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宇
人在清华,喜欢追求一种博雅的精神氛围。为了这份适意,我刻意地读书写作,对名家的治学之道,总是慕而求之。有位先生开了一份书单,一曰《荀子》《孙、子》;二曰《理想国》《人性论》。言外之意,唯有博取东西文化之精华,才可修炼其人文情怀。我遵其嘱,然而总不如意,非但不见其效,反而渐生畏惧之心。我生性愚钝,视名著为一味苦药,虽医治人心,但终因其艰深而逃之夭夭。我惶惶不安,因为自己人文的贫乏,环顾四周,却发现逃避名著竟成了一种时髦。每问及苦药之疗效,大家总是相视一笑,不语天机。
很早校园里就流行一个关于名著的“黑色幽默”式概念,所谓名著,是大家一致认为必须看但往往很少看或不看的经典作品。先生开的书单,可谓良药,然其心之高,其境之远,却令众辈望山仰止。北大搞了一个文明修身工程,读书风靡校园,各路贤达,纷纷开出一份份书单,以为从此可以疗救人心,世风好转,以致“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但我辈浅薄,只能望洋兴叹,“虽募春至,而春服未成”。由此我对名著渐生怀疑之心,这里的名著之要旨,并非要以此进行专门训练,培养专业头脑,而是营造一种精神氛围,张扬人文情怀,那么诸多先生的跑马圈地,是不是倒要约束人心或者训练人心呢?
逃避名著,并不意味着拒绝名著,我所要求的不过是不被所谓跑马圈地束缚着,而是天马行空,于名著有所会意。正如陶渊明说:“好读书,不求甚解。”这里并不是一种方法,而是一种境界,书之所至,性之所会,在片断的语境中豁然开朗,与天地相通,与万物同心,虽不求甚解,然人性的宁静和致远却是无可比拟的。
笔者曾在人文学科的学生中做过调查,要求他们为理工科学生推荐几本名著,结果异彩纷呈,众多推荐书目中,较多的竟有《神雕使侣》《剑桥艺术史》等。我以为这是大有深意的,人性的张扬并不能单靠几本圣贤的书,它所要求的是一份开阔丰富的性灵。
到此为止,我想重新给名著下一个定义,那就是大家认为应该读而又有所会意的各类作品。这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所珍视的名著,在“有所会意”的表达与交流中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