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宝
当年,正当新旧文学两派为白话、文言问题杀得你死我活之际,从斜刺里杀出一位手持西洋小品文利剑的林语堂,他认为白话代替文言不是文学革命唯一目标,还有一个笔调改革的问题。他直言批评陈独秀、胡适的文字虽采用了白话体,可笔调仍未脱去旧派文学“板面孔”教训人的腔调;而对于《新青年》做随感录的几位先生则赞赏他们能以小品文笔调行文。林语堂敏锐地看到了《新青年》诸子文字风格的异趣。七八年后形成的小品文语丝派实乃是由《新青年》随感录演化而来。他们以平易的语言,讲出高深的哲理,行文又往往含有幽默的因子,此种特色甚为鲜明,连出集子的命名也不例外。陈独秀有《独秀文存》,胡适有《胡适文存》,而鲁迅、周作人这些小品文家就不喜欢这些正经八百的题目,而是喜欢用“热风”“华盖”“谈龙”“谈虎”之类的词语作书名。钱玄同先生也说,从四十四岁起每十一年出一本集子,四十四岁的一本叫《四四自思辞》,五十五岁的叫《五五吾悟书》,六十六岁的叫《六六碌碌录》,七十七岁的叫《七七戚戚集》,巧妙地运用双声叠韵,可谓滑稽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