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东
“西北风”中国现代民歌演唱会正进入高潮,歌手李杰在介绍乐队:“……最后一位是我们乐队的灵魂—鼓手曲非!”一套急如闪电、猛如狂潮的Solo(独奏)过后,观众坐不住了,他们鼓掌,他们跺脚,他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曲非被滚滚热浪包围了……
曲非这家伙,好懒!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到外地演出,都贪睡得出奇,竟有一次上午11点起床后向母亲要早点吃。然而只要他一拿起鼓槌,马上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台上的他是那么的激情勃发,那么的洒脱灵透,以至他母亲从电视屏幕上看到他的演出时惊叹:“这是我儿子吗?”
曲非生长于音乐世家,父母是老一辈歌剧演员。而他,好像天生就是“正统音乐”的“叛逆”,并且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他是打击乐的天才。上中学时,他先后拜中央歌剧院的曾旭、吴松为师,学习打鼓和木琴,技艺飞长,甚至能在课余时间协助剧院演出。1981年,曲非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招生考试,稀里糊涂地落了马,“不上大学我也能‘活!”他开始学习爵士鼓。
我们知道,爵士鼓是这几年随着流行乐和摇滚乐的发展才逐渐被人们重视起来,它那暴烈的节奏,凝重而富于穿透力的声响,震动着人们过去舒缓、平静而麻木的心,特别是鼓手那充满激情的演奏更是强有力地赢得了当代众多的年轻人,以至有人把鼓手称为乐队的灵魂。不管此言过分与否,爵士鼓在电声乐队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然而在80年代初,爵士鼓还没有现在那么大的威力,曲非却已看出了流行乐发展的趋势。
1981年,曲非来到中国歌剧舞剧院管弦乐团。作为一个临时乐手,他身上背着沉重的压力,他要尽快地用自己的技艺和才华证明他自己。在这里,他不能打爵士鼓,只能在木琴上寻找施展的机会。木琴为他带来众多的赞誉,他却始终不放弃自己酷爱的爵士鼓。
这几年,电声乐队发展迅速,爵士鼓手也多如繁星,他们开始了激烈的较量。这是竞争、是决斗,在这场厮杀中,谁要想立于不败之地,不被激流吞没,就一定要练就一手自己的绝招。曲非打鼓,力求体现粗线条的北方风格。他把整个身心通过鼓槌灌注到鼓面上,而施给人们的是奔腾的热流,是一声声真诚、热烈、美好的祝愿。曲非说:“打鼓不能只敲节奏,像个蛮夫,而要打出情,打出风采,打出艺术的魅力,否则就不是一个好鼓手。录音棚里用鼓机,那是工作所限,一个像样的鼓手应该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创造者,要施放你的热,要传播你的爱,要给人振奋,给人享受,要去影响乐队,再通过乐队去影响观众,让整个演出场所充满生气和活力。我在打鼓时,好像不仅仅是面对着观众,而是对着整个世界,是对着整个燃烧的宇宙!”曲非打鼓,就像歌唱家演唱、诗人朗诵一样,十分讲究仰扬顿挫,分曲目、分格调。他在为纯情歌手伴奏时,力求稳、细,而又柔中带刚,特别是为南方歌手伴奏,他俨然像个“小生”;而为摇滚歌星伴奏时,他打得又是那么“疯”、那么“花”,整个身体随着节奏激烈地抖动着。鼓槌一会儿在他手里像风车一样转动,一会儿又被他抛向了半空,节奏却还是那么准和稳。有一场演唱会,十几名演员近两个小时的演唱没能鼓动起观众的情绪,却被最后曲非的一段鼓Solo给震憾和激动起来了,演员们也直向曲非伸大拇指。
对于曲非来说,中国歌剧舞剧院没有自己的电声乐队,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人要进取、要奋斗,没有必要的条件和环境是不行的。曲非自己去想办法、找关系,去寻找一个能给予自己帮助和支持的乐队。他去寻觅志同道合的朋友,帮人家“走穴”,挣钱攒钱。但他绝不仅仅是为了钱,他要发展,要提高,只有走这条路子。终于,曲非找到了一个能长久给他帮助和支持的小集体—“萤火虫”乐队,即“谷建芬声乐培训中心”的电声乐队。曲非的加入,给这个小小发光体带来了灵性,带来了生机。他的为人朴实,他的精湛技艺,使他很快成为这个小圈子的中心。乐队的八条汉子,以精诚的合作,证明着他们在流行乐坛和社会上的力量。
今年2月份,只有25岁的曲非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风风火火跑去同许多人游说他的想法。他,竟然想组织一场中国摇滚演唱会,而且是民歌式摇滚,摇滚式民歌!行吗?有人怀疑他大脑发热。他又喊又叫,挥着拳头发誓说到做到!
他真的搞起来了,他成功了,“萤火虫”成功了。这就是“西北风”中国现代民歌演唱会。《一无所有》《信天游》《黄土高坡》这些中国现代民歌的杰作被汇集一堂,使中国式摇滚更深入人心,这不能不说是曲非和他的朋友们为中国流行乐的推进作出的一个贡献。曲非不仅是组织者,还参加了导演和演出。时代,给了他那么多的限制,也给了他那么多的机会。他知道该怎么做,知道该怎样去获得成功。
“生命之歌”京津穗歌星演唱会上,全场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却是为了他—年仅25岁的鼓手奏响的。听,鼓的Solo……当今世界,就喜欢这痛快、响亮、年轻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