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不是做到

〔马来西亚〕朵拉

很多时候，我们要求别人办事，他们的反应是:“好的，好的。”

年轻时候，我听到朋友这样回答，就非常放心了。并且感动得很，因为有些朋友实在是才结交不久的。

然后，过不多久，便发现自己的心放得太早了。

当人们点着头说“好的，好的”时，他只是在口头上说好，至于真的去实行的，如果十十里有一个，就是你的幸运了。

应酬是怎么一回事?你遇到像上述的朋友一多，便也明白了。

自以为是纯纯的我，究其实是蠢蠢的我。在这个大家都在忙碌的年代，居然妄想朋友听见你的要求，就抛下自己手上的事务不去处理而特别为不在他眼前的你去奔波?

时常用自己的心去度朋友之腹，结果得到的是自己的误解。也用不着去埋怨被谁给欺骗，骗自己的其实正是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到吉隆坡时遇到一个朋友，他听到我要找一件东西，自告奋勇地对我说:“让我来替你找。”我回去以后，便将这事给忘了。大多朋友往往在冲动时说了一些让你感动的话，过后，谁也不当真。然而，至少在那个时候，朋友曾经想过要帮忙，也算够朋友了。

我的意外是4个月后，我再到吉隆坡，又遇上这位说过要给我帮忙的朋友时，他很兴奋地对我说:“喂喂喂，上回你要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怎么送到你手上。”

我看着他，他是一十认识我20多年，却见不上20多次的朋友。平常我们少见面不说，就是每次回到吉隆坡，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给他打一个电话，每年新年前、节日前，我都不曾寄过一张卡片问候或祝贺。我的嘴巴张得老大，呐呐不能成言。

大家都说:“答应不表示办到。”人家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是没有一次替你做，就连我自己，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也已经渐渐学会了这种滑头的应对手法。

我感激，觉得温暖。在一十大都市里，一个平常不见面、不通讯、也从没说过什么知心话语的朋友，他在4个月前说过要帮忙，而他居然真的去做了!

我有更多的惭愧，为什么在责备别人的时候，我理直气壮，而自己却也染上了城市人的恶习，只是口头上说好听的话?

承诺时，态度看起来非常诚恳，日子走过，把说过的话当成风中的黄叶，刹时便无影无踪。

政客们的这种做法，是令人厌恶而气恨的，他们往往在选举前不断许下各种不管能不能实现的诺言，等到一旦当选时，做法却是另外一套。

这是要不得的作风，而我在无意中已经世故圆滑得叫10年前的自己来认也认不得自己了。

见到朋友不只是说说，而是真正地为我去做，我汗颜之外，想一想，也许他是来提醒我的:做朋友不要做得像个政客。

(成德摘自《女友》199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