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解开这个谜团吗

2006-02-17 06:31杨静远
山西文学 2006年1期
关键词:绣花鞋大作爱丁堡

韩石山先生:

我曾粗粗读过你写的《徐志摩传》。该书第76页涉及我的母亲袁昌英和徐志摩的一段友情。有一个细节,我读了不大舒服。就是你引用张邦梅著《小脚与西服》一书中提到的袁昌英的“小脚”,说我母亲上身着西服,下面露出一双穿皮鞋的小脚,行文中带有揶揄意味,这与实情有出入。有些年轻朋友来信询问,我母亲果真是“小脚”吗,我的回答是,确切地说,她的脚是缠过的,但还不是地道的“小脚”,只能说是那个时代知识女性解放过程中常见的“解放足”。这是因为,她出生在乡间,幼时被祖母和母亲缠过足。但我外祖父袁家普是位饱学的开明人士,反对女子缠足。他在外面工作(担任过几省财政厅长),每次回家,就给我母亲放足,他一走,家中女人又给缠上,就这样一缠一放,致使足骨受伤变形,成了半大不小的“解放足”。作为新女性,她一直穿皮鞋,只是走路时步态不像天足那样优雅自然罢了。注意仪表的母亲为此深感遗憾。然而这不是她的错,她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是值得同情而不应成为嘲讽的对象的。有关这个问题,如你重写徐志摩传时,望加以说明解释。

关于我母亲和徐志摩的友谊,大作中很少提及,而她在世时也从不谈起,我一直不清楚。从大作以及徐本人的日记,我才得知,1921年8月,徐请一位“爱丁堡来的朋友”赴家宴,而那正是袁昌英7月获得爱丁堡大学硕士学位之后准备回国之前的事。时间对上号了。而约赴家宴,说明他们两人之间并非泛泛之交。令我不解的是,袁一直在爱丁堡读书,而徐似乎并未在爱丁堡呆过。那么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结识并维持一段不菲的友谊的?你能帮我解开这个谜团吗?

因不知你的地址,我曾致函《中华读书报》请代转,但未获音信。今在《芳草地》上看到大作,想他们知道你的地址,故特请代转。请于百忙中复我一信为感。祝秋安。

杨静远 2005年11月3日

杨静远老师:

北京《芳草地》杂志社谭宗远先生转来您的信,收到信的当天,我就按您信上标示的住宅电话跟您通了话。今将《小脚与西服》书中“来府晚餐的女客”一节复印奉上,请看看。老师信中说:“有一个细节,我读了不大舒服。就是你引用张邦梅著《小脚与西服》一书中提到的袁昌英的‘小脚,说我母亲上身着西服,下面露出一双穿皮鞋的小脚,行文中带有揶揄意味。”下面您说,袁先生的脚,不能说是小脚,应说是“解放足”,即缠过又放了的那种。您的这种感受,或者说心情我能理解。谁无父母,不敬之仰之?换了我也会一样的。但我要说,《小脚与西服》中,写的是张幼仪初见袁昌英的感觉,她有那样的看法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我的引述,您看了复印件会知道,我不光没有揶揄,还有为贤者讳的地方。原文是:“那是双挤在两只中国绣花鞋里的小脚。”我为什么要在书中改为皮鞋呢,一,此处的叙述,是张邦梅转述姑婆张幼仪的话,有不准确的可能;二,袁昌英既然“穿着一套毛料海军裙装”,断无脚上穿一双中国绣花鞋的道理;三,凡小脚或解放足者,莫不欲掩饰这一“缺陷”的,穿皮鞋是最好的遮掩。本乎此,我便将绣花鞋改为皮鞋了。再看我那句话,是平静地叙述,没有加任何表示感情的词语,我真不知道您老怎么会读出揶揄的意味的。您让我重写徐志摩传时,“加以说明解释”,怕也是强人所难。您想么,我总不能写到这儿,加上一句,据袁昌英女儿说,袁先生的这种脚不能说是小脚,应说是解放足。虽说这样,我仍尊重您老人家的意愿。您看这样行不行,就是将您的信,和我的信,一并登在《山西文学》上,既尽了您我的心愿,对读者也是个交待。如何之处,恳望明示。祝文祺。

韩石山2005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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