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看电视离了心

陈文怡

他们饭后最大的休闲，就是拥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好看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笑，一起哭；遇到分歧时，还不惜唇枪舌剑一番，而感情在争着吵着中越来越好。遇到不好看的，就拿电视当做幌子，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纠缠到天明。

后来，工作忙起来，日子久了也就平淡下来，他们没有时间再在一起看电视，偶尔在一起看的时候，也会因各自的喜好不同而争执不下。她说：“我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多迁就一下吗？”

他不服，反诘道：“迁就你那么多，什么时候你能迁就一下我呢？”

两人互不相让，将遥控器你按过来，我换过去。

几番过后，她急了，一下子坐到电视机前，一手堵住接收口。他毫不示弱，哗地拉下客厅里的电闸，用黑暗来泄心中的愤。

后来，两个人觉得客厅停电不是办法，于是坐到一起商量：“要不，再买一台吧，电视机又不贵。”

于是去买了，高高兴兴地抱回来，放到卧室里，问题一下子解决了。到了晚上，他留在客厅里看体育频道，她则窝在床上，对着电视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电视分开看了，觉也随之慢慢分开来睡。常常看着看着，他在沙发上倒下来，她在床上睡过去。

两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少，只有在早餐和晚饭的时候，有偶尔的交谈。遇到彼此中的一个人起迟或者有应酬，早餐和晚饭也都在外面吃。回到家，要么他看见卧室里闪着微弱的光，要么就是她发现他早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后来，工作更忙了，日子久了也就更平淡了，电视渐渐厌倦看了，话也几乎没有了，常常是吃完饭就想睡。可是，长时间分开来睡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她径直走到卧室里去，他则躺在沙发上。而屋子里再听不到一点声音。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只在咫尺的隔壁，却怎么听都觉得好像在天涯海角一样。

到最后，工作不忙了，有了些成就，日子却似乎走到了尽头。那个周日的早上，他轻轻地唤醒她。长久地寡言，他只是看着她，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结果，还是她轻轻吐出那几个字：“我们，离婚吧。”

于是去了，证书鲜红的封面转眼成了绿面，两个人看着，默默地往回走。他把房子留给她，另找了一个住处，回来搬东西。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眼泪下来了，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他给她擦眼泪，慢慢地拍着她的肩。过了很久很久，他缓缓地说：“我把电视机带走一个吧，不想以后你和另一个他也分开看。”

她抬头，望着他，许久才说：“是不是我们不应该买第二个电视机呢？”他想了半天，先是点头，然后摇摇头：“不怪它。即使有两个，我们也可以一起看的，只是我们都忘了对方。”

一份相互忘了对方的爱死了，怨不得天，只能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