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前、后、左、右,不一而足。这本是自然的,用不着大惊小怪。中国社会正处于重要的转变时期,如何看待当今世界的发展和我们身处的社会,是每一个置身其间的人难以回避的问题。《读书》杂志呼吁积极的争论,认真的对话,针锋相对的说理,即使没有共识,也可以澄清歧异,了解问题的所在。让我们感到高兴的是,这种认真讨论的氛围正在形成。如果《读书》能为真正的讨论提供一点空间,我们也就满足了。
本刊今年第六期发表了秦晖、樊纲和王希三位先生的文章,虽然并不是谈论同一本书,但都涉及中国现代化和改革的理论问题,取向各异,分歧自现。这些文章发表后,随即在一些作者和读者中引起不同的反响。盛洪先生在第七期的文章进一步探讨了经济学和道德的关系,他的观点既有别于此前何清涟女士的文章,也不同于樊纲的说法。接着第八期发表了许宝强先生的《没有界限的经济和经济学》,本期又有罗永生先生的《经济学还是自由主义》,他们从各自的理论视角回应樊纲先生在《“不道德”的经济学》一文中的论点。这些文章并不是简单地就事论事,也没有对经济学和经济学家进行道德的批评,而是把问题引向知识形成的历史,引向这些知识在实际的经济活动和社会活动中的功能,进而得出他们各自的结论。盛洪先生的结论是:“道德使人类社会更有效率,同时也是组成社会的生命的意义所在”;许宝强先生的结论是:“经济学所缺乏的,不仅是‘真正的科学精神和‘人文关怀,更主要的恐怕还是一种自省的态度和能力”;罗永生的结论是:“对所有曾经为自由价值所鼓舞和感召的人来说,问题不是要道德还是要经济学,而是要经济学还是要自由主义?是哪一种自由主义?”我们不能判定他们的看法正确与否,那需要更多的学者和读者参与这样的讨论,在理论和实践中逐一地检验。但这些作者的平实的分析和认真的态度,细心的读者是不难发现的。我们欢迎读者和作者就相关问题发表更多的意见。
有意义的分歧和争论总是让人高兴的。在第八期中,我们发表了王蒙先生和刘东先生关于《泰坦尼克》的文章,作者之间并无争论,只是观点各异,趣味相左,对艺术、商业和历史的理解存在着明显的分歧,但他们的态度是坦率的,写作的方式是说理的。我们欢迎广大的读者和作者就当代大众文化问题发表看法。本期刊物中又有乐钢先生的文章,是对第六期卞悟先生的《有了真问题才有真学问》的回应。他们两位有关“自由选择”、“自由市场”以及现代性问题的争论,都是当前知识界最为关心的问题,也是不同理论的分歧所在,我们欢迎更多的作者和读者参与这样的讨论。在今年第四期的《编辑手记》中,我曾说过,《读书》杂志就像一张桌子,它被放置在围绕着它坐在一起的人之间,那些相互陌生的人们因此有了联系,因此有了可以测量的距离,即使没有共识,也可以了解各自的差异和分歧。还是那句老话,“家鸡野鹊,各有殊音”,那是何等的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