被偷的爱心落到哪

2006-05-14 14:54李德树
小小说月刊 2006年22期
关键词:小眼疯女人小毛

李德树

这天,汤兵急切地从银行取出2万元钱,装在小黑包里,忙用手机打电话:“小毛,你快来,我在八方小吃店等你!”

很快,一个小个子男青年赶来了,他就是小毛。汤兵忙从座位上起身招呼他。就在这时,汤兵猛然发现放在身边凳子上的小黑包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这是他全部的复员费,正准备给小毛,怎么眨眼间不翼而飞?于是慌忙报警,警察迅速赶来,查了好一阵,却一点线索也没找到。汤兵伤心无比,泪水在眼里打转:“该死的小偷,你偷的哪是钱?你偷走了我对恩人的一颗感激之心啊!”

小毛是汤兵的什么恩人?汤兵为啥要将自己的复员费全部送给他呢?

原来一年前,汤兵的妹妹汤红有次下夜班途中,被一个混混拦住,汤红哭喊“救命──”,混混几拳打倒了她,扑在她身上正在撕扯衣裤时,小毛恰巧路过,冲上去一脚踢倒混混,混混却抽出匕首,一刀刺在小毛腹部。小毛捂着流血的伤口,忍着疼痛奋力与混混厮打。汤红惊慌间打“110”叫警察。混混不敢恋战,逃走了,小毛身中八刀,倒在血泊之中,经紧急抢救,才保住了命,可肾和脾都受了重伤。小毛家特困难,父亲早亡,母亲是个盲人,当地政府承担了全部医药费,还发给小毛“见义勇为奖”3万元!小毛出院后,考虑到自己从此是个身体病弱的人,不能干重活,为了穷苦的盲母少受点累,小毛想用这笔奖金买部小车跑客运,于是学了半年驾驶,现在驾照已拿到手,可买部面包车还差2万元!

就在小毛急得毫无办法时,汤兵复员回家了。听到小毛不畏强暴,勇救妹妹而差点丢命,汤兵大为感动,于是登门拜谢恩人。当得知小毛正为买车差钱发愁,而自己刚好有2万元的复员费,汤兵当即决定将这笔复员费送给小毛,一是谢恩,敬佩他的英勇,二是真心要帮帮这个苦难的家庭。谁知钱还没交给恩人就被盗,而汤兵家也很穷,再也拿不出钱来资助。眼看帮小毛买车不成,自己感恩施报不能做到,这怎不令汤兵痛煞至极!对小偷愤恨至极!

这载着汤兵浓浓深情的2万元复员费,被一个叫叶茂的惯偷窃去了。叶茂看到汤兵取钱,就从银行跟踪而来,趁汤兵稍不留神,偷了小黑包便快速溜走。他逃回家,打开包,看到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顿时充满喜悦。他琢磨:目前警方一定在追查,此钱暂不能用,先藏起来再说。可藏到衣柜怕别人来偷,埋到地下又怕受潮霉烂。琢磨了一阵,他想出个安全的地方,翻出一件旧棉袄,用刀剪破,将这2万元塞入衣内的棉絮中,然后补上块大补丁,用针线缝了个结结实实。

他舒心地过了一个月,没想到暴雨使屋里漏水,将棉袄打湿了。他只得把棉袄拿到屋外晒太阳。他很放心,没人会偷这旧棉袄的。可他忙了一会再出门看,旧棉袄不见了!他顿时震惊:“狗日的,一件破旧棉袄也有人偷!”他气恼极了!懊悔得眼泪都下来了:“不该太麻痹大意呀!”

其实,这件旧棉袄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捡走了。老头以为是人家扔掉的垃圾呢!他将旧棉袄捡回家,放在废品堆里堆了一个星期,就用三轮车拖到废品收购站卖了。收购站主又将此废品堆在仓库里,放了两个月,只等厂里的汽车拉去加工成再生产的原材料。

可没等到厂里汽车来,却来了个疯女人,躺在收购站门外疯疯癫癫地哭闹着,引来了很多人围观。收购站主也出来看热闹,见她光着上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在撕扯着脏臭的裤子,就去废品仓库,拿了那件旧棉袄给她穿上。疯女人穿好棉袄,竟然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往前疯跑。

疯女人跑累了,就地一躺,又在另一条街边睡着了。此时有个小眼乞丐讨了一天什么也没讨着,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向乞丐帮主交差。他看到睡在地上的疯女人,心想只好把她的棉袄抢来交差了,于是冲上去脱下她的棉袄。疯女人一下醒了,哭喊着使劲抓住棉袄,拼命地与他拉扯。小眼乞丐使出吃奶的劲才从疯女人手里抢过棉袄,飞快跑了。他回去对跛腿帮主曾新说:“我今天讨了件棉袄。”曾新一见,感到好笑:“一件破旧棉袄值个狗屎!我看你穿着它上街乞讨倒合适。”

第二天,小眼乞丐真的穿着这件旧棉袄上街乞讨,可却被叶茂看见了。“啊呀!这个乞丐穿的就是我的棉袄!我缝的大补丁还原封没动!”叶茂兴奋得心里“怦怦”直跳,一把拦住小眼乞丐:“小兄弟,我给你100元钱,换你这件棉袄!”小眼乞丐心里一喜,可转念一想:“不对,值个狗屎的破棉袄,他怎么出100元呢?一定是想害我!”顿时害怕得转身就逃!叶茂慌忙追上去喊:“不要跑!我真的给你钱!给你1千元!”可小眼乞丐哪信他的,惊慌得像听见猎枪声的藏羚羊,越发仓惶逃窜!叶茂只得扯起飞毛腿,奋力追赶!他要夺回那2万元!

小眼乞丐人小速度快。眼看他越跑越远,叶茂急得头上冒汗,慌忙大喊:“抓小偷!”但小眼乞丐七弯八拐、左冲右窜,比野兔还机灵。大偷实在追不上小偷,可大偷仍然拼命追着喊着:“抓贼呀!——”突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将叶茂撞倒在地。

小眼乞丐哪管这些,逃回窝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帮主禀报:“真奇怪!有个人出1千元要买我的破棉袄!”曾新很惊疑,说:“你换件衣服再去讨!”小眼乞丐换下棉袄刚一走,曾新就拿着这件脏兮兮的破旧棉袄,像看个稀奇宝贝似地正看反瞧,却总也瞧不出个啥名堂。他就用力去捏,一下捏到有硬物,立刻手忙脚乱地拿来刀,“刷刷刷”割破棉袄,露出了那2万元。“哇!好多钱!”曾新惊喜极了,慌忙把钱取了出来,将破棉袄烧成了灰烬。

第二天,曾新果断地离开了这群乞丐,洗了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换了套新衣服,竟然来到一个瞎寡妇家向她求婚。曾新和瞎寡妇都年近50岁,因经常帮助瞎寡妇,瞎寡妇对他很有好感。几年来,曾新多次对她说要告别乞丐生涯,和她好好过日子。瞎寡妇总说他“人好!心也好!”就是没答应。现在有了钱,曾新勇气倍增,再来求婚,献上2万元。瞎寡妇很是惊讶,收下钱,乐哈哈地弄了桌酒菜招待他吃喝。就在曾新正喝得快醉时,突然,警察进门了。原来瞎寡妇暗中报了警:“他怎么一下有那多钱呢?可能是偷的!”警察查看了钞票上的号码,当即将曾新戴上手铐,带到派出所,并通知汤兵:“窃贼抓到了!”

汤兵欣喜地告诉小毛,两人飞快赶来,却大吃一惊!等警察查清了这2万元的来路轨迹,又都大喜一场!因为瞎寡妇就是小毛的妈!

警察非常惊奇:“这笔爱心款流浪了4个月,转了一圈,还是落到了受助人手里,真是太奇巧了!”

汤兵万分高兴地说:“是太奇巧!这说明爱心偷也偷不走!”

不久,面包车买回来了,小毛开车,曾新卖票。小毛妈终于被曾新的真心痴情所感动,嫁给了他。曾新无比开心:“我得感谢那个惯偷,是他帮我美梦成真!也改变了我的人生!”众人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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