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抽屉手机号码

2004-04-29 11:31高海涛
金山 2004年8期
关键词:情诗手机号码汇款单

高海涛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肯定他不是人们所传说的那种人——风流,见一个爱一个。没见到他之前,对他的轻浮反感,不解。没想到,他一个微醉的眼神就轰塌了她所建构的他的形象大厦。

她早知道,他有一个火柴理论:“男人的婚外情是一盒火柴,每个男人都有。女人的婚外情是火柴盒上的磷面,每个女人都有。火柴在磷面上总会擦出火花,有的人一根一根地划,越划越虚空。有的人一划一根,就会连着整盒火柴,划出人生惟一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前者多些,后者微乎其微。大多数的人,只是把一盒火柴和磷面封存到妻子或丈夫那里,直到火柴或磷面过期失效。”

本来他在这个酒店其它雅间。手机响了。屋里很吵,他到大厅里接,大厅更吵,他跑到街上。一边接电话,一边欣赏着夜空。没想到盛夏的夜空也能这样美丽。热气腾腾的星星和月亮很有震撼力的。

“这些天跑到哪去恋爱了。走,走,到兄弟桌上喝两杯!”二子也在这热气腾腾的酒店门口打电话。右手合着手机翻盖,左手高高举着向他走来,使得一左一右两辆的士“咣当,咣当”同时停在了二子的面前。支走两位可怜的的哥,二子举着的那只左手终于落在了他的肩上,拍了拍,说:“到我那边喝两杯。”

二子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市有名的小说家,专写那些多情而美丽的女孩。”

“你好,大作家,你的名字我早知道,我是画画的,不过还要多向你学习!”她端着酒杯站起来,整杯的啤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刚才还拿他的“故事”当下酒菜呢!她可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刚才就一直不喝酒,让得没了法,象征性地来点儿。一边的二子说话了:“酒局专门为她国画得奖而设的,我敬,都没喝这么多!”他听到感动处,干了一杯,又倒上一杯,也干了。没想到,她也倒上一杯,干了。他给了她一张名片,然后向她索要手机号码。

她顺手拿过一张餐巾纸就写。写了3个数字,猛地停住了笔,说:“我的抽屉里有一大堆没名没姓的手机号码呢,都分不清谁对谁。还是不写了吧,有机会还会见面的。”

他的电脑桌小抽屉里,也有她所说的这样一堆手机号码,满满的。菜单上、酒水单背面、报纸锯齿的白边上、烟盒上……写在什么上面的都有,只要能写字。钢笔写的,圆珠笔写的,木炭写的,甚至还有口红和眉笔写的。人太熟了,以至没有留下其它一切信息,只有11个阿拉伯数字。一次,他整理卫生时,端着这一抽屉花花绿绿的纸条向楼道的垃圾口走去,就在他揭起垃圾口铁盖的那一刻,突发奇想:别人收集邮票、打火机什么的,我何不收集这样的手机号码?很另类。在心情极度寂寞时,随便抽出哪个纸条,拨出去一定很刺激。他从来没有往外拨过,他哪有空寂寞。

他多少有了点醉意,举起杯说:“我再敬你一杯!”一口气干完,又说,“你就给我写完那个手机号,我收集这样的手机号,我也有一抽屉呢!就是没有在餐巾纸上写的。”“收集”这个词对一个给他留电话的人是多么地不尊重,特别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脸一红,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冷冷地说:“收集?好吧,就把我写的这3个数字拿去,这张残码就算一个特别的收集啦!”

她对他更有了一种好感,“收集”证明他没有拿这些号码当回事。她又看到了他的眼神,很亮,有一种纯真在里面。

纯情王子

“刘画你的手机!”吴燕有些神秘地对刘画说。那时刘画的酒正喝到劲头上,似乎有点醉意。

“喂,是我,好的,迪娜我就到!”关上手机,刘画从钱包里拿出200元钱给吴燕,说:“一会儿,你替我结账,我有点事情,先走了。”站起来,头有些痛。他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喝大酒了。早上,走进局门厅,信息栏上那个张扬的科长任职榜,让刘画又沮丧又很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觉。平时一起喝酒,小他3岁的马越当上了科长,而且直接领导他。马越到局里晚。材料是刘画手把手教会的。每次刘画来了稿费,就叫上一群文朋狗友撮上一顿,首先就是马越。

刘画刚到办公室,那条没有关严的门缝里,传出了一句话:“刘画整天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写些与工作无关的情诗,人家马越可是个有心机的人……”

刘画推开门,同室的人稀里哗啦地回到自己的桌前,开电脑的开电脑,擦桌子的擦桌子。这要在以前,对桌吴燕早开口了,“纯情王子来了,眼还不愿意睁开,看来昨晚世界上又产生了一首伟大的情诗!”办公室只差马越没来了,他来了后会是什么情景呢?

门开了,首先进门的是马越手里的一张汇款单,接着是另一只手里的一沓报刊,“刘画,你的情诗在《女友》上得了一等奖,3000块呀!”吴燕跑上前一把抢过汇款单,“纯情王子,是不是今天晚上又有了饭局啦?”

沮丧与高兴这两种心情的强强联合是酒最好的朋友。平时刘画喝酒就不留量。吴燕是一旁看着刘画醉的,她知道喝到这种程度的他,在座的没人能劝他结束酒局,何况人们又都喝了不少。吴燕灵机一动,给刘画打通了手机:“我是《女友》的编辑迪娜,在你们的车站上!”刘画是真喝多了,连对桌吴燕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刘画出了饭馆先去了店门边的一个简易便所,就是用几条编织袋围起的一个尿桶。刘画神智还清醒,可是腿脚却不听使唤。

饭馆门口正在找刘画的吴燕突然就看到简易厕所向自己倒了,多亏了编织袋离地面的高度相当于尿桶的高度,不然那桶尿非洒了不可。吴燕与司机上了局里的车时,那个厕所又缓缓地起来了,晃了几晃就站稳了,刘画从里面摇摇晃晃地出来,并向马路边走去。

吴燕让司机跟着刘画,只见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兜,好像是在找钱。吴燕知道,刘画爱面子,每次来了稿费总是花去稿费几倍的钱请客。白天他没带身份证,看来那笔奖金没有取出来。好像他从裤子的后兜里摸到了钱。一扬手叫住了吴燕的车。车一停,他就上来了,坐在前座上恳求师傅:“师傅,你看我浑身上下就这5元钱了,外地来了一个朋友……”吴燕可从来没有听到过刘画说这样的话。一会儿刘画就在车上睡着了,吴燕与司机怎样把他送回的家他一点都不知道。

第二天,吴燕去邮局,刘画就把身份证连同汇款单给了吴燕,让她代取奖金。汇兑员说:“还好,你再晚来一天,这张汇款单就过期了。”吴燕想,这个马越够黑!回来后,打电话,倒厕所,打的,还有这张要过期的汇款单,吴燕一件也没有告诉刘画。

现在在马科长的带领下,刘画还是一个写情诗的纯情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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