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批评家，也来点将录

徐　来

前段时间有报道说，北京燕山出版社邀请了包括白烨先生、陈晓明先生、孟繁华先生在内的“25位中国现当代著名文学专家”，组成“专家评选委员会”，再结合网友投票，准备搞一场网络版的“文学超女PK”大赛。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出版方借势炒作，还是评论家追赠美谥，都没有引起媒体和网友的关注。大家反倒在诸文坛前贤的座次问题上争执了起来。一边厢是认为网友和专家都将鲁迅看成是中国白话文学第一人，肯定了鲁老的经典地位；一边厢，又有网友把金庸捧到当代作家第一人的位置，并把童话诗人顾城选为榜眼；再一边厢，又有人对冯至、海子、王小波的遗漏表示非常不满。不管是哪一种看法，数字，都取代了文字，变成了衡量作家的方式。而数字的衡量，到最后又归结为排位顺序的前后。

中国人算是在排位的问题上动足了脑筋，上至政治局委员，下到居委捐款公示，诸位上榜者谁前谁后，都要费一番脑子。以至后来有些需要罗列一连串名字的场合，罗列者都不得不加上“以姓氏笔画为序”，或者“排名不分前后左右”的提示。

这种排位具体表现到文学上，倒也并不是没有前例可证。中国古人早就创造了一种“点将录体”为后人排位提供了一些方便。明末天启年间，佥都御史王绍徽以《水浒传》“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一节提供的座次蓝本，编撰了《东林点将录》一书，以叶向高为“及时雨”，缪昌期为“智多星”，杨涟为“大刀”。虽然书名有“东林”，但王绍徽却是不管是否东林党，凡是与自己不合的人，一律诬入东林，排进座次，作为打击报复的依据。这可以算是“点将录体”的起源了。

“点将录”被正式运用到文学方面是清朝中叶的事情，当时舒位作《乾嘉诗坛点将录》，用点将的形式进行文学批评。此后近现代学者们多有步其后尘之作，比如汪辟疆的《光宣诗坛点将录》，钱仲联的《浣花诗坛点将录》、《顺康雍诗坛点将录》、《道咸诗坛点将录》、《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光宣词坛点将录》、《南社吟坛点将录》，刘梦芙的《五四以来词坛点将录》就是其中几部著名的作品。

因此用排座次的方式来进行文学史的梳理，看上去似乎也正是批评家们的重要工作之一。

遗憾的是，在这次“世纪文学60家”的评选过程中，还是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既然要排出座次来，那就完全可以不回避“点将录体”的嫌疑，破开“60家”，径直选出108人来，逐一命名为“第一名天魁星呼保义鲁迅”、“第二名天罡星玉麒麟金庸”等等。想必会比目前简单的排位更为引人注目，对出版社在商业方面取得成功也更为有利。

其次是，目前被提名参加投票的作家数量太少，并且遗漏了很多重要的，受到批评界关注的好作家，因此不足以反映近100年来，特别是近10年来中国文学的发展状况。反复翻看新浪网提供的，由57位作家组成的当代作家候选名单里，竟然没有发现一些原本被评委看好的作家的名字。在这里，建议新浪网赶紧加上，以免挂万漏一：

比如说，陈晓明先生曾经推荐过的女作家贝拉，白烨先生也认为此女“独辟蹊径的纯情而浪漫的小说创作”，“在国内文坛还找不到与之相似或相近的”。陈晓明先生还曾经在通过《人民日报》向广大读者推荐过《长翅膀的绵羊一书》。此外，雷达、谢冕、陈晓明等先生也曾经在一次研讨会上对女作家姝娟的新作《红尘芬芳》交口称赞。这么多优秀的作家与作品，又怎能被我们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