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的乌拉圭首任左翼总统巴斯克斯

苻　捷

在乌拉圭2004年10月31日举行的全国大选中，广泛阵线-进步联盟-新多数派领袖塔瓦雷·巴斯克斯。以首轮超过50％的得票率当选总统，同时他领导的政党联盟赢得参、众两院议长及绝对多数议席。巴斯克斯的闪亮登场引起世人的特别关注，今年3月1日他正式就任总统一职。他是乌独立179年以来的首位左翼总统。

生活贫困而充实的少年时代

1940年1月，塔瓦雷·巴斯克斯出生在乌拉圭首都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国营燃料和水泥公司职员，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巴斯克斯家中共有5个孩子，塔瓦雷排行老四。因父亲热衷于维护土著人权益事业，所以用土著语“塔瓦雷”给他命名。巴斯克斯一家住在工人集中的拉特哈社区，这里在20世纪50年代曾是工潮迭起的地方。1951年，父亲参加了国营燃油和水泥公司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罢工后被解职，并被捕入狱。从此，巴斯克斯一家的生活陷入困境。巴斯克斯中学毕业后被迫辍学4年，四处打工维持家用。他先后做过报童、木匠和仓管员，后经人介绍在一酒业公司得到一份正式工作。1961年，21岁的巴斯克斯开始勤工俭学，进入阿尔弗雷多医学院攻读医学预科，两年后，他考入共和国大学医学系。经过6年的半工半读，巴斯克斯于1969年完成了学业，并获得行医执照。

虽然家庭经济拮据，但巴斯克斯并不感到生活沉重。母亲善于操持家务，总是将孩子们打扮得干净利落，饭菜虽然简单，但烧得清香可口。上学之余，甚至在后来勤工俭学的紧张生活中，巴斯克斯总要抽出时间与他的伙伴们聚在一起。他们有时驰骋在足球场上，有时就自发组成马路狂欢乐队尽情地载歌载舞。巴斯克斯先是加入了由萨雷斯教会学校毕业生组成的少年俱乐部，后因无法忍受那里每天必做弥撒的沉闷气氛，而与要好的伙伴们在自己的社区创办了“小树”俱乐部。在“小树”俱乐部，巴斯克斯是个不怕吃苦的足球运动员和忘情的狂欢乐队舞者。在拉德哈工人社区，巴斯克斯度过了充实而快乐的青少年时代。正是这个时期，巴斯克斯在贫困生活中所受的历练和敢于挑战传统的勇气，造就了他在困境中依然笑对人生的坚强性格和后来不拘一格的领袖风范。

中年步入政坛才华横溢

尽管小学和中学时期的巴斯克斯成绩平平，在其效力的足球俱乐部也总是替补队员，但他早年却显示出不同凡响的组织能力和领导才干。在萨雷斯教会学校毕业生足球俱乐部，巴斯克斯即当选为总干事。他是“小树”俱乐部的主创人员，后来加入“进步”足球俱乐部并先后出任该俱乐部副总裁和总裁。在他的领导下，该俱乐部在1984年首次荣获全国足球乙级联赛冠军称号并两次进入甲级联赛。同年，巴斯克斯当选为大学生联队主席。此时的巴斯克斯很少谈论政治，他热衷的话题仅限于足球、家庭、朋友和管理工作。

巴斯克斯从政并非偶然。1973-1983年，乌在军人独裁统治之下实行党禁，各类政治组织和团体均转入地下。受父亲早年参加工会组织、维护土著人权利运动及其兄长参加人民革命组织的影响，巴斯克斯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和熏陶。军人统治末期，他开始接近左翼政党联盟广泛阵线的成员党社会党。1983年，43岁的巴斯克斯受社会党内朋友邀请，参加了该党几次秘密会议，不久即加入社会党。

巴斯克斯在社会党内虽然起步甚晚，但他突出的组织能力使他很快受到重用。1986年，他在党内从未担任过任何领导职务的情况下一跃进入中央委员会。一年之后，在乌针对赦免军人独裁时期侵犯人权罪行的“赦免法”进行全民公投时，他担任广泛阵线投反对票委员会财务主管。1989年，巴斯克斯成为广泛阵线竞选首都市长的唯一人选。当年苏东剧变，社会主义阵营受到严重冲击，左派不受乌民众欢迎。广泛陈线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塞雷尼和阿斯托里作为传统左派人物在大选中失利。相反，巴斯克斯因从政时间不长，举手投足间尚未形成传统左派的行为定式。他以通俗易懂、妙趣横生的平民化演讲风格拉近了与选民的距离，他以务实、亲切和不带意识形态色彩的清新形象打消了市民对左派的疑虑。他面对媒体收放自如、恰如其分的表现力，最终一炮打响，当选占全国一半人口的首都第一任左翼市长，成为乌政坛上的新秀。

巴斯克斯在任首都市长期间，首都市政建设和管理水平以及市民生活水平均得到明显改善，为阵线后来连续赢得首都市政选举并执政至今奠定了坚实基础。此后，巴在广泛阵线内的声望扶摇直上，1996年，他当选为广泛阵线主席。在1994和1999年乌全国大选中，他作为阵线唯一总统候选人参选，均获个人最多选票（但因未超过半数选票，根据乌宪法，必需举行第二轮选举。在第二轮投票中，由于红、白两大传统政党实现联合，巴斯克斯竞选失利）。在巴斯克斯领导下，广泛阵线力量不断壮大，成员党由19个增加到23个，由乌第三大政治力量一跃成为第一大政治力量，从而打破乌红、白两大传统政党长期垄断乌政坛的局面。

执政理念赢得广泛赞誉

作为医生，巴斯克斯对待病人和蔼可亲、耐心周到；作为球员，他在球场上横冲直撞，甚至对裁判出言不逊；作为阵线领袖，当遭遇内部不同意见时，他会不顾情面地当面拍案，厉声提醒对方应与其保持一致。作为总统候选人，他又懂得收敛锐气以团结更多的人。他喜欢在各大媒体频频露面，而且根据不同场合，采取时而爱憎分明，时而包容缓和的姿态。他善于处理和应对各种复杂的局面。

长期从事拉美反对党研究的学者丹尼尔·查斯盖里曾做过这样一个论断：作为反对党，只要对政府采取旗帜鲜明且坚持不懈地反对立场，就能在党内保住领导地位。而在竞选活动中或在地方乃至全国执政后，就应淡化意识形态，采取温和的中间立场才能争取最广泛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打下江山并保住江山。他认为巴斯克斯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做得非常成功。

1989年，巴斯克斯以温和的竞选纲领赢得首都市长选举。在其任内，他曾积极推动私人企业参与市政建设，并将市政管理和服务职能层层下放而广受好评。卸任市长后，他则顺应民众求变心理，高举反对政府推行私有化等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左派一贯立场，在激进派占优势的广泛阵线内部树立了绝对权威。2003年，在国营燃油和水泥公司应否与私人企业合营的全民公决中，巴领导的投反对票阵营大获全胜，成为其赢得2004年大选胜利的前奏。

然而，在2004年的大选活动中，巴斯克斯为消除国内外对乌经济政策激进化的顾虑，公开声明将任命他在党内的最大对手阿斯托里为经济部长。阿是著名经济学家，自1989年竞选副总统失败以来，力图改变其传统左派形象，政策主张日益趋中，甚至公开声明支持红党政府私有化政策和债务重组方案，而被阵线内激进派排挤，他也因此成为国内公认的温和派代表人物。巴斯克斯任命阿为经济部长意在向世人表明，他将保证前政府经济政策的延续性，从而获得国内外金融界、企业界乃至广大中产阶级的信任。此外，巴斯克斯在竞选期间还通过对话与企业界和乌中央工会就其经济路线和社会政策达成一致。当选总统后，他又与红、白两大反对党就经济、外交和教育政策达成共识，并主动提出欢迎反对党的专业人才到公共管理部门担任要职。巴的开明姿态不仅赢得社会广泛赞誉，同时为左派首次在全国执政开创了良好局面。

心系百姓的左翼总统

巴斯克斯来自百姓，造福于百姓。在拉特哈工人社区成长起来的巴斯克斯与劳动人民结下了深厚情谊。从小就亲身体验到下层人民生活疾苦的他，内心深处一直承载着拯救劳苦百姓的使命。巴在总统就职仪式上说：“我们要进行惠及所有乌拉圭人的变革，尤其是关心弱势群体的利益”。

1969年，巴斯克斯在拉德哈创建了该区有史以来第一家诊所，开始向社区百姓提供免费诊疗服务。从法国深造回国后，巴很快成为乌知名肿瘤专家。他秘密加入共济会（该会由各行专业人才组成，按一定形式提供志愿服务，在乌拉圭不公开活动），还收养了一个困难家庭的孩子。巴当选总统后还表示，每周将抽出4个小时继续为病人看病。

巴就任首都市长期间，颁布了提高工人工资、减少工人劳动时间的法令，还集中财力建造了许多方便居民的服务设施，受到广大市民的拥护。在2004年大选活动中，巴六次巡访内地城市和农村地区，宣传其执政为民的承诺。当选总统后，他又专程回访各地，向选民表示感谢。他是乌历史上第一位在大选胜利后专程赶往各地向选民表示感谢的总统。

巴斯克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巴在竞选中表示，解决社会问题是其政府的首要任务。就任总统后，他首先增设了社会事务部，并启动为期两年的社会应急计划。该计划将安排1亿美元财政资金，救济全国20万贫困人口，使他们能够吃饱穿暖，病了能医治，孩子有学上。他还承诺建设一个更加公正合理的生产型社会。为此，他宣布进行税制改革，建立“收入高者多赋税、收入少者少赋税”的所得税制，同时宣布对生产型项目提供信贷便利。此外，巴斯克斯承诺彻底调查军人独裁时期失踪者的下落，向所有受害者及其家属有所交待。就任总统仅一周，他便指派总统府秘书长与军方协调挖掘相关部队营地事宜，开启了寻找失踪者尸骨的工作。

巴斯克斯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在总统就职仪式的讲演中，巴铿锵有力地说道：“乌拉圭人的事由乌拉圭人自己解决，决不允许外来干涉”，这时全场掌声雷动，持续20分钟之久。他还表示，本届政府将致力于巩固和加快南方共同市场一体化的进程，进一步密切与拉美所有国家的联系，为此，他于就职当天就宣布恢复与古巴中断3年的外交关系。他还表示，在乌不断融入国际社会的进程中，将优先推动与发展中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

（本文责任编辑：季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