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疫点始于大都市的一个角落

许　凯

1月30日，上海南郊的南汇区康桥镇怡园村被宣布发现疑似禽流感，此时仅仅是养鸭户许生伟发现自家鸭子大批死亡的第二天

“我们这儿已经很难找到活鸡活鸭了。”从康桥到怡园村的路上，的士司机小张对记者说。从1月29日，这里首次发现部分鸭群感染疑似禽流感以来，康桥这个与徐志摩《再别康桥》同名的上海南汇区的小镇，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这天，消息传出去不到一小时，就有30多家境内外媒体来到这儿。

为了控制疫区，政府以怡园村为圆心，以3公里直线距离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圆周上的各个路口，成为当地人严防死守的据点。没有通行证的车辆严禁进入，出来的车辆一律要消毒。

火箭村正好位于这个圆周上。从康桥到火箭村，途经两个路口，都站着数名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消毒人员。当记者来到火箭村口，穿着白大褂的火箭村村民谢志新正在忙着给村内出来的车辆消毒。他使用的药水是南汇区畜牧兽医站送来的新过氧乙酸。

“从1月30日凌晨2点，我们就开始对这里进行隔离了。我们村上很多人都被动员来做这个工作。”谢志新说。

养鸭户许生伟的鸭棚，位于怡园村东南角，走过去要穿过一条小小的土路。在这条土路外面不远，有关人员用绳子拉了一条长长的隔离带。隔离带里，奔跑着三三两两穿着白大褂的喷药人。隔离带上面，贴着写有“严禁入内”的小牌子。通往鸭棚的道路上，已撒了白白的石灰，像刚下过雪一样。

“里面很危险，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一个自称送药的人对记者说，“这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

养鸭户许生伟：“我们不能对不起良心”

“现在，我们就像惊弓之鸟一样，不知道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楼可平说。1月29日，她和丈夫许生伟向上海市南汇区畜牧兽医站上报自家鸭子病了。从那天起，他们被一条隔离带隔离起来。

和楼可平夫妇一起被隔离的，还有4户人家共11口人，其中两人是帮着养鸭的打工者。他们共圈存肉鸭、种鸭3.5万羽，发病点周围半径3公里内有畜禽近30万羽。

“1月29日中午11点半，我给镇畜牧兽医站打了电话，12点镇防疫站人员来到我们这儿，给鸭化验。”楼可平说。

“现在，我们很正常，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每天测两次体温，家前屋后、道路、周边环境都进行循环消毒。”宣爱红说。宣是楼可平的邻居，她们家养了6500只鸭。

隔离，鸭子的死亡，让楼可平一家觉得沮丧到了极点。“为此，我和丈夫吵了一架。这些天，我们太压抑了。”楼可平对记者说。

楼可平的丈夫许生伟36岁，浙江诸暨人，23岁来南汇承包养鸭，现已13年。2003年1月，许与怡园村委会签订协议，承包1500平方米土地养鸭。“这批鸭子，刚买回来每只都打过防鸭瘟和肝炎的疫苗。”许生伟说。

1月26日晚，他们夫妇突然发现鸭棚里有两只鸭子不吃饲料，歪着头，精神不振。他们判断鸭子得了浆膜炎，连夜给鸭棚里1800只鸭子打了抗生素。

“以前鸭子生病时，打一针抗生素，隔夜就有精神。但这次没灵验。”许生伟说。29日中午，夫妇俩正吃饭，突然看见家门口的池塘边躺着好多鸭子。“我跑到池塘边时，两条腿都软了，河边躺的一片鸭子都死了！我一边捡着死鸭子，一边哭，十几年来的积蓄都投到这些鸭子身上了。半小时，我们捡回200多只死鸭。”楼可平说，“死亡的200多只鸭子，一种是野鸭，一种是樱桃谷。”

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楼可平难以接受。她的丈夫许生伟眼睛一直不好使，夫妻俩也走了一条艰难的生活之路。如今，8000只鸭子又遭遇到这样的不幸。“如果我不报的话，我们多少也可以拿到十几万的收入。但我总觉得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楼可平说。

抱着朴素的道理，楼可平一家向有关方面上报了鸭子患病的消息。正是这一上报，使她面临乡亲们不理解带来的压力。“有人说我是罪魁祸首，有人当着我的面讽刺我出风头，数钞票数得手疼(指责她们上报政府，获得大量好处)。”楼可平哭了，“我们给当地造成了恐慌，几个市场都关闭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这几天，区、镇政府每天都有人来安慰我们，叫我们不要担心，政府会适当补偿我们损失。”

上海行动：斩断传播链

“可以这么说，今年的禽流感防治工作，我个人认为不比防SARS时的重视程度小。”在怡园村隔离带外，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

早在1月29日中午11点30分，南汇区畜牧兽医站接到报告后，迅速按照市和区政府制定的应急预案要求，派人赶到现场进行临床诊断，对病死鸭子进行剖检，并抽取了周围28只活禽的血样送到市畜牧兽医站疾病诊断中心进行血清学检测。

29日晚，南汇区紧急启动应急预案，成立应急指挥机构，落实禽流感应急预防的措施：对疑似病例发现点周围3公里半径区域全面封锁，由公安、交通部门会同畜牧兽医、卫生检疫部门在各道口设置封锁线，进行封堵管制，确保禽类、禽产品不进不出。

“他们一直捕杀到早上7点多。”楼可平向记者证实说。据了解，当地有关部门从29日晚就开始对疑似病例发现点附近的3.5万羽染疫禽全部捕杀。30日，他们又组织近2000人的队伍，在半径3公里范围进行地毯式检查，对该范围内的所有畜禽进行捕杀、消毒、实施无害化处置；在周围5公里范围的畜禽进行紧急强制免疫。此外，对发现点全面消毒，由CDC(疾病控制中心)对有关密切接触者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医学检测，对捕杀禽类进行补偿的工作已着手组织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