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曾是一个热爱文学的青年,还发表过诗歌,但90年代初,他南下海南淘金后,便演变成了一个商人,在海南当年的那股投资热中,刘波积累了原始财富,之后他一边频繁抛出文化概念,一边运用资本手段,短时间内塑造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媒体帝国,只是,这个“帝国”从创立之初,便带有投机的色彩和底气不足的硬伤
1985年长沙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刘波很多后来的熟人都是在这一天认识他的。
不能说刘波没有梦想,而是在如何实现文学梦想上,他采取了投机的方式
“我们一群诗歌爱好者聚会。刘波是被郑玲带来的,郑玲已经是当时很成功的女诗人。刘波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很帅气,而且很会讨别人喜欢。刘波的诗并不好。我感觉,作为文学青年,他已经开始寻找靠山。”洪义成(化名)对记者说,他是刘波早年的生意伙伴,对刘了解颇多。刘波当年在株洲市团委工作时,是个文学青年,被称为“文学圈里的小萝卜头”。
不久后,让圈内人震惊的是,1986年《诗刊》发表了他的组诗《年轻的布尔什维克》。“在《诗刊》发这么长的诗很困难,很长时期刘波也有个外号叫‘年轻的布尔什维克”,洪义成回忆说,“那个时期,民间的诗歌潮流是北岛们的朦胧诗,反映彷徨与迷茫的情绪。而《年轻的布尔什维克》则充满了理想色彩,从我们的交往看,这不是刘波的诗歌想法。当时官方希望有反映理想的作品,刘波则迎合了这一需要。”
文坛的大门对刘波敞开了。刘在《诗刊》参加了每年一次的“青春诗歌笔会”,由此奠定了他的诗人地位,“不能说刘波没有梦想,而是在如何实现文学梦想上,他采取了投机的方式。”后来刘波很多文学圈的朋友都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或者是合伙人或者为他打工。
80年代末,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湖南的文人也开始下海。刘波就是裹挟在大潮中的一员。“最开始刘波打着株洲团委的牌子经销医疗器械。我们几个朋友都有参与,聚会地点就设在《湖南日报》院内的一座红楼的一层,”洪义成说,“我记得他卖过一种‘药用胸罩——胸罩里面贴了药,据说可以防止乳腺增生。这种东西既没有专利也没有正式部门的推荐。他送了两个给我,我老婆试戴后觉得很不舒服,有股很臭的味道。刘波在湖南做生意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是他的胆子很大,不得不让人佩服。”
尽管当时的生意分分合合,但事隔多年洪义成仍清晰地记得当年的两件往事,“刘波也有过很困难的时候。他曾经从银行贷款100万,还不上钱跑到‘韶山滴水洞躲债。他跟我们说,当时兜里只有几十块钱。后来他又从另外一家银行托关系贷款200万,还了上一家银行的100万,剩下又给了帮助贷款的人几万元。他居然拿出60万买了长沙第一部进口豪华轿车,剩下的钱在长沙华天大酒店包了房,每天晚上用豪华轿车载着当地重要的经济、政治人物去消费。直到今天,华天大酒店一直是长沙高消费的象征。刘波把钱花光,表现得很阔绰,常说,‘车子你喜欢就拿去。刘波树立起了年轻老板的形象,决定了他今后走的路——大把花钱、取得别人的信任,再由此取得贷款。”
不得不承认,刘波的手段很高明,很会讨人喜欢
80年代末90年代初,刘波到了海南。很多刘波早期在湖南的朋友向记者证实,刘并没有在湖南赚到什么钱。否则刘波何必到海南当记者?
《海南特区报》总编辑唐凤林及该报社其他几名老员工证实,刘波曾在《海南特区报》当过记者,他是90年代初报社在全国招聘时从湖南来应聘的。当时海南媒体对记者的要求是综合能力强,既要写稿子,还要拉广告。他们已记不起刘波的业绩如何,刘干了不长时间便离开了这家报社。
90年代初的海南正在经历一个疯狂的年代。一位和刘波同赴海南的朋友曾这样讲述当年的经历和感受:“当时海南很多上市公司有职工股,有一家公司的楼下就是营业厅,我在营业厅看盘的时候还是5块钱一股,我跑上楼找一个工人买股票时,已经涨到了6块钱,下楼时就变成了7块钱。我曾经一个上午账面就多了50万,吃饭都不知道什么味道。到那里简直是捡钱。”
有人说刘波是靠股票和土地买卖赚的钱,具体情形仍不得而知。但洪义成向记者谈起刘波的另一个故事,“90年代初,海南建设热。内地很多资金调往海南,当时金融监管不严,银行可以自己投资。长沙一家银行的行长带了200万的汇票去海南寻找项目。临行前,一些朋友对他说,谁都可以给,就是不能给刘波。但恰恰就是这个行长,一踏上海南的土地就被刘波接走了,款待几天后,把钱交给了刘波。不得不承认,刘波的手段很高明,很会讨人喜欢。”
从结果看,在刘波的职业生涯中,海南是他生意的起点,为他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刘波在海南注册了三达企业和诚成集团,作为他后来资本运作的两枚棋子。
对《传世藏书》的运作显示了刘波的商业眼光,由此他为自己打上了文化商人的标签
刘波在海南命运的转折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真正让他风生水起的是编辑《传世藏书》,从此他从草莽英雄摇身变为“文化商人”。
刘波后来的合作者,《华夏》杂志的总编于思伟对刘波最初的印象也是来自于这套书,“我最早知道刘波是因为《传世藏书》,能够邀集3000多位专家一起编纂,我觉得很了不起,对刘波很佩服。”
《传世藏书》的编辑从1992年到1996年。共收书1234种,总字数为2.76亿字,共计排成123册,每册1000页,总计10000个印张,160000页;总计单本为615000册,分装为9万箱。共计约请了八个城市28个单位的3000多位专家。曾经担任《传世藏书》科技部分主编的汪前进对记者说,“当时社会上有一种整理古籍的热潮,台湾出版了《四库全书》。诚成文化出版《传世藏书》也是搭上了这列快车。而很多著名文人愿意参与,觉得整理古籍是文人的责任。”
据汪前进介绍,刘波投资了1亿元,都是自有资金;编者报酬是一次性付清,每千字18元钱,而汪在开始编印之前还收到了海南诚成给的4000元作为主编费。
1993年3月,《传世藏书》编纂出版第一次工作会议在海口召开。刘波的编辑阵容一开始就拉得很大。到会者包括中华书局总编辑傅璇琮及上海古籍出版社总编辑钱伯城,“这都是古籍出版界执牛耳的人物。他们的到来,自然为《传世藏书》奠定了一个制高点,同时也意味着《传世藏书》要向古籍出版业的顶峰发起冲击”,《传世藏书》的主要参与者湘川(化名)说。
刘波的计划同时也得到了海南文体厅领导的支持,并特别将其列入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的出版计划。据湘川(化名)介绍,刘波为备战这一大型工程,不仅从编辑系统局部先行投资,而且为保证大生产及投资的回报,从海外调集资金,在当时的出版中心长沙设立了独资的印刷基地——诚成彩印公司。
海南会议以后,刘波迅速组成了《传世藏书》出版工作委员会,地点设在长沙。1994年8月18日,编纂出版《传世藏书》新闻发布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
1996年《传世藏书》上市,一共印了5000套,每套定价6.8万元。《传世藏书》究竟给刘波赚了多少钱?“有说法是2亿,我觉得不可能”,湘川说,“全卖了也赚不了这么多,他本来是捐赠心态,结果没想到成本全收回来了,但我们没有分一分钱,全部用来再投资了。”
1997年元旦前,刘波来到长沙,给自己的员工拜年,更主要的是召开集团工作会,他要全面规划后《传世藏书》的发展,也就是诚成的新发展。“刘波明白,诚成已经做成了一件大事,而今后干大事,就要充分发挥这一项目的优势,”原诚成文化的一位高层说,“他向高层管理人员提出,向全球100位政府首脑及各界人士捐赠100套《传世藏书》。”刘波希望《传世藏书》能够成为外交国礼,但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成功。
即使如此,采访中刘波很多的合作者都谈到,对《传世藏书》的运作显示了刘波的商业眼光。由此,他为自己打上了文化商人的标签。
鼎盛时期一共拿下40几本期刊的经营权,其中只有《希望》能够带来利润
从某种意义上说,《传世藏书》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刘波的信心,刘也开始加速了扩张计划。“这也可能导致以后刘波极度的自我膨胀”,姜汤说,他曾与刘波合作《希望》杂志,“刘波只做了两件聪明事,一件是出《传世藏书》;另外就是控股《希望》。”
姜汤是《希望》杂志的投资人和经营者,“我知道市场需要这种杂志,很大的精力花在营销网络上,曾经10天飞了15个城市作推广,8个月发行量冲到了25万份。刘波看到了这个阵势,注意到我们,想要跟我们合作。起初我并不愿意,因为《希望》的形势很好。后来,刘波亲自来到广州,我才答应见上一面。”
刘波最终出资720万从姜汤手中购买了60%的《希望》经营权,当时双方有一个非常完整的合同:在新希望广告公司(负责《希望》的经营)的股份安排上,刘波占60%,姜汤方面占40%;1998年6月19日,双方签订了合同。刘波正式成为《希望》的大股东。
“其实我并不想卖股份,是刘波‘媒体帝国的构想打动了我,他提出把《希望》作为旗舰,形成一个期刊传媒集团”,姜汤对记者说,“刘波当时手里还有10几本杂志,想要转给我负责经营,本来我们也不想管,但在刘波的坚持下统了过来。后来发现,刘波当初和这些杂志签的协议不规范,所有权和经营权不分,这样势必只能充当一个输血的角色。”
刘波在鼎盛时期一共拿下了40几本期刊的经营权,但都是非主流的传媒,据姜汤讲,其中也只有《希望》能够给刘波带来利润。
刘波和《华夏》杂志签了12年的经营合同,但实际只维持了4年。“在这4年间,内容改了好几次,最开始‘记忆,后来又改作‘社会深度,现在看这样也不行”。
总编于思伟介绍说,“《华夏》是广东侨联主办的杂志,刘波拿走杂志的经营、广告和发行,我们负责编辑,赚了不参与分成,亏了也不承担责任,办公费用由刘波报销。刘波并没有从这本杂志上赚到钱。”
刘波为什么要收那么多期刊?他的“媒体帝国梦想”又是什么?陈东是广东《少年文摘》的主编,他跟刘波的合作始于2000年。接受采访时陈东解释说,“刘波对我讲,他做媒体的梦想就是为每一个年龄段的人,做一本终极关怀的杂志。我们杂志的名字是《少年文摘》,英文是Teenagers,在英文中13~19岁的年龄段属于Teen,在我国这个年龄段覆盖了从初中到大学一年级的人群,而这部分人群恰恰就是困惑最多问题最多的群体。刘波的想法是把杂志做给他们看,解决他们的问题。”
但另一方面,资金短缺的局面一直困扰着刘波的媒体经营。《少年文摘》和《华夏》都已在去年终止了与刘波的合作,主要原因是刘波无法履行投入的义务。由于刘波单方终止合作,陈东还要向由奥园控股的诚成广告索赔两三百万。
“北京西大望路那里也有刘波的五本杂志,出版人的名字都给他打上去了,但很长时间就是不见钱到账”,刘波生意上的一位朋友告诉记者。
2000年,刘波与新华书店总店合资成立新华音像图书发行租赁有限公司,注册资本3000万。诚成出现金,占63.5%,新华书店总店以品牌、场地——一个1000多平米的营业大厅,以及批发业务部门作价,占36%的股份。公司成立的目的是要做全国连锁音像书店,作为这个“传媒集团”的终端。在2000年只有新华书店总店有文化部和出版署的批文,可以全国开连锁店。
“所以刘波是非常看重这个项目的,而且这也是可以装入上市公司的实体”,公司一位管理层人员对记者说,“按照我们的目标,一年之内开100家,5年之内开3000家。我们做过预算,如果要做到3000家,至少需要1个亿的资金量。刘波在签协议的时候,并没有明确地说何时资金能够全部到位,只是说会再融资,陆陆续续地投入。可是直到现在,连3000万的最初投入还没有到齐。我们不仅要有店面,还要有信息系统和物流公司,这些都是非常花钱的。第一年的经营还能过得去,第二年已经很困难了,第三年就非常困难了。所以目前我们只开了100多家连锁店。现在我们的业务搁置了,奥园进入后新的董事会还没有开,具体如何还要再看。在刘波的诸多项目中,这个项目对他很重要,真正的实体就是我们。他本人也十分看重。项目会议是在天伦王朝酒店开的,一天就烧了100多万。”
尽管刘波的投资虚虚实实,但他,“媒体帝国”的架子还是摇摇晃晃地搭了起来。
刘波一直向银行借了大笔贷款以维持投资,每年的利息就要上千万元
在收购《希望》杂志股权后两个月,刘波的海南诚成从武汉国资公司手中,以1亿元现金收购了上市公司“武汉长印”20.91%的国有股份,成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东,刘将公司更名为“诚成文化”。
“刘波当初跟我们说,他要打造中国文化第一品牌,收购更多的期刊杂志,逐步把期刊、广告注入到上市公司中去”,武汉国有资产管理公司总经理助理余慧萍在武汉接受采访时说,她是原诚成文化董事,“但我们后来感觉,他当时并没有什么成型的资源,除了《希望》、《传世藏书》之外就没什么了。”
武汉国资公司目前是奥园发展的第三大股东,持股7.05%。据余慧萍介绍,武汉长印(600681)是武汉市第一家工业上市公司,主业是传统的印刷业。之所以将长印股权转让,主要是为了调整国有资产的产业结构,在一些过度竞争的领域退出——长印是中游产业,受上游、下游行业挤压严重,“虽然每年都有盈利,但业绩一直在下滑,逐渐失去了再融资的能力,留在我们手上前景不好,起初市领导的思路是将长印从印刷业转型为金融业,将股权注入一家信托公司。但当时人民银行有规定,股权交易要用现金的方式。这条路没走通。”
于是刘波的诚成集团开始介入。刘波作了一个可行性报告,说明他要做一个文化产业集团的构想,把出版、印刷、发行、零售统一起来,而且承诺手里的杂志在长印印刷,“这无疑是给长印一个稳定的财源,刘波说他可以管长印的两头”,余慧萍说,“具体的操作都是符合相关法规的,经历了可行性报告、报市政、省财政厅和财政部。价格比较合理,20.91%的股份,作价现金1亿,溢价近20%。”事实上武汉长印最终并没有成为刘波杂志的印刷厂,长印原先的设备是包装印刷线,并不能直接印书刊,需增加一条装订尾线,但直到刘波退出,这条尾线也没有装上。
余慧萍证实,诚成文化的主业一直都还是原先的印刷,文化还不是它的支柱产业,“每次开董事会,我们都会敦促他在文化产业上的经营。他拿了很多的杂志和广告公司、网络公司给我们看,表示他的收购意向,但很多被我们否定。”
刘波所进行的两次资产置换仍旧是围绕着他的两个“老本”——《传世藏书》和《希望》杂志。1999年11月26日,注册资本为100万元的广州诚成广告公司成立,由它代替新希望广告公司与《希望》的经营关系。刘波先后以1600套《传世藏书》和诚成广告十年经营权评估所形成的6000万优质资产,置换上市公司的不良资产,前者因为受到证监会的阻止而未能如愿,后者也因诚成广告的实物资产过低受到广泛质疑,但最终仍旧置换成功。
在这一阶段刘波涉足了更多的产业,包括药物、影视、证券、广告、电子商务,其中两年间就向南方证券一家投资了8000万元。根据诚成文化的年报:2002年诚成文化的长期投资总额1.9亿元,2001年为2.3亿元,2000年为1.33亿。以海南诚成和刘波其他公司名义的投资项目,就更加难以统计了。
李晓风(化名)是刘波生意上的朋友,刘波曾想收购他的一家广告公司,但未能谈成,“因为这层关系,我和刘波公司的审计部门比较熟,据我了解刘波虽然投资很广,但成功率不高,投5个,1赚4赔。这还是两三百万的小项目。”
以1998年成立的诚成影视公司为例,至今只有一部电视剧《公安局长》赚到了钱。事实上刘波一直向银行借了大笔贷款维持投资,数目多少、以何名义向那家银行借出,还不得而知。但按照已跟随刘波10年的部下的说法,“每年的利息就要上千万”。
如果说刘波确想借壳上市,运用资本的力量打造一个文化产业的旗舰;但他的资金却根本无法完成这一宏愿。据姜汤讲,2001年,他曾牵线帮助刘波寻找新的优质资产,可惜最后都失之交臂。
姜汤说,“西安《华商报》集团是西北地区的第一大报,当时的年盈利已达到1亿多,发展前景良好,是诚成文化理想的目标合作对象。华商报并不缺钱,但很想进入资本市场。我与《华商报》高层是好朋友,我说服他们和刘波见面,经过多次会谈,双方达成一致:由诚成文化用2亿元左右收购《华商报》的控股权,然后包装进入上市公司。合同要求刘波在签约时支付首期投资款5000万元。不料,协议正式签字后,刘波却突然告诉对方5000万一下子拿不出来,能否由《华商报》担保,诚成文化在当地找银行贷款支付。对方听闻此言,感到很不可思议,马上拂袖而去,一桩很好的合作方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泡汤了。实际上,在两年前我就已经感觉到刘波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他在苦撑。”
他不想做实业,那太慢了
从1998年到2002年,刘波当了三年多的上市公司大股东,但却没有通过资本市场增发配股成功。从股市上拿不到钱,他的概念也就无法维持。
洪义成向记者谈到,刘波曾经有过一次利用二级市场牟利的行动,但没有成功,而且损失惨重。
“诚成的深圳公司交给他几个亲戚打理,业务是一团糟,一年有一两百万的管理费用,主要是亲戚们分他的钱。如果有项目的话,另外申请资金。我的一个好朋友尹云是这家公司的经理。尹云也是做股票起家,最多时应该赚了有1000万。1999年网络热潮,诚成文化也有了一波行情,从八、九块炒到了30多块,但刘波不知道谁炒他的股票,主力是谁。他当时一方面想通过增发、配股融资,另一方面也想做一下二级市场。于是刘波和尹云合作这个项目,双方各自组织资金。按计划,诚成文化从38元回调到30元左右建仓,炒到八、九十元,翻两番,预计如果拉抬顺利的话,可以赚50%。但事与愿违,找来的主力资金悄悄出货,股价从30多块跌倒了七八块,又回到了起点。据尹云告诉我,刘波至少赔了1个亿,尹云自己的1000万搭了进去。尹云也在2000年元旦的时候人间蒸发不知去向。”洪义成说。
此外,刘波通过增发新股的融资之路也屡屡受阻。1999年因为报表晚送7天,丧失了2000年的配股资格。2001年增发没有成功的原因则比较复杂。刘飞宇(化名)是诚成文化证券部的一名负责人,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所了解的情况,主要是当年政策一直在变,所以方案始终订不下来。开始的时候财政部要求净资产收益率要3年达到6%,后来又要求当年达到10%;年初的时候说要国有股减持,年底这项政策又叫停;开始的时候要求境外会计师作审计,随后安达信又出事了,又要调整。这件事就被耽误下去了。据我了解,增发的方案连券商的内审都没有通过;当然也就没有报证监会。”
刘波最终没有抓住股市的稻草,挽救他脆弱的资金链条。
2002年5月,刘波及时将2350万股法人股脱手,卖给了湖南出版集团,9个月后,湖南出版集团将所持股份卖给广东奥园,奥园将上市公司更名为“奥园发展”。
“刘波将股权转让给湖南出版集团,我们是支持的,因为我们也觉得民营企业做媒介有很多问题”,余慧萍说。至于为何湖南出版集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股份又转给了广东奥园,记者了解的情况是,由于政策限制出版公司不得进入资本市场,出版集团受到了国家有关部门的批评,于是接手后就开始寻找买家。记者希望就此向湖南出版集团求证,但出版集团拒绝了记者的请求。
随着股权的转让,刘波终于消失在人们视野之外。但刘波是不是一个骗子?还是一个难下定论的问题。刘的一位部下向记者如此评述他的“媒体帝国”之梦,“他扩张太快了,办十几本杂志,不如办好一本,投资那么分散。这就是媒体投资的可怕之处——就好像挖金子,还差半米你没有力气倒下了,依旧什么也没有,以前的投入也白费。”
在刘波最风光的时候,当初和刘做胸罩生意的一个合伙人对他的朋友说,“如果中国只有一个骗子的话,就是刘波。”这位合伙人当年的理想是当亚洲最大的银行家。他说,“刘波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年轻的投机家,有条件和土壤他会成为索罗斯。我相信他做‘媒体帝国的梦想,但他不想做实业,这太慢了。他那个时代起步的人都有这个特点,一方面充满了梦想,有一种纵横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但他们实现目的所用的手段又充满了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