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房门前一个圩

沈鉴治

美国差不多家家有车房,但是大部分不是用来停车而是用来堆积杂物。于是一般住宅区都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汽车停在车房外面。有时候真使人不大明白,为什么把价值数万元的新汽车停在露天任凭日晒风吹雨打和露天侵蚀,而把既没有用又不值钱的杂物堆满了车房。

美国人的家庭为什么有这么许多杂物也颇令人费解,这大概和人的惰性有关。反正车房有堆积东西的空间,就把暂时不用的东西在里面放一下。哪里知道,所谓暂时居然变成永远,而放一下则等同永久性的储藏。

车房平卖别有所指

到了车房再也容不下东西的时候,或者当换了一辆新的开篷车而必须停进车房的时候,美国人就会来一个Garage Sale,但卖的并非车房而是其中的杂物,因此,如果以为是“车房大平卖”那就大谬了。

这种大平卖往往是轰动街坊的日子,多半在周末,事前在附近街口注目之处张贴许多Garage Sale的标语,还画了箭头指示方向。到了那一天,一大清早全家大小都出动,在车房外面的空地上支起几张长桌子以陈列各种物件,还有不知哪里弄来的百货公司服装部挂衣服的衣架,挂出各种男女服装,大筐小筐堆满了小孩的旧玩具,说是琳琅满目也不为过。美国人似乎很喜欢买旧货,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的Garage Sale?

果然到了时候,不但有附近的人光临,还有不少开了车来准备买便宜货的,不久就门庭若市。卖方有什么商品提供呢?据我有限参观这种场合的观察,绝大部分是不堪入目。最常见的是女人的旧皮鞋和旧手袋,也有小孩子骑的木马、单车、圣诞装饰、假首饰、旧衣服、小摆设、装有各种大小钳子、扳手的工具箱(常常是残缺不全的),还有各种棒球帽、手套和网球拍等;偶而也有高尔夫球棒、照相机、照相架、滑雪用具等。有一次出人意料地看到不成套的精致瓷器餐具、类似古董的摆设甚至外国钱币,则很快就被识货的人买去了。不过,对我来说,人家弃置多时的哪有好东西,旧皮鞋尤其送给我也不要,因此对居然有这么多人对Garage Sale趋之若鹜实在难以理解。

地下经济一举两得

去年举行过一次Garage Sale的一位邻居告诉我,最要紧的是要找有这种经验的朋友来帮忙,不但能跟客人讨价还价,而且还可以防止一些意料不到的事。他说,有人往往会拿一样东西,放下三块钱就走了,那天要不是他的朋友醒目,他因为觉得热而脱下来的一件新的外衣也差一点被人以五块钱拿走了。

一天忙碌下来可以卖多少钱呢?我那位邻居说,钱是卖不到多少,但主要是把车房清出来。“我们把卖东西所得的钱和卖不出去的东西都捐给慈善机关,还可以扣税。”这倒果然是一举两得。不过,这种买卖大概是属于地下经济,收入不必报税,捐了钱还可以有税务优惠,这笔账怎么算就非我所知了。

邻居的汽车在车房里面停了不久,现在已经又停在车房前面了。家中的杂物不会增加得这么快吧?我不好意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