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继先
《清史编年》,全套分十卷出版,卷次以朝代为序,但因清代十帝,历年长短悬殊,故又不严格按朝代分卷,第一卷是开国的顺治朝,已出版。
顺治朝十八年,时间虽不长,但矛盾错综复杂,斗争异常激烈。加之各种事件千头万绪,一些人物出没沉浮,在编纂上确有一定难度。但编著者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整理、取舍、综合、分析大量芜杂的史料,抓住事物发展的内部联系及其重要环节,把繁多纷纭的史料结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使顺治朝这段历史得以科学地展现其全部过程及其发展线索,在编著上的确显示了某些特点。
本著的体例,吸取了我国编年体史书的优良传统,而又有所改进和发展,特别是表现在纪时上。因编年体史书,最重时间脉络。书中以清朝年号纪元,农历纪事,标明干支,并附以公元的年月日。全书纪事以日为单位,按年月日顺序编撰。其中有的史事记载,在时间上难以确定,就采取灵活的变通方法,凡日之不能定者附于是月,月不能定者附于是春是夏或秋、冬之季,凡季不能定者附于是年,如年又不能定者,只好不记或作说明。这种纪时方法,由于有准确的中西历年月日对照,为读者提供了很大方便。
从体例上说,编著者的观点完全寓于史料的记述中,对诸人诸事未作任何评论和剖析,这和《资治通鉴》不同,《通鉴》对人对事的褒贬不但流露于字里行间,而且有许多史论穿插其间。据统计,全书共有史话二百零九篇,其中迭录前人的九十五篇,作者自撰一百一十四篇,明显地表达了他对诸种历史现象的观点。编年体史书加以独立的直接的个人评论,其利弊,论者见仁见智,其说不一。但从现今编写的编年体史书中可以看到,编著者的个人评论已少见了。
《清史编年》对重要人物在底注中均作了简要介绍,有点纪传体的色彩。其实编年体与纪传体相结合,《资治通鉴》即有先例。本书这一点也是成功的。
编著者尽量保持史料的原貌和完整,对书中使用的“谕”、“御”、“朕”、“敕”、“得旨”等等,均沿用原来文献的术语。就是对文献中诬称抗清力量和人民起义军为“贼”、“寇”、“叛”、“逆”等词,考虑这些已为广大读者所熟知,一般也未予改动。
为有益于读者参阅,凡文献史料来源,满汉名称对照,诸书异说备录、待考存疑史料、专门名词简释,等等,编著者均根据不同情况在底注中加以注释。
编年体史书取材如何,常常决定和影响书籍的基本质量。应当说取材越广泛,书的内容越丰富,越减少片面性,增强准确性。顺治朝编年取材极为广泛,各类官书无不采集,特别从《清世祖实录》中采用的材料尤多,或者可以说本书主要依据是官书。官书,有长处也有短处,正如郭影秋同志在序言中说的:“官书史料齐备完整,时间较为准确,来源于档案文件,大事一般不漏,比私家著述更为系统。”但“官书对统治者通常是隐恶扬善,忌讳直言,因此或者删节要害,或者粉饰真相,所以不能完全反映历史的本来面目。“因此编著者参用了大量档案、文集、笔记、稗史、碑传、谱谍等有关史料,以求互相补充印证。但在简牍盈积、浩如烟海的史料记述中,真伪杂糅,详略不一、互相矛盾、前后殊异者不在少数,编者以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根据历史事实的全部总和,从史实的联系去掌握历史发展的脉络。”并对各种不同的史料进行鉴别、考订、研究、归纳,去伪存真,剔除繁芜,力求准确可靠。对头绪纷乱的历史现象,经过认真排比、爬梳整理,理出了来龙去脉。至于某些在记载上有严重差异的史料,一时又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编者以严肃审慎的态度,注明存异,以备读者参考。
顺治朝《清史编年》是十本中的第一本,虽经编者的深思熟虑,精心编纂,但也必然带有某些缺陷,如材料的繁简取舍、异说的考订、行文的语言、编述的方法也都还有进一步推敲的地方。
(《清史编年·顺治朝》,史松、林铁钧编写,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一九八五年七月第一版,3.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