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德简介:林崇德:男,汉族,中共党员,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1941年2月出生,1965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心理专业,专长为发展心理与教育心理学。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师德标兵。
最近有记者问我三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教师职业?”“什么是你最大的幸福?”“怎样当好老师?”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就在我44年的教育生涯之中。
1960年5月,我受中学班主任的影响,决定放弃成为当代詹天佑的愿望,把报考大学的23个志愿全部填写为“师范”,并以优异成绩成为北師大第一届心理专业的学生。从教44年,我成长为一名大学教授。我培养出来的学生在各自岗位上取得的成就,实现了我平生的追求:培养出超越自己,值得自己崇拜的学生。
我认为,讲师德首先是要讲忠诚于人民的教育事业,敬业奉献、教书育人。大学教师要以造就高素质创造性人才,培养国家栋梁为己任。目前我已带出了6位博士后培养出了51位博士,他们中有3位晋升为教授,24位成长为博士生导师。他们突出的特点,一是业务上过硬,有的成为特聘教授、优秀学术带头人、国外名牌大学教授2004年入选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的821名专家中,有我培养的两名博士。我的学生、北师大副校长董奇教授创建了心理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二是具有综合素质,大多数学生既能当学者、专家又具有较强的行政管理能力。三是做出了突出业绩,有的具有创造财富的能力成为拥有亿元资产的企业家。
我教书育人的理念是:严在当严处,爱在细微中。
“师爱”是“师德”的灵魂,是教师教育学生的感情基础。爱自己的孩子是本能,爱别人的孩子是神圣我的师爱源起于我的恩师,特别是朱智贤教授。是德艺双馨的恩师,把我培养为博士、教授和博士生导师。我反复地对学生说:“我的恩师是怎么培养我的,我就怎么培养你们。”我希望恩师的这份师爱通过我和我的学生延续下去。
师爱是严慈相济的爱,只讲付出不计回报的爱,无私广泛而没有血缘关系的爱。学生“亲其师”,才会“信其道”。
1986年以来,我积极创造条件,先后送16位研究生到美国深造,他们学成后,有15个学生按时回国,为国效力。我常常对我的学生说:当我们打开美国心理学论著时,除了引用国际公认的瑞士皮亚杰的资料外,都是他们自己的成果;当我们翻开前苏联心理学书籍时,给人一种俄罗斯的民族自豪感;但如果再来看看我们目前的研究成果,从设计到结果,几乎都是别国的东西。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心理学?中国人口众多,心理科学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回国能为心理学的中国化发挥更大的作用。
1994年,佐治亚大学的一位教授邀请我携夫人去美国讲学,条件是提供往返机票和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我表示感谢,同时提出希望把这笔经费用来资助我的博士生、现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学术带头人俞国良教授出国深造。那位美国教授临走时说了几句肺腑之言:“有孔夫子思想的中国老师,这样对待学生,我深为感动,我回国后必须办成此事,若办不成,也对不起这样的中国老师。”
我常对学生说:“论年龄,我是你们的父辈,我在内心也把你们当我的孩子,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学生们的思想、学习、生活等问题,我都考虑得特别细致。对学生,我不仅在他们求学期间给予关心,即使毕业后仍然“跟踪服务”。为解决留校学生的住房而四处奔波,为他们的发展尽可能地创造条件,为他们的配偶调动多方奔走,甚至为他们找对象劳心费神,为解决学生子女的“小饭桌”问题而去求助小学校长,为外地学生的学科发展出谋划策。我的学生、北师大发展心理研究所所长申继亮教授曾深情地说“不是父亲胜似父亲”。我的学生、日本早稻田大学客员教授张日癉博士说:“我每年要回国七八次,因为我的根在中国,母校与恩师是孕育这‘根的土壤。”但我觉得,我仅仅做了一点教师应该做的事情。
学术梯队建设是我学术生命的延续。唯其如此,多年来,我甘为人梯,积极扶植年轻学者。自1988年起,我先后推荐两位20多岁的年轻人担任副所长。1999年,我58岁时,坚持辞去首批全国人文社会科学基地所长职务,并极力举荐一位34岁的优秀青年学者担任。
“严在当严处,爱在细微中”是我履践笃行的“师爱”的内涵。“爱”仅仅是我“师爱”内涵的一半,其另一半则是“严”。没有严就谈不上真正的爱。因为爱必须严。
我对学生的“严”,首先是“做人”上的严格要求,因为一流人才的基础是砥砺一流品行,因此我强调理想信念,强调艰苦奋斗、厚德载物的传统美德。我坚持加强学生的道德品质和思想政治教育,既教书、又育人,全面关心学生进步,亲自介绍11名研究生入党;我提倡学术道德和科学精神,要求学生不能随意更改任何数据,更不能抄袭别人的成果;要求学生从具体小事做起,把做人与学业发展结合起来。每年的迎新会上,我坚持讲一个话题:弘扬中华传统美德,要求学生讲诚实、讲良心、讲气节;我积极鼓励自己的研究生承担社会工作,培养他们脚踏实地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品质,成为德才兼备的人才。
另一个“严”,是做学问上的严格要求。凡考我的博士生,我从逆方向提出“五不招”的标准:考前没有任何成果的不招,面试时发现缺乏创造精神的不招,没有拼搏精神的不招,没有成就动机的不招,有才无德的不招。我所指导的研究生,都要过实践关,把理论应用于实践,积极地投入到全国3000多个教育实验点去,为基础教育改革贡献力量。在此基础上,严格抓好知识、科研和论文三个环节。博士论文预答辩前,我通常要给学生来来回回改上五六次,几次改下来,学生们就知道了什么是规范,什么是严谨。有的学生的博士论文曾在我的要求下改了二十多遍。其中有个学生对我说:“我是您最笨的学生。”我说:“不,你是我最认真、最刻苦的学生。”
自1999年开始,教育部每年都要评选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这是衡量研究生培养质量的一个重要指标。北师大五年内共有10位博士获此荣誉,其中就有两位是我带的博士研究生。当然我知道,这是团队的作用,主要是学生奋斗的结果。
一流的大学要有一流的教师,才能培养一流的学生。在师范教育界,有句经典名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曾从心理学的角度提出这样的观点:除了师德,高校教师的威信直接取决于其教学水平和科研成果。在我的工作日程中经常没有节假日、星期天,迄今为止,我发表了160余篇学术论文或研究报告,16部专著,主编了近4000万字的工具书和学术丛书,获得24项省部级政府奖项。我提出的思维结构理论,在国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一流大学必须建立一个一流的教师群体。1985年5月,我协助恩师朱智贤教授创建了北师大发展心理研究所,并长期担任所长,经过近20年的努力,研究所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成为国内一流、国际上有影响的、拥有一个团结奋进教师群体的研究机构。1990年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的专家评价为达到国际水平的博士点。从1999年起,先后被评为教育部首批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自然科学重点实验室、国家级重点学科。在2004年全国一级学科整体水平评估中,我们的心理学一级学科名列全国第一。记者做过这样的统计,我指导的研究生在校期间平均发表的学术成果,在全国同类学科中,数量和质量都名列前茅。这进一步证明了我们学校的整体水平和教师群体的作用。
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严格要求学生首先要严格要求自己。为了当好导师,培养国家需要的优秀人才,我深感严于律己的重要性。律己就是以身作则、为人师表的师风。我是搞智力发展研究的,近年来深感师德问题的重要,我曾花了一年多时间,于2001年主编出版了近百万字的《师德通览》。我应当首先成为高尚师德的实践者,做到言行一致,知行合一。我认为,当前淡泊名利,反对学术腐败,严肃学术风气应当是大学教师师德的基本要求。
我与学生一起做研究,学术成果署名时,学生的名字往往排在前边;我的论文著作中,十分尊重原始数据,十分重视原创性;作为教育部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专家委员会主任,我拒绝编辑那些能赚钱但水平不高、误人子弟的教材;作为学科评议组负责人,在参加相关的评审时,我坚持公平公正,是不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样。
廉洁从教是新时期师德师风的要求,作为研究生导师,我从不接受在读研究生的任何礼品;模范遵守党纪国法,主动上交个人所得税;作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我严格遵守有关规定,多次谢绝与申报博士点、硕士点有关的来访要求,更不收取他们的谢礼。有一年冬天,下着大雪,一所学校的领导和同行带着礼物来看我。我说:“你们要给我送礼,就连门也不要进了。”我们在楼下的自行车棚里谈了半个多小时的学科建设,临别前,我嘱咐他们把带来的礼物拿走。这样做似乎不通情理,但我认为,作为教师必须如此,否则上梁不正下梁歪。
尊重师长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的老师朱智贤先生在世时,只要我不出差,每天必定去一趟他家,一方面向先生汇报工作,一方面照顾先生。1987年,我应邀到美国讲学,走后不久先生患了重病,师母杨敏老师苦不堪言,我闻讯后,安排好手头的工作,立即回国照顾老师。先生见状非常高兴,很快就康复出院了。1991年先生去世后,我依然每周定期去探望師母,为她排忧解难,直至1997年底她老人家逝世。目前我与朱老的子女相处得犹如亲兄弟姊妹一样。尊重老师,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关心、照顾,更重要的是继承和发展老师的学术思想。我先后协助朱老主持了两项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主编了两部大型工具书;又和朱老一起撰写了两部专著。朱老逝世后,我主持修订了朱老的传世之作《儿童心理学》,由于我的全力操持,在朱老逝世10周年之际,终于出版了《朱智贤全集》。
“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不仅是北师大的校训,也是所有要成为“人师”者的师德规范。我今年63岁了,假如有来生,我还要把所有的志愿都填报为“师范”,再当一次光荣的人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