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县一线的中国虎

蔡　伟　于　萍

早在２００万年前就生活在我国的华南虎熤泄虎牐是自然界中所有老虎的始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老虎象征着力量和美好。今年曾经有动物保护组织和专家倡议，将中国虎作为２００８年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因为作为惟一仅存于我国的老虎亚种华南虎，已成为世界上比熊猫更加濒危的动物了。

难觅虎踪

２００４年８月２４日，四川省宝兴县计划投资１．８亿元，建设总面积达１２００平方公里的我国特大型大熊猫保护区。相比之下，生活在中国境内的这种远比熊猫还濒危动物的老虎，命运却远比熊猫不幸得多。

据湖南师范大学脊椎动物学研究专家邓学建介绍：“老虎起源于亚洲东部，在中国，老虎早在大约２００万年前就已经分化出来，远远早于狮、豹等其它猫科动物。尤其是华南虎，又叫‘中国虎，被认为是所有老虎的祖先。野生虎的具体数量，目前大概仅有１１０只左右。大熊猫在野外的数量大概有１０００只。这样看来，野生虎比大熊猫还珍贵，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

国外研究人员估算中国存活的野生华南虎，目前大约有２０至３０只。但根据不久前湖南省首次完成的野生动物资源调查显示，野生华南虎的实际生存状态其实更加悲观，在湖南省仅存６只左右，基本上处于相互隔绝状态。而在历史上，湖南省曾经是华南虎聚居最多的几个省份之一。

相比之下，曾经被认为情况稍微乐观的野生东北虎在我国的现状同样岌岌可危。我国的野生东北虎数量据说有３０至５０只，但在我国东北地区，确切拍摄到的野生东北虎，现在仅有两只。１４０年前，俄罗斯自然学家记述了当时的野生东北虎遍布整个中国东北林区。１００多年过后，中、俄、美三国专家调查表明，在１９９７年至１９９８年冬季，最多只有４到６只野生东北虎出现在吉林省，并且有明显向中、俄边境地带退缩现象。目前野生东北虎在黑龙江省境内仅存５至７只，且退缩在４个孤立的分布区，成为游荡的个体。东北虎和豹在黑龙江省已处于灭绝边缘。

如此稀少的野生虎、豹，除了人类的过度捕杀，专家认为妨碍其数量增长的主要原因是猎物种群的密度太低。调查发现，连野生马鹿、梅花鹿和狍子这样的动物都极为罕见。今年年初，吉林珲春自然保护区野外监测工作人员拍摄到了我国第二张野生东北虎照片，这只老虎由于袭击了农民的马匹而被发现。虽然出现野生东北虎与人类冲突的现象，但这已经成为研究人员的圣节了

我国幅员辽阔，曾经有过非常广阔的野生虎栖息地。但现在，野生虎分布区已经缩小为一个个互相隔绝的区域。“栖息地的丧失，严重威胁了野生虎的生存，而其他一些人为对野生虎栖息区的破坏，又加剧了野生虎数量的锐减，它们是互为因果的关系。”邓教授介绍说：“原因很好理解，野生虎需要一个很大的活动范围，但现在它的地盘很多都被人类占领；另一个是野生虎栖息需要大量食物，虎主要以大中型食草性动物和杂食性动物为食，但现在这类动物大多被人类圈养或捕杀，造成野生虎食物的匮乏。这两个原因导致野生虎的栖息地越来越少，甚至可以说，野生虎已经无处咆哮。”

难返自然

人类拯救老虎一件轰动的举措是去年９月，两只在上海动物园降生的小中国虎在“拯救中国虎”国际联合会的穿针引线下，从北京飞往南非学习野外生存技能，人工繁殖使老虎在动物园中的数量有了极为微小的增长。在哈尔滨世界最大的东北虎养殖中心里，目前据说已经有了１７０只东北虎，而且预计今年还会有数十只小老虎出生。国内另一个超大型老虎人工繁殖基地是位于桂林的熊虎山庄，是１０位热爱动物并依靠养殖业致富的香港人创办的，到１９９７年之前就已经发展到５０只的规模。

环境和动物保护学者们并不喜欢这种有商业性质的公园，在这里人们只需花钱就可以看到东北虎如何吃下小鸡和山羊。但“拯救中国虎”国际联合会的创始人全莉女士却认为，将濒危物种的保护引入旅游业等商业行为，实现了动物保护的良性循环，是正确引导人类和动物关系的一个有效办法。事实上，南非观赏猎豹和挪威观鲸业都已经成为当地保护这些野生动物，并将动物保护纳入良性循环的有效途径。

对鸡和山羊的捕杀，是老虎野化的一个巨大飞跃。这正是中外专家热衷讨论的话题：如何重新把老虎放养回原始森林？它们是否还能适应野外生存环境？对此的争论无休无止。

熊虎山庄的科研主任郭洪文认为，他们繁殖老虎的速度如此之快，在于科技方面的优势。但另一问题也许抵消了这一增长的意义——丧失野性成为老虎生存的另一个危机。华南虎专家黄恭情研究员指出，中国动物园中几乎所有的华南虎，都是上世纪５０年代擒获的６只野生华南虎的子孙，长期的动物园生活以及近亲结婚，已经使基因状况急剧退化。

专家们认为，人类提供的鸡鸭牛羊等牲畜很难真正训练虎的野外捕食技能。因为在自然环境下，老虎不仅面临着食物的匮乏，野外草食动物的警觉及速度都远非家禽家畜所能比拟。“老虎是单一生存的，它们在动物园的生活方式无异于被宠养的小猫。与其让它们不像老虎一般地活着，倒不如让它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位动物专家这样评论人工饲养老虎的现象。

国家林业局全国野生动植物研究与发展中心副研究员陆军说：“目前中国还没有掌握老虎的野化放归技术和方法。”据专家介绍，在南非经过野化训练的孟加拉虎，现在已经能够在野生状态下用十几秒的时间捕杀羚羊。如果这是一个野化老虎的成功信号，那么另一个更大的问题难以回避——中国连放养野化老虎的栖息地都没有，即使能在南非野化成功，未来又将它们放归何处呢？

目前，国内外多名专家已经为寻找老虎的放养和栖息地做了大量工作。从专家组提供的结论上看，虽然这些区域原本是华南虎的主要生存地，但当地猎物数量早已不足以维系老虎生存，且当地均有居民生活，涉及移民搬迁及补偿等诸多困难。

贸易猖獗

造成野生虎数目减少的最主要原因是人类的猎杀。老虎的悲惨现状跟中国人对虎的观念有关，虎是中国传统中药的一个原材料，虎骨、虎鞭都可以入药，虎皮在中国人看来，也是地位的象征。

虎骨中医药用途的历史可追溯至１０００年前，并遍布中国、韩国、日本，以及其他拥有亚裔人群的国家。据中医药及民间传说，老虎眼睛可治疗癫痫症，尾巴可治各种皮肤病，胆汁可治儿童痉挛，虎须治头痛，而虎骨普遍用来治疗风湿或中风。在印度，老虎脂肪用来医治麻风病及风湿病。在泰国，虎爪用来做镇静剂，虎牙用来医治发烧，虎鼻皮用来治狗咬伤。在越南，虎骨制成油膏以医治风湿病及一般虚弱。源自中国古代习俗和文化中对老虎身体的迷信，导致目前老虎器官商业市场的日益走高。

如果按治疗风湿病的处方，一名患者每天所需虎骨约为３到６克，每年虎骨消耗量则达到１—２公斤。以此推算，仅仅为十几万患者一年所需的虎骨，全世界的老虎早就该灭绝了。

在野生老虎仍然有迹可循的几个东南亚国家，特别是柬埔寨、印尼、老挝、缅甸和越南，市场上仍公然非法出售老虎制品，且贸易量很大，但各国当局并没有采取积极有效的行动对付盗猎者和虎制品贸易商。

就像熊胆制成的药剂早已被证明有多种人工合成药剂作为替代一样，老虎的药用价值在传统和迷信中被夸大了。尽管它的药用价值的确存在，但正如全莉所说，“我不反对用养殖场死去的老虎制药，但我不会使用它，因为它的作用和疗效不会胜过阿司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