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谎言

刘宝海　黄　灵

在柏林音像书店里，人头攒动。发烧友在抢购一张激光唱片——《神奇的钢琴曲——美丽的谎言》。一位清纯美丽的少女出现在柜台内，忙着在唱片上签名。她就是那张唱片的演奏者——索菲·毛特娜(见照片)。钢琴与谎言到底有何联系?请听一个真实的故事吧。

毛特娜是位18岁的音乐天才。3岁时她就在微型木琴上弹奏电视广告曲，父母连哄带劝才把她从高高的琴凳上抱到饭桌前。父母常给她讲“狼来了”的童话，教她从小要诚实，不说谎。她指着画册天真地说:“说谎的孩子要被狼吃掉，是吗?”

她7岁学钢琴，能弹奏《邮递马车》、《四小天鹅》、《小白菜》等名曲。14岁对贝多芬着迷，练《命运交响曲》时竟把细嫩的手指磨出血泡，疼得母亲替她又吹又吻。15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她坚持迎着暴风雪上钢琴课，结果得了肺炎，住进汉诺威医院。

毛特娜病床的左邻右舍都是重病人。左邻是位女教师，女儿是位医生，对母亲的病历严加保管；右舍是位犹太老奶奶，16岁时被关进纳粹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是“辛德勒名单”上的幸存者。

那天，教师的女儿不在，小护士稀里糊涂地把加强CT的检验报告交给教师本人，毛特娜只见她双手发抖，掩面而泣，一头栽到床上——从此再也没起来。因精神彻底崩溃，不到一星期便告别人间。原来那报告上写明她得了晚期肝Ca(英文Cancer的缩写，即癌)。女教师的女儿悲愤交加，状告小护士违反职业道德!

毛特娜耳边总是回响着撕心裂肺的哭娘声，吓得她夜不能寐——一个真实的科学结论因直接传递给病人，竟加速了病人的死亡进程，这是多么深刻的教训啊!“狼来了”的童话在这特殊情况下绝不适用。母亲发出箴言:“小毛特娜，记住:病人也要讲道德!对病友的病情一不打听，二要保密!”

左邻从医院后门走了；右舍慌了神。犹太老奶奶成天捂着胸口追问医生，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是否也要从后门走人?她疑心生暗鬼，半夜里从值班室偷来病历叫“醒佯装熟睡的毛特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病历上分明写着:右肺下叶中心型Ca(癌长在主气管上)!又是这倒霉的Ca!毛特娜心里咒骂着，皱眉想对策，“这Ca是什么?”老奶奶识字不多，却偏认得这两个关键字母，真要命!毛特娜灵机一动，突然飞来神思:化学课本上的元素周期表上不是有个Ca吗?“老奶奶，这Ca就是钙!您可能在集中营得过肺结核，不知不觉钙化了——好了!”‘‘那为什么我现在咳嗽带血?”毛特娜愣了一下，小小的年纪竟然成了大谎言家:“对了!您的肺有点炎症——跟我一样!”

老奶奶半信半疑:“小姑娘，我敏感极了，你不骗我?”

“谁骗您谁是小狗，汪汪汪!爬着走……”毛特娜充满自信，她的话不容质疑:“老奶奶，我不是凭空瞎说，我这里有确凿的证据!”她翻出化学课本上的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让老奶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

老奶奶笑了，谢吻了毛特娜的前额，送回病历，然后睡了一宿踏实觉，但毛特娜一夜未曾合眼——老奶奶鼾声如雷!

医生对老奶奶谎称，她的肺炎感染扩大，要动个小手术，老奶奶同意:“当年面对希特勒纳粹的屠刀都没死，这小小手术刀有什么?切!”手术很成功，老奶奶很快便出院了。

老奶奶的大女儿为感谢毛特娜有根有据、天衣无缝的美丽谎言，答应收毛特娜做学生，义务教授钢琴课。当毛特娜闻知新老师的大名时惊呆了——她就是饮誉世界的德国钢琴家安妮-索菲·穆特尔!真乃天助人愿——一次美丽谎言竟改变了一位小姑娘一生的命运。

名师出高徒，毛特娜钢琴演奏的水平突飞猛进，她的名字插上音乐的翅膀飞向全世界。去年，她录制了第一张激光唱片《浪漫的旋律》，很快被发烧友抢购一空。今年4月她又录制了安妮老师作曲她演奏的第二张激光唱片——《神奇的钢琴曲——美丽的谎言》。

老奶奶在家里半醒半醉地听着这张唱片，大惑不解地问女儿:“我怎么也听不出这谎言到底美丽在哪里?”

安妮冲毛特娜目光一闪，狡黠一笑:“亲爱的妈妈，您仔细听:这美丽在和平友爱的音乐里，在机智善良人的心灵里……”

(郭杰摘自《卫生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