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开放,不能不想到的一个麻烦是:过了头怎么办。
门、窗打开了,屋里要进风捎雨,虽然空气清新得多,有时委实不如四门紧闭、自成一统来得好办。真空状态照理说是人们最最理想的去处,可是有哪一个不主张开放的英雄豪杰愿意到那里去讨生活呢!?事实上,空气,只有这种无色无臭、无影无踪的伟大气体,既能携带各色各样的病菌,又能使人产生抗毒的能力,更是人类生存的条件。
我们希望读书界、理论界、文化界有一个开放的气氛,其理在此。开放以后有了不同的看法怎么办?讨论、分析、研究就是。
人们高兴地看到读书界这种辨析风气的存在。有人忧虑青年们“一窝蜂”,事实不然。这一期我们发表了几篇与有些青年作者持不同意见的文章、短札,作者有的也是青年,有的已入中年,但也是一直同青年们在一起的,也可以从中看到这种风尚。
说到这里,得稍加交代:前面说了空气、病菌之类,不免使人获得一种暗示,以为这一期里讨论的某某问题乃是“病菌”,而作者、编者旨在“消毒”等等,而一想到“毒”字,我们全都会神经紧张起来的。这里请允许我们强调说明,思想领域未必全同于自然界,是非的识别有时要艰难得多。我们的目的,只是提倡研析、讨论,提供这方面的园地,如斯而已。
这多年来,人们未必想到为编辑这行提供必要的条件,但总是要求他们做力不胜任的事情,其中以“编书就是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为其极点。编杂志当然责任重大,但也何尝有动不动就要“消毒”的大志。维特根施坦说,有可说的语言,也有不可言说只可“显示”之事。当编辑的天天同语言打交道,本身却不说话,只是将作者的隽语妙言加以显示,以备读者选择而已。
照这说法,你这“絮语”不也就是多余的了?——诚然!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