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会变得太糟

徐海屏　王　琳　段　旭

禽流感从何而来？它还将持续多久？我们是否有能力控制它？

这都是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现在已经有数十人死于禽流感。甚至有媒体引用一些机构的预测说，如果这种病毒在人群中蔓延，可能会有数十亿人染病，数千万人死亡。世界卫生组织(WHO)和香港的专家也表达了类似的担忧。

不过，更多的专家坚定地认为，在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下，情况不会变得那么糟

本轮禽流感何以在两个月内扫遍亚洲？又何以在10天内在中国10余个地点爆发？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候鸟类可能是“元凶”

此刻有许多专家把目光聚集到候鸟身上。虽然世界卫组织对这种猜测仍持谨慎态度，其驻中国发言人表示，“至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切的结论性的证据。对于其他地方发生的禽流感也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表明是由候鸟引起的)。

而中国从事禽病研究的两位权威学者向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表示，禽流感病源可能是在候鸟迁徒过程中产生的，携带病毒的候鸟在迁徒过程中排泄的粪便、污染的水源与鸡鸭等家禽接触后，很容易导致禽流感疫情。

中国畜牧兽医学会禽病学分会理事长、北京农林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研究员周蛟说，研究表明，很多候鸟都曾经感染过禽流感病毒，有调查显示，5%的加拿大雁携带有禽流感病毒。专家说，鸟类迁徙是没有国界的，因此可能在多个地点几乎同时爆发。

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所研究员毕胜利认为，中国发生禽流感的病源可能是从疫区国家飞来的野鸟与候鸟。西伯利亚的候鸟往往要飞往南方过冬，在春季则要返飞回去，亚洲大陆的候鸟在迁徙途中要经过我国，因而将禽流感病毒也传染给了我国的禽只。

要控制天上飞的鸟？这无疑给禽流感防控带来了麻烦。世界动物卫生组织专家也向本刊表示，防止禽流感不能通过捕杀野鸟，而应通过保护地面的禽只不与之接触。

但他又说，在亚洲国家，做到这点的困难是，这些国家的禽类养殖的密度非常大，而且没有什么有组织性的养殖系统，而在其他较发达国家里，禽类养殖建立在一个相对比较“工业化”的基础上，因此，能较容易地避免那些国家里的养殖场里的禽类与野鸟进行直接接触。

中国疾控中心的毕胜利对中国养殖体系存在的漏洞表示担忧。“中国尚未完全采取封闭式养殖，更有一些养殖场连围墙都没有设置，导致一些候鸟与野生鸟类飞入养殖场，与养殖场内的饲养禽只混在一起吃食，极易引起疾病的传播。”

即使人与人之间出现传播也不可怕

“从目前看来，禽流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证据不足。”毕胜利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毕胜利介绍说，如果发生禽流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情况，其危害性视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将有所不同，但总体来讲危害不会太大。“因为任何病毒要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必须要首先适应人体细胞，而这本身就需要2至3年的时间。即便适应了人体细胞的病毒可以在人体之间进行传播，其毒性也已大大降低，对人体的危害自然也就会大幅度减弱。”

针对中国的具体情况，毕胜利说，中国人对流行性感冒的适应性较其他国家更强，因而在中国发生人与人之间传播禽流感的几率将更小。

毕胜利猜测，WHO专家担心禽流感将诱发新一轮全球性流感爆发的依据主要是过去的流感病毒历史，大约每20年是流感病毒发作的一个周期。但他认为，WHO部分专家与日本媒体的预测有些过于严重，现在的科技手段完全能够防止出现这种危机。

“只有流感杆菌与肺炎球菌等多种病原在人体合并后，才会导致禽流感在人类间的大范围传播及患者的大量死亡。而现代的科技与医疗水平十分先进，再加上疫苗研制的周期越来越短，出现如此严重后果的概率极小，这从1918年以来世界范围内爆发的历次禽流感中病死禽只与人类患者的数量都逐次减少就可以得到证明。”毕胜利说。

SARS是新面孔，而禽流感是老对手

针对“有WHO专家认为，这次禽流感会比SARS更严重”的说法，WHO驻中国新闻发言人罗尔·瓦蒂亚作了这样的解释：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表明人类有对此病毒有抗体，而疫苗的发明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是能否在这个时间内生产出足够多的疫苗来用于数目众多的人群。所以就此病的传播而言，它毫无疑问可能会带来比SARS更严重的后果。”

但他又作了补充：“这都是最糟糕的结果，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有很多机会能避免(这样的结果出现)。作为一个公众健康组织，我们在积极采取各种措施的同时，当然得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形以便做好多手准备。”

对于WHO有关专家预测禽流感的危害可能大于去年SARS造成的危害，中科院微生物所的康良仪教授认为，造成这种观点的主要原因在于此次禽流感来势凶猛，感染禽只总量大，传播机会大。而主要在人类之间传播的SARS，一旦发现感染者，实施隔离就可以达到较好的控制效果。与此相比，禽流感无法采取个体隔离措施，只能宰杀感染体，因此增加了对疫情的控制难度。

对此，毕胜利认为，本轮禽流感与去年爆发的SARS都对公共卫生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但由于SARS在当时完全是一种新的病毒，其病源、背景和规律等对人类是完全陌生的，没有丝毫过去的研究经验和成果可供借鉴。而人类对流行性感冒的研究已有将近100年的历史，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对该病毒的背景和规律等极为熟悉，进行检测的可操作性极大。因此，禽流感较SARS而言，对公共卫生的威胁要相对较小。

不会诱发新一轮全球性流感爆发

针对有人对这次禽流感会引发新一轮全球性流感爆发的担心，军事医学科学院秦鄂德院士给予了否定：“因为在传播途径上，人与人之间的传播目前还没有发现，单从禽类这个途径，如果处理及时、措施得当的话，我想问题也不是太严重。而且流感病毒怕高温，在12月底到2、3月份之间比较容易爆发，气候变暖、温度升高以后，就不会发得像现在这样厉害。”

康良仪也说，仅仅是禽类的流感，目前有了疫苗可以预防；仅仅是人类的流感，不仅有预防的疫苗，还有完善的治疗手段，也就是说对于这两种病毒人类都具备控制能力。

比较可怕的是这两种病毒一旦结合，就产生一种新的病毒，对于新型病毒人类还需要一定的认识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新病毒对人类最大的挑战就来自于控制手段的欠缺。

尽管如此，人类在流感病毒面前并非无所作为。康良仪教授说，目前人类已经基本掌握了流感病毒的变异规律，所以我们通常是采用混合疫苗(几种主要的流感病毒混合在一起制造的疫苗)来预防各型流感病毒。

尽管如此，人们对禽流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康良仪说，流感病毒一直存在，在适当的条件下会流行。现在禽流感大面积在亚洲爆发，说明此时亚洲的气候环境适宜流感病毒的传播，加之人类流感本身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所以在目前禽流感肆虐的情况下，人类必须做好预防流感的准备。

控制疫情，中国比周边国家有利

“同周边国家相比，中国对疾病的控制更容易，因为中国对禽病研究的总体水平较周边国家高出一个档次，可以更有力地控制禽流感。”中国畜牧兽医学会禽病学分会副秘书长张培君说。当然，同欧美的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许多方面还处于劣势。欧美也曾出现过禽流感，但由于发达国家自身注重环境的保护，经济实力雄厚，防控措施力度大，一旦发现禽流感疫情，会立即进行大范围捕杀，并调用政府财政拨款来弥补鸡农的损失。另外，西方国家的农户普遍拥有家庭兽医，兽医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疫情，并采取有力措施及时控制。

“我相信我们国家在控制方面是有能力的。”康良仪教授说，由于我国从解放后就开始了对包括流感在内的传染疾病的研究，我们已经具备了一整套的措施。目前我国已建立了一整套鉴测系统。从技术角度来说我们有能力在疫区通过免疫消毒来控制病毒的传播。

“亚洲，包括中国，在三个月内能够控制住禽流感。”张培君对此有信心。他的理由是：一方面，各国政府与世界有关部门都高度重视此次疫情，在采取措施进行有效控制；另一方面，任何疾病都有其自身的规律，随着北半球气温的逐渐升高，病毒在高温下的存活率将大大降低，疫情也必然得到及时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