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造美国音乐灵魂的人

孙乃修

美国是一个集世界各民族于一体的泱泱大国。它的民间音乐大致有三个基本来源：印第安音乐，欧洲音乐，非洲音乐。多少年来，许多著名音乐家一直在寻找美国民族音乐的灵魂和最能够表现其独特性格气质的旋律，德沃夏克、科普兰、汤姆森等人的音乐探索都未能尽如人意。一九二四年二月，一位二十六岁的小伙子以他那才气横溢、色彩绚烂、极富幽默感的《蓝色狂想曲》而倾倒美国，终于使这个一直令人困惑的音乐难题得到了辉煌的解决。这个小伙子就是格什温。

一谈起格什温，我们心里总会蓦然涌出《蓝色狂想曲》开头那一连串爵士音乐型的幽默、俏皮、滑稽的上滑音，然后是一段平缓的曲调，接着又把你引入五彩缤纷、极富动感的音乐之流中，让你感到象是在灯红酒绿之中的迷和微醉，晃晃荡荡地产生朱自清先生于桨声灯影之中泛舟秦淮的那种感觉。然而格什温的这种旋律更富动力和朝气，你会感觉，那不是个昏昏的暗夜，而是个朝初升、充满热力的黎明。它一点儿也没有古典音乐那种严肃、刻板，也一点儿没有装模作样的忸怩和无病呻吟，而是活脱一群跳现代爵士舞、呼吸二十世纪新空气、热情激动、自由奔放的美国小伙子和大姑娘在享受着生之快乐。

格什温是个意志坚强、勤奋刻苦、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信心的青年。无论发生什么挫折，他总是面带微笑。对音乐中那种因循守旧和僵化现象，他深恶痛绝。他从民间音乐中汲取灵感，从来自非洲而在美国遍地流行的爵士音乐中挖掘出强大的生命力，从而使历来不登大雅之堂的爵士乐这只“丑小鸭”终于登上了音乐殿堂而成为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这是格什温的大功劳。他的音乐虽在当时音乐界引起强烈争议，但却得到美国广大听众的喜爱，而且毫无疑义，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一听到这支曲子，都会马上说：这就是美国音乐，这就是美国人。

虽然平步青云、功成名就了，这位可爱的小伙子却一点也不飘飘然，更无名士派头。家里坐满了来访的客人，他不撵他们，却一个人躲出去写作。他知道自己在技法上还有很多欠缺，想去听拉威尔的课。拉威尔回答得很深刻：“如果你能成为一个头等的格什温，为什么还要来当一个二等的拉威尔呢？”他想做斯特拉文斯基的学生，斯特拉文斯基回答得很幽默：“如果你已经能用自己的音乐每年挣十万美元的话，那最好还是我当你的学生。”这小伙子旅欧归来，又带回一部交响诗《一个美国人在巴黎》，同样是一部极富想象力和激情的音乐作品。他还创作了政治讽刺作品，那是美国青年艺术家对政治的关切。

说不清为什么，我总觉得格什温这小伙子很可爱。他对生活的那股热情劲儿，乐曲的那种幽默感，那种多变的节奏型和阵阵的冲劲儿，使我面前油然活现出这小伙子的身影：一脸的幽默，一脑袋的旋律，和声如泉水般的涌出，创新精神，雅致性与世俗性的结合，的确使你不能不心醉神迷。这本《格什温传》以精炼的篇幅，把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音乐家介绍给读者，它会把你引入格什温的人生历程和音乐世界中去。据我所知，国内出版的格什温传，这是第一本。我想，听过格什温音乐的青年读者一定会通过这本书而更多地了解这位勤奋、聪明、朴实、有才华的小伙子。

(《格什温传》，〔苏〕沃伦斯基著，陈敏译，辽宁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八年八月第一版，1.6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