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菁 刘 溜
越来越难找的工作
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99级学生冷晶晶从去年11月底到今年1月初,共参加了6场人才招聘会。她的体会是:“人太多了,简直就是体力的较量。印象最深的是首体那次,9点刚过我就去了,有3000多人涌在门口,只好分时段放人。11点我才进去,但大概半小时就出来了。里边摊位少,根本没机会跟招聘者说话,很多人从人群外往里扔簡历。那天来的单位能解决户口的很少,大家一听说哪儿能解决户口就往哪儿涌,边涌边喊‘这儿解决户口。”
而近日参加国展招聘会的经历对同为毕来生的刘利华来说简直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下公共汽车后离国展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但根本用不着问路,跟着密集的人流往前走就是。入口处像一个漩涡,被身不由己地推来搡去,虽然有保安来维持秩序,但无济于事。在门口被挤了10分钟才进去。有些摊位前特别挤,像清华同方,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轮到我,一问才知道对方的情况与我的要求并不符合。这次招聘会大部分参展单位要求有工作经验,我开始还兴致勃勃,逛到后来,人累得不行,脚都麻了,看着比较合适的单位都提不起劲了,逛最后一个展厅我一份简历都没投出,人家看着我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冷晶晶也回忆说:“展厅很多人坐在地上或者台阶上,那一脸的迷茫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北京市高校毕业生就业指导中心任占忠主任用一组数字验证了今年高校毕业生就业形势的严峻,“从北京市的情况看,因为1999年专科生的扩·招,去年就有8.8万毕业生,已增加了26%,今年又有11万多毕业生,增加了23%,这种增长幅度是以前没有的”。
前不久,北京的部分高校公布了硕士研究生考试结果,79.9万名学生争夺21.7万硕士研究生入学资格也将尘埃落定。可以预见的是,“考研热”仍要延续几年。据中国人民大学就业指导中心主任樊钉介绍,人,大应届毕业生中,60%以上选择了考研。考研,究竟是初衷还是苦衷?不少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樊钉老师说,很多学生经过了12年校园生活,一朝走出去,面临的心理压力特别大。“学校心理咨询室接待的,早期是刚入学,对专业不满的;到中期是谈恋爱遇到各种问题的;后期主要就是就业压力问题了。”“3年前,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我考了硕士;3年后的今天,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我又考了博士。我不知道几年以后我会不会为6年前的选择后悔。”这是一位学生在一个论坛上发的贴子。这也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毕业生的心态,“把就业压力延缓到3年后再说吧,可是3年以后呢?”扩招与就,.1it的两难处境
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就业研究所副所长姚裕群教授毫不犹豫地承认,目前这种就业困境,“大学扩招肯定是重要原因”。扩招的直接结果是使目前劳动力市场的供给与需求的关系大大改变,“一方面,数十万的劳动力涌入市场,而另一方面,社会需求又没增加多少,这造成一部分学生的就业难题”。
姚老师介绍说,“去年是1999年扩招后的硕士、专科生在3年学制后走向就业的时间点,今年本科生毕业后,发现许多岗位被上下两个层次都占了,对本科生的需求自然减少。与此同时,许多用人单位开始自觉地节约劳动力。这大大加剧了劳动力供给与需求的缺口。“上星期我开了个会,以往的这段时间,能确定工作的占2/3以上,而现在10%还不到。”
据中国人民大学就业指导办公室主任樊钉介绍,“从90年代开始,每年必然有100多万的固定劳动力注入市场。1999到2003年的增长幅度又是最大的,各个高校的增长幅度普遍在10%—20%左右。今年人大有3800名学生面临就业——比上届多了800人,但需求信息却下降了30%多。明年的压力更大,因为实行硕士两年学制,2001、2002年两届硕士生在明年同时毕业,届时毕业生人数将激增到6300人。”樊钉坦率地说,“现在高校的就业率统计对我们压力特别大。这直接影响学生报考时对大学的选择,另一方面也影响外界对学校的评价,我们不敢不重视。”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赖德胜并不赞同将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全部归结为扩招。他认为:“就业难与扩招有关系,但也无关系,只要是市场经济体制,必然有一部分劳动力像商品一样,卖不出去,从这个层面上看,有一部分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是正常的。这与传统的统招统分相比,是一种进步。”扩招已持续进行了几年,就业难的问题能否成为累积式问题,赖德胜教授认为,“这取决于许多变量,其中发展是解决就业的主要原因。如果经济大环境很好的话,从绝对数上看,100万劳动力并不算很庞大的数字”。
目前中国高等教育承担着由“精英型”向“大众型”转变的历史任务,据一位教育界人士透露,教育部在2002年便已宣告完成原本计划在2010年达到的15%的高等教育普及率,步子之大让人惊讶,虽然与国外相比仍有不小差距。赖德胜教授不赞同因为就业难就停止扩招的观点——问题不在于扩招,而在于扩招后如何消化。但他反对盲目攀比国外数字,赖德胜教授认为,“合适的扩招比例在5%左右,这与我们当前的教育容量相匹配”。
中国大学生就业情况的历史回顾
口1951年10月1日,当时的政务院决定“高等学校毕业生的工作由政府分配”。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共和国总理亲自负责大学生分配工作。1962年,中央决定成立由习仲勋负责的“毕业生分配委员会”。直至“文革”前,负责和参与高等学校毕业生分配工作的部门先后有政务院、教育部、内务部。
口1981年,“文革”后首批统一招收的本科毕业生就业,国家恢复中断了十几年的毕业生统一分配制度。这一时期毕业生在社会上供不应求,个人无需为毕业分配操心,但也没有把握个人命运的自主权,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正是当时情形的写照。
口1985年5月27日,《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出台,其中毕业分配制度的改革是《决定》的重大决策之一,允许学校有一定自主分配的权力。此后,一部分高校开始探索有偿分配的形式,但在1989年被禁止。口1987年,清华大学第一次尝试供需见面会活动,这是大学生第——次在工作前可以与“婆家”见面,此举受到普遍好评。1989年,国家正式推出“毕业生自主择业,用人单位择优录取”的双向选择制度。口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高校进一步改革了分配制度。1998年,首批“并轨”改革后(即自费上学、自主择业)的高校毕业生走向社会,就业政策进一步放宽。绝大多数毕业生实现了自主择业,少数定向生、少数民族生在国家规定范围内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