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三四点钟起,北京秀水东街的美国使馆外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签证的人。多时达四五百人,少时也有三百多人,成了北京一景。
这里倩男靓女、老弱妇孺,虽人声鼎沸,却秩序井然。
人们进到使馆里面,排队交手续费,一交起码是170多元。有些多次往返签证要交上千把元。交完钱,再排队交表,然后又等待叫号。
签证的标准最重要的看来只有一条:“防止移民倾向。”因此提问、对话全围绕这个中心进行。
其中有一位老太太要去看她在美国的女儿。大鼻子、蓝眼睛的美国小伙子问她:“您去美国干什么?”
“去看女儿。她生小孩啦,难产!”
美国青年虽是中国通,但也不是精通各种事情,比如这个“难产”他就搞不明白。他认真地问:“什么叫难产?”
老太太没好气地回答他:“难产就是生孩子困难,屁股先出来。”
美国领事还是闹不明白,因为他还没有结婚,有些知识就是用美国话说,他也不一定能懂。他疑惑地问:“应该哪儿先出来?”
“头,脑瓜先出来……明白了吗?”
“哦!明白,那太危险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去看她,你的先生呢?”
“我老伴儿早就死了。”
“这么说你走了全家人就都到美国了。在中国你还有什么人?”
“我在中国还有儿子、孙子,怎么会移民呢?”
“什么叫孙子?你是不是在骂人?北京人不高兴了就骂人孙子。”
老太太面对单纯的美国小伙子,也就耐下心来慢慢地解释:“我不是骂人。孙子就是儿子的儿子,我们管这个叫做孙子。”
美国青年学习到新的知识,很是高兴,他重复着说:“儿子的儿子叫孙子。OK。通过啦!”他给老太太签了证。
下一个是位年轻人,他是到美国学习的。因为多次被拒签,早已过了入学时间。别人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好一试。
他来到领事面前并不坐下,而是站得笔挺,右手捂住心口,用英文高声唱起了美国国歌,搞得几位美国领事一同起立,同他一同唱起来。唱完以后,他才微笑着坐下,同领事交谈。
领事坐下以后仔细看他的眼神,见没有什么异常,愤愤地问:“你为什么唱我们的国歌?”
年轻人说:“美国人民同中国人民是友好的,一个民族是不会排外的。我到美国是向美国人民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去的,您一定会支持我。”
领事听得高兴:“OK”一声终于给他签了。
当然,到美国使馆签证的人中也有条件不够,态度却蛮横的。其中有一位中年汉子,西服革履,手持大哥大,在使馆里高声大喊:“他妈的,没有我你们的项目就搞不了。”
领事们不吃他那一套,查阅完他的材料后给他来个“拒签”。他就破口大骂。领事们干脆通过大喇叭向他广播:“先生,你并没有正当的理由。您夫人在美国没有正常收入,不能担保您的生活。请您立即出去!否则我们就要派人将您请出去了。”
这时有几位身高马大的黑人保安出现在他旁边,他只好悻悻离去。
被拒签的人中,多数是被怀疑有移民倾向的。其中有许多人是被误解的。
有一位孤身老人多次申请去美国探望儿子。可排了几次队结果都是被拒签。出于无奈,只好心生一计。这天早晨,他坐着轮椅又一次进了大使馆。对领事说:“我到美国去看腿,在中国怎么也看不好了。您瞧,这是美国医院的入院通知。我相信只有在美国才能治好我的腿。你们美国医生说‘我这病越早治越好治已经不能再耽误了。请您动作快一点!”
领事立即给他签了证。
他接过黄色签证,就站了起来,戏谑地说:“我就是医生。我治好过许多外国人的病。美国医疗条件虽好,可技术比我们的差远了。”
说完抬腿就走,而且走得飞快。
(雪松摘自《中华周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