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陶然
只因为临时接到一个电话,平安夜那天下午,才逗留在办公室里。
本来以为来访的朋友要求助于我什么,没想到他送来的却是礼物,一件我意想不到的礼物。
也只不过是旧日的一个年轻同事罢了,在这样的一个日子,巴巴地从港岛对面的那个半岛跨海赶来,真叫我的内心充满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礼物原也是平常的礼物,不见得如何名贵,但这颗平常的心,却在此刻令我感到友情的珍贵。
平时也只是淡如水的交情罢了,不能说不投合,但并没有什么热烈的表白,只是到了这样的时刻,竟会有这般温情的记忆,而且就在不经意的笑谈中悄悄地捎过来,也足以令我感受到人间真情。
而我的狼狈,也就在那个刹那间,因手足无措而越发显露出来。毫无准备,因我怎么也不能及时回礼而有些失态,而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又怎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潮难平?何况,此时千言万语也终究无力而苍白,我只能微笑着,而把那股暖流潜藏在心湖。
能够被人记住,而且能够记住别人,在这快餐式节奏的商业社会里,该是多么罕有的福份;即使人生有多么现实,但始终无法在人情上一无所有。
每天每天,为了生活奔忙,我也觉得那颗心被都市的速度磨砺得渐渐生硬麻木了。再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像在初入社会时那样可以叫我高歌狂哭,当人背上了时间的十字架,那种负累又怎容得你左顾右盼?如今,召回了无暇他顾或者无意中的忘却,冬眠了的脉脉情思便在这时悠悠苏醒过来。到底并不是每颗灵魂都已经迷失在金钱的迷宫里,任股市狂潮起起落落,世间风云飘飘忽忽,友情的价值观也并不会被影响而贬值。
礼物未必要如何贵重,即使是一片白纸,有时也可以传达千百种情意,其实我向来就不懂得如何送礼,更不善于挑选合适的礼物,只是有时外游,机缘巧合也会携回小小的东西,即使微不足道,也有千里送鸿毛的初衷,至于别人会不会转手便丢弃,那实在是想也不必去想的。
我所珍惜的,只是那份平时尘封的记忆。
(晓蕾摘自《美文》199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