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诚
震惊世界的发现
自古以来,中国以盛产“龙骨”而著称。实际上,“龙骨”是脊椎动物,特别是哺乳动物的尸体埋于地下,经过数百万年的“岩石化”形成的,即教科书上所说的化石。当然,无脊椎动物和植物以及它们的遗迹、遗物也能成为化石,但不是龙骨。
1914年,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接受当时中国政府的聘请,来华担任矿政顾问,协助开展煤田及其他矿产的调查工作。但是,这位先生并没有为中国找到多少矿藏,却整年整月地东奔西跑,热衷于调查古代遗址,更念念不忘中国的龙骨。命运之神最终眷顾了这位不懈追寻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安特生巧遇化学家格雷戈·吉布,吉布拿出了一些龙骨碎片给他看,并告诉他,这是从北京西南一个小山村附近的山上采集的。那座山叫鸡骨山,那个小山村叫周口店。在当地一位农民的指引下,安特生一行来到位于鸡骨山下的周口店,初步搜索就发现了许多哺乳动物化石以及一些白色带刃的石碎片。从那一刻起,人类已经涉足“北京人”的圣地!安特生异常兴奋,积极筹措资金,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周口店的发掘工作中来。1927年4月,周口店的野外考察工作正式拉开序幕。
震惊世界的第一个完整的北京猿人头盖骨发现于1929年的冬天。安特生带领的考察队为了在本年度获得更多的化石,虽然早已过了野外工作的季节,但发掘工作仍在紧张地进行。当时条件十分恶劣,洞内空间非常小,只能容纳几个人,已发掘出的土石,必须及时清运出来,否则,就没有站脚的地方。12月2日下午4点多,太阳就要落山了,寒气逼人。一位技工忽然小声说:“这里有一个圆圆的东西。”考察队员裴文中先生急忙过去,小心翼翼地剔除着泥土,忽然他激动地大声喊道:“人头!人头!”“人头”两字刚刚出口,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围拢了过来。裴文中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土掏空——在地下沉睡了几十万年的“北京人”就这样被“唤醒”了!
发现北京猿人头盖骨的消息不胫而走,像一声春雷震撼了学术界。一时间,“北京人”头盖骨成了爆炸性的新闻,国际学术界将它称为“古人类全部历史中最有意义、最动人的发现”。全世界的史前学家、古人类学家和对人类进化感兴趣的人们,把目光一齐集中到了中国的周口店。
周口店“北京人”遗址是一个东西狭长的天然石灰岩洞穴。洞顶已在猿人居住期间逐步坍塌,洞室亦同时被泥沙、石块逐步填满。北京猿人的遗骸、遗物和遗迹都埋藏在堆积物中。这些堆积物厚约40米,由上而下分为13层,距今约70—20万年。1927~1937年和1949年以来做了大量的发掘工作,前后发现的北京猿人化石,共有完整和比较完整的头盖骨6个、头骨碎片12件、下颌骨15件、牙齿157颗、大腿骨断片7件、残胫骨1件、上臂骨3件、锁骨1件、腕骨1件,代表了40多具男女老幼的个体。在北京猿人遗址还发现了大量的石制品,以及从洞外搬来还未利用的原料,总数约10万件。北京猿人主要以植物为生,同时也打猎,鹿、野马、野猪等是他们通常的猎物。在遗址中保存有4层面积较大的灰烬层,最厚的一层达6米多,有些灰烬是成堆出现的。
战乱中神秘失落
1937年,芦沟桥畔的枪声葬送了周口店发掘的黄金时代,北京沦陷了。考虑到“北京人”的安全,根据中国地质调查所和北京协和医校的协议,发掘出的人类化石存放在北京协和医校人类学家魏敦瑞的保险柜里。魏敦瑞代表提供经济资助的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管理“北京人”的发掘并开展研究工作。1941年日美关系日趋紧张,魏敦瑞认为,像北京猿人这样珍贵的化石标本留在日本占领区很不安全,他想带回美国继续研究。但由于还没有得到中国地质调查所的许诺,离开中国时他只带走了一套模型。直到1941年11月初,美国使馆才转来了重庆当局和中国地质调查所允许北京猿人出境的函件。同年12月初,魏敦瑞的助手和北京协和医校的技术人员把包括山顶洞人在内的“北京人”装了2个箱子,送到了北京协和医校总务长博文的办公室。
博文又把这2个装有北京猿人的木箱送到美国驻北京领事馆,委托美国海军陆战队带到美国,交给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暂时保管。1941年12月5日,载有“北京人”的海军陆战队专用列车离开北京,沿着当时的“北满铁路”驶向秦皇岛,准备在那里再装上一艘由上海开往美国的定期航班——“哈里逊”总统号轮船。这艘船预定于12月8日到达秦皇岛,但计划还未实现,就爆发了珍珠港事件。12月8日,日军占领了包括北京协和医校在内的美国驻北京、天津和秦皇岛等地的一切机构,海军陆战队专用列车在秦皇岛被截。“哈里逊”还没有驶达秦皇岛,便在长江口人为地搁浅了。
从此,“北京人”的下落便成了一个不解之谜。有人说,日本人从火车上卸下箱子装上一条驳船,准备送上一艘开往天津的货船,不幸驳船翻掉了,北京猿人随之葬身海底。也有人说,日本人不知道这些化石的价值,或许把它们当作龙骨卖给了商人。还有人说,美国人把装有北京猿人的2个木箱在运送途中悄悄藏了起来……各种各样的说法都难以道明北京猿人的确切下落。
“北京人”今在何方
北京猿人的命运不知牵动了多少人。虽然寻找北京猿人的故事真真假假,但丝毫没有动摇人们继续寻找的信心,哪怕是闪现在眼前的一丝希望。1975年,美国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人类学部主任夏皮罗出版的《北京人》中,介绍一些有关北京猿人化石失落的经过。夏皮罗在书中提到,当中美双方决定将北京人化石秘密运往美国时,北京协和医校研究员弗利担任护送化石任务,但不幸中途被俘,装有北京猿人化石的箱子也不知去向。后来有人提供消息说,箱子曾被放到天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兵营大院六号楼地下室的地板下面。1980年,夏皮罗博士偕女儿来到中国,他们随身携带了1939年拍摄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兵营的照片复印件,通过天津自然博物馆找到了现已改为天津卫生学校的原美国驻津海军陆战队兵营。遗憾的是,当年的六号楼已在唐山大地震时倒塌,现已铲平改做操场。据当地的一些老年人回忆,他们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六号楼地下室的水泥地面上铺过地板。不过,在天津卫生学校使用这个大院前,已有好几个单位使用过六号楼,至于以前是不是铺过地板就不得而知了。夏皮罗不远万里远涉重洋而来,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北京猿人的发现是举世公认的重大事件,可为人类起源的研究提供极有价值的资料,是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从政治角度来看,北京猿人的丢失是战争毁灭人类文化遗产的一个例证。因此,在北京猿人丢失后的70年中,几乎每隔10年就会在新闻媒体上出现一次追寻热潮。
世纪之交,追寻“北京人”的话题又一次成为了新闻热点。目前有两个新的说法:一是日本老兵中田光南提供的。他说,1946年1月4日,他在长春他岳父远藤隆次的寓所里见过“北京人”。远藤1984年由中国返回日本后,他在远藤家再次见过那个装头骨的箱子。据中田光南推测,为了避免战后搜查,那个头骨可能埋藏于远藤早夭儿子的墓穴中。对于这一线索,不能排除其可能性,但存在很大的疑点。中田光南见到的完整头骨与事实相差甚远,因为丢失的6个头骨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事实上,远藤在中国是研究扎赉诺尔人的考古学者,中田在他那儿见到的“北京人”,有可能是模型,或可能是扎赉诺尔人的头骨化石。另一线索是有人认为北京猿人可能沉睡在“阿波丸”号里。“阿波丸”是一本厚厚的历史教科书,里面当时究竟载着多少贵重的货物?现在看来是个尚未揭开的秘密。虽然我国曾组织专门的人员进行打捞,但是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并没有找到“北京人”和黄金、珠宝等贵重物品。“阿波丸”上仍然笼罩着很多未解之谜。
神秘的北京猿人,你们究竟在哪里?是被偷运到了异国他乡,还是躺在故乡不为人知的角落?目前,中国的一些专家学者正通过各种可能的方式和途径,为打捞“阿波丸”号而努力,试图找到“北京人”头盖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