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行记(四章)

2005-04-29 00:44王敏超
含笑花 2005年3期
关键词:绿孔雀傣家精魂

王敏超

傣家爱情

沿着葫芦丝编成的丝线,以一种追溯远古异族风情的脚步踏入傣乡的热土,目光就被在湿润中疯长的参天大树定格。爱情的真谛,在树包塔的震撼里演绎着无以伦比的永恒。

阳光刚从云缝里露出一线笑脸,傣家女子就从葫芦丝的余音里蹁跹飞出,挑着担子往河里掬取幸福,一头担着爱情,一头担着生活,颤悠悠地走在林间小道上,趿着拖鞋的小脚丫,踏响一天新的开始。

傣家的风,有一丝丝凉一丝丝甜,裙裾飞扬里,所有的人回归水的自然,傣家女孩把窈窕的身躯弯成一钩新月,任黑发在水中蛇样飘舞,妖娆而多情。

孔雀是傣家人的图腾。如果说白孔雀标示着柔媚,那么绿孔雀就属于阳刚。绿孔雀在竹林里绿着,比任何鸟类都更骄傲、更矫健,卜冒哥哥舞姿中也糅合了那么一点绿孔雀的矫健,因此更让人心醉。古铜色的肌肤在太阳底下闪耀着一种源自远古源自健康的色泽,和着象脚鼓声心跳如鼓,把心事于腕间缠绕,脚间顶出一个又一个生命之圆。

篝火就是一颗赤炽的心呵,在夜幕里如此热烈地燃烧,照亮每一个人的每一双眼睛,爱舞的傣家人围着一堆烈火,爱情在舞姿里默默传递,偶尔四目相投的一瞬,星星之火便燎起整个山林。

卜冒哥哥在竹林深处吹响葫芦丝,牵引着美丽的公主踏进爱的深处,再以一袭披风的翅膀笼起,成就一个爱的世界……

不死之神

当一座火山成为一种精神,那么它也就成为了不死之神。

立在火山的脚下,用心匍匐于山的脚趾去顶礼膜拜它的身躯,就会越加感到世界无限的广袤和人类在宇宙间的渺小。而腾冲的火山,正如大地一个个隆起的雄伟儿子,在母亲的怀里沉睡。

火山的身躯很轻,到处布满累累空洞,触目惊心,火山的身躯也很细腻,到处是被风扬起就再也寻不见的灰尘。这样一座山、这样一座英雄的坟,在腾冲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矗立了上亿年。

你到底埋藏了什么?又埋葬了什么?火山不语,惟以山巅那一只巨大的凹陷的眼晴,向上天叩问。你这饱受煎熬的神祗,要控诉些什么?

江山易改,蕙风已易。游人如织,织一张视线之网,却窥不出你曾经的心愿。

听!听!有热血在你内心深处翻滚,一个炽热的梦,依旧在你心里扎根!

曾经有灼热的血液在大地上肆意汪洋,曾经有雷霆在天空纵横鞭挞,曾经有鲜红的烈焰撕破夜的沧桑,就算是几亿年的沉寂、几亿年的孤单,依旧不能抹灭胸中慷慨激昂快意淋漓的心愿。

英雄的坟,是不死之神,是驰骋的丰碑,愿合上的巨眼再重新张开,浇熔世界所有黑暗,让宇宙在重铸里新生!

高黎贡山的精魂

大约是远古时代的神农漏下了种子,在这西南边陲的群山中,才孕育出这许多浓溢着土地潮湿气息的植物精魂。车路蜿蜒,视线是阴郁与肃穆,空气湿重得可以拧出水来。

用目光从一棵树的根脚循环而上,丈量它只有飞鸟才能企及的高度,藤蔓借着它的高度尽情舒展四肢,缠绵在盘绕穿插间。

每一棵树,也都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脸,如同千千万万个饱蕴着智慧的老人曲膝跪坐。和树交谈,首先要听它们让风捎来的细语。还有神农铿锵之歌,不是用耳,是用心听,每一个旋律,都刻在长满老茧的皱纹里。

据说,藤蔓是女人,树是男人,那么,高黎贡山的泥土,造就了多少长相厮守的爱侣。剔去山盟海誓的雕饰,摒除缘散如水的浮躁,树与藤皈依朴素,守候着没有誓言的誓言,从神农的手心里诞生,直到永远。

精魂的生命,确实比人类更长。

大理的蜗壳

大理古城的深幽,如一径通往历史的通道,遥指着嬗变的过程,风云叱咤在千年的死寂之后,惟剩一付躯壳。作为死去蜗牛的硬壳的古城,却是游人眼里最好的诱惑。

古城以最哲理的斑驳,目击一个朝代的萎顿。在莺花三月里,古城依旧峨冠博带地盘踞在大理的土地上,只是更换了内容。而今,移植在古城里的,全都是商贩,以一个个商贩特有的物件赚进四海的钱。

走进古城,用眼睛去收集关于那个民族历史的碎片。所有被风霜侵染过的蜡染的布料,所有顺着历史坎坷弯曲着的花纹,所有结晶着昌盛繁荣光泽的玉石,以及所有残留在遗民服饰文化中的熙攘往来之人,都将其贴人以“大理”为题的记忆里。忽听得站在目光边缘的风铃捎来一些极其微弱的呓语,不由为它的使命,为它的不倦而悲凉,刹那间整座古城沉寂了下来。

走马观花地看,始终不能为被世俗湮没的故事再挖掘出些更深刻的哲理来,出城后再回首,只见大门上“大理”二字,依旧固守着最后的尊严,一旁的老树新花,还在兴衰着那部未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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