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隐喻

张敏华

一段废弃的铁路

一段废弃的铁路，

像一群墓地，草木丛生，

雨声稀释周围的沉寂。

——这是在郊外，

风，不断地转变方向。

回忆再一次传来

火车经过时的喘息。

狭长的铁梯，无法越过

隐伏着的天空，

枕木溃烂路基上的碎石。

夜降临，失声的树林，

又一次被曝光——

放弃，或者遗忘，

轮回在事物未知的黑暗中

他

为了赎罪，他该怎样审判自己？

但他从来也没有回答。

在一个早晨，他的回忆

迅速得到遏制——

关于他的未来，他的柏拉图式的忍受。

他说话的声音，竟会怀上

这么多善良的孩子。

他似乎就在附近，值得关心，

他似乎过着清白的生活——

在无辜的真相里。

他返回到城市，他生活的习性

是躺在一张婚姻的床上。

失明的夜像一块破碎的玻璃。

他应该知道，钟表等着他去校准，

委身在孤单中，他感觉有跳蚤

在他的体内蠕动，

他似乎只能在恐惧中度过余生。

风越刮越大，他还活着——

他终于投下阴影，回到了现实。

雪

在去公墓的路上，

我看到了雪。

像一件件殉葬品，

在稀薄的阳光下

怯生生地融化。

过程就这么简单——

雪还原成水，

生命还原成土。

但水和土之间

没有记记，

幻象一个个出现，

又被光一个个取走。

起伏的墓地，

高贵或低贱，富有或贫穷，

被同一场雪所爱，

雪，成为某种化身。

从墓地回来，

我必须摆脱雪。

就像我活着，必须摆脱

短暂的过去。

寓言

一只猛兽出现在大街上，

惊慌失措的行人纷纷躲避。

但猛兽似乎失去了野性，

它张着嘴巴想和行人说话。

——我怀揣一把刀子，

跟着这只猛兽若即若离，

我怀疑它不会失去野性。

当猛兽回到动物园，

当猛兽咬破铁笼的门，

我跟着它也钻进了铁笼，

我怀里的刀子，落在了

铁笼外——

在黄昏

在黄昏，只有我看见

那块石头，从山顶上滚下来。

石头在变形，我试着还原

自己的本性。

这不是一种怯弱的幻觉，

蛾，在苇草上风。

而那块从山顶上滚下来的石头，

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

乡村天使

在时钟上等候的想念，胜过

一张35公里的车票。

车窗外，她领着一群小鸭，

田野里的苜蓿，这玫瑰的后裔！

——快乐就这样快乐着，

十月的阳光，被描写的内心！

嘴角边的一颗黑痣，像守望之鸟。

一次次幻想被她放大，

这乡村天使，请她过来！

孤单

她躺着，她试图

捕捉天花板上的那只蜥蜴。

她想知道蜥蜴的年龄，

性别，籍贯，职业，

住址，还有蜥蜴的婚姻。

——当蜥蜴发现了她，

她的孤单，跟着蜥蜴挪动。

证言

风湿的天空，哮喘得历害——

鸟，无法窜出布袋。

法槌捍卫自己的猎物，

除了克制自己，应该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