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也
苏菲热爱写作,而且求胜心切,可她的作文水平并不算好。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她总是非常非常地渴望老师能在全班把她的真正佳作朗读一遍,哪怕是一遍。但是老师从来没有真正地欣赏过她的作文,从未有过,尽管老师同情她,可怜她,每当老师看着她每篇认认真真构思后写下的文章,总给她下很高的评语。但苏菲清楚,如果老师真认为她写得那么好,她就会在班上朗读她的文章,而老师从未读过。要读,读的也是她写的那些滑稽呵笑的喜剧性文章,并没有什么真正可取的思想性文章。这给她的感觉就好像给杂志社投稿数次,无数长稿被退回,却被选中了一则小笑话,有些让人颓废的感觉。相反的,她的好朋友米勒写的文章却总是被老师拿来朗读。米勒写的作文确实很好,让人浮想联翩。苏菲很羡慕米勒,甚至有些嫉妒,可她们仍然是好朋友,虽然有时苏菲觉得和米勒在一起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对苏非来说,该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周末,老师布置了一篇自由作文,苏菲为此构思了好半天,才想出了一篇自认为绝佳的思想性作文,再经过精心的组织,才写下了一篇苏菲自队为“非常优秀”的佳作。今天,在她孩子的幼小心灵中,那种渴望被朗读的强烈意念像一粒树种在她的心中破土、发芽、生根,长成了一棵只待结果的大树,树的根枝牢牢地缠住了她的整个灵魂、整个躯体。一早上,苏菲都沉浸在一种无言的幸福中,因为她有必胜的信念。
苏菲是个内向的孩子,今早曾有个同学问她:“苏菲,今天会念你的作文吗?”“也许会吧!”苏菲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随口而出的问题,但那个人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内向女孩的自信。苏菲终于盼来了那节企盼了一个世纪的作文课。课上,老师照例面带微笑地开始宣布朗读优秀的作文。此时,苏菲觉得今天老师笑得特别可爱,但苏菲随即又紧张不安起来,因为老师已经念了几个人的作文了,怎么还没有她的呢?可怜的苏非不安地瞟了一眼米勒,她也是一副不安样,这对苏菲来说似是一种挑战,一种安慰。现在,老师拿起最后一本佳作,苏非紧张得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来回搓摸着她的尺子。结果是残酷的。胜者、微笑者、赢得赞誉的人是——米勒。“叭”的一声,苏菲手中的那把伴随了她五年写作时间的老尺子被掰断了。她想把它接好但那是徒劳的。她开始抽曀,开始痛哭,呵这一切都被掌声、欢呼声、笑声淹没了。
回家路上,苏菲满脑子都是老师在她作文上的批注:态度认真,但中心不明确。这短短的十个字,就把她的心击了个粉碎,把她幼小心田中那棵等待结果的树拦腰砍断了。她的梦破火了,没有了希望的心彻底绝望了。她没有,了爱,她再也不去热爱写作了。可怜的苏菲的幼小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伤害。不,苏菲从不让人可怜她,她是个倔强的人,她反感老师对她的同情。
在回家的路上,苏菲照例去看邻居的小女孩赫斯,这是一个内向自卑的五岁小女孩。苏菲喜欢她,因为赫斯有些像她。赫斯五岁时失去了母亲,从那以后,无论父亲用什么办法,她都不再说话,不再微笑。苏菲同赫斯的父亲一样,希望她能快乐起来。终于有一天,苏菲告诉赫斯说:“人死了以后,就会去月亮上生活,妈妈会在月亮上看着你和你爸爸,让你们不孤独,让你们不受伤害,知道吗?你并不孤独。”这无疑是一个古老的美丽的谎言。赫斯那双忧郁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了,她欣喜若狂地拉着苏菲去花园,在花园中,赫斯取下了母亲给她的月亮项链,并将它种在了土壤中。苏菲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种下月亮项链后,长出一棵月亮树,等月亮树结出了月亮,她就可以见到妈妈了。苏菲骗她,但苏菲并不难过;赫斯被她骗,但赫斯很快乐。因为她们都拥有各自的希望。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太一样了。
苏菲来到那个花园,看着赫斯有条不紊地例行每一道程序:浇水、施肥,默默祈祷……苏菲再也无法忍受,她冲过去一把抓住赫斯,赫斯那双忧郁的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此时的苏菲像个魔鬼,毫不留情地击碎了这个孩子的梦,她告诉她那只是一个谎言,她疯狂地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希望可言,人不能相信希望,希望都会被毁灭的,就像她永远不会见到她的母亲一样。赫斯抽噎、痛哭……苏菲从地下挖出那串项链扔到地上,她哭得更凶了。
晚上,心灰意冷的苏菲听着外面的暴雨声,决定从今以后不再写作了。可她心里又总在惦念着什么:“哦,是赫斯的影子,我的赫斯现在是什么样的心境呢?赫斯,我只是要你别像我一样为希望而生活,希望是不可能都实现的。你要懂得希望越多失望越多。哦,赫斯,我要去看看你。”
苏菲淋着暴雨,走在花园小径上,明知不会看到那只受伤的“小鹿”,却还是向月亮树那儿走去。苏菲眼前突然一亮,—个令她震惊的景象映入眼帘:赫斯正守卫着她的门亮树种子,刚小雨伞为它挡风雨。她的衣服早已淋湿,可她却跪在那里虔诚地祈祷着,执著地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希望祈祷着。
苏菲看着这一切,泪流满面,她醒悟了,她立刻向树苗出售店奔去……
第二天,苏菲坐在桌前,像往常一样认真地写着她所热爱的作文,内容是关于米勒的。这时,楼下花园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苏非分明地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呼喊声:“爸爸!爸爸!快下来,门亮树长起来了!”苏菲心中一片激动与幸福,对她与赫斯来说,这足一个充满了希望的世界。
(王保华摘自《CSC学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