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送纵宇一郎东行》的对话

陈昊芳

甲请谈谈你对《送纵宇一郎东行》这篇七言古诗的初步印象，可以吗？

乙可以。诗的作者是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尽管我们不能说伟大人物的所有作品都是伟大的，但我们现在所谈论的这篇七古，就诗中表达的理想抱负而言，我以为称得上是伟大的。甲一开始就使用“伟大的”评语，不太轻率吗？

乙我不认为是轻率的。这里谈论的是青年人的作品。作者当时只有二十五岁，他的革命生涯还没有真正开始，他的伟大成就和杰出贡献都是后来的事情。我想有意避开作者光辉夺目的伟大一生，仅就他青年时代的壮志豪情来评论作品。这样做的结果，我仍然认为它是伟大的。

甲那么你认为这篇作品最值得称道的是什么？

乙是青年人奋发进取的精神。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处在社会生活的大门口，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条人生之路。不能说所有的人都是“鹏程万里”，特别是在旧中国那样严酷的社会环境里，会有很多有才华有抱负的青年陷入被扼杀的困境。但假如一个青年没有“鲲鹏击浪从兹始”的自我意识，没有为争取这个前途而付出努力的思想准备，那他肯定就不会有远大的前途。

甲进取精神当然是可贵的，但怎样才能保证向远大目标奋进的努力不会落空呢？

乙这就是诗中所表达的另一个可贵的思想，注重自身的修养和锻炼：“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我认为，青年应该有改造世界的远大抱负，而自我修养和自我完善不仅是改造世界的必要准备，也是改造世界的实际开端。

甲“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余子。”这种睥睨千古的口气，是不是也值得称道呢？

乙用诗的语言表达自己承担历史重任的愿望，同时对前代或当代比较年长的碌碌无为的当权人物发出挑战，这种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代青年学习的。

甲也包括当代青年吗？

乙是的，人类的历史是不断进步的过程，每一代人都承担着不同于前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如果他们成功了，就进入“名世者”的行列，否则即使有了权位，也难免会被讥笑为“碌碌余子”。一个青年难道能够因为自己还没有建功立业就自甘沉沦，不思进取吗？

甲“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建功立业岂不是和建鼎称王联系在一起了吗？

乙不能这样简单地去联系。时代进步了，现代的先进青年将不会作如是想。即使是六十年前的青年作者，他也未必是这样想的。我认为他在一些作品中提到帝王一流的人物，只是把他们当作前代伟人的代表。西方有一句名言：伟人之所以显得伟大，是因为我们拜倒在他们的脚下。作者没有顶礼膜拜，他站起来了，所以称得上伟大。

甲站起来了，有些人是取而代之，有些人则是根本否定帝王之流，这中间的差别是不是应该注意呢？

乙当然应该注意，但对诗的研究关系不大。帝王可以否定，但每一个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人物，这是不能否定的。我觉得，不管作者怎样想都无碍于诗的伟大。我们应该明确一条：伟大并不等于完美。

甲讲到完美，你认为这首诗是完美的吗？

乙很难说它是完美的。比如说“沧海横流安足虑”，很有气魄，而“世事纷纭何足理”，就有点欠妥。按照我的想法，可能“世事纷纭从头理”更好。这和后面的“管却自家身与心”也不矛盾。当然，这一点批评也许是浅陋和冒失的。即使批评得对，也无损于诗的伟大。理由我刚才已经说了。

甲关于诗就谈到这里。关于作者你是不是也谈几句？

乙乐于从命。作者——毛泽东同志——逝世已经十年了。人们曾经说：没有哪一个现代人象他那样更多地改变了中国的面貌。这是适用于他生前的判断。在他身后，我们正在促使中国发生更大的变化。变革之巨大甚至超过了毛泽东同志在世的时候。这是好事。毛泽东同志身后有知，也会对此感到欣慰。

甲当然。毛泽东同志逝世十周年，你没有写一点诗表示纪念吗？

乙要写的。三年前为纪念毛泽东同志诞生九十周年曾写过。念给你听听，请指教。

华夏腾飞会有时，中流击水竖红旗。

存亡继绝开新宇，组党建军创史诗。

持久方针谁确立？井冈道路孰寻之？

能将主义中国化，伟业辉煌忆导师。

甲是的，我们将永远纪念毛泽东同志为中国革命所建立的功勋。

乙还有一首，因为我想力求全面一点。

伟业辉煌忆导师，平生功过尽人知。

长征几度君行早，动乱多年领悟迟。

理论是非须辨别，南针原则要坚持。

神州又值腾飞日，故国人天有所思。

甲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

乙我们正在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伟大事业，需要创新，需要开拓，当然，更需要思考。对青年人来说，请经常想想怎样珍爱并保持对祖国、对人民的赤子之心。要永远奋发进取，坚守为人民谋利益的初衷，同时投身于群众实践斗争的行列，努力锻炼和提高，这样他们就会有远大的前程。

甲赞成你的意见。

乙谢谢！

（198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