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水浒传会评本》的建议

林文山

《水浒》的版本很多，总的说有简本、繁本两类。搞会评本，应当选用思想和艺术价值较高的繁本。繁本亦有两种差别很大的版本，一种是一般的百回本或百二十回本，一种是经金圣叹作过不少改动的七十一回(即楔子加七十回)本。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水浒传会评本》选择的即是此本。这有一定道理，金本确实有不少改好的地方，金圣叹的评语不论数量和质量，都比容与堂本、袁无涯本、芥子园本要多要好。但是，由于金圣叹的大量修改，别的版本的某些评语就很难插进删改过的正文里去，这不能说不是一个缺陷。把因金圣叹改动而无法保留的批注，作为《补遗》列在书后的作法，差强人意，但对研究者来说，似并不那样理想。

金本对原书修改比较大，拿它同容与堂本比较便可看出。这对研究者说，十分重要。《会评本》做了一些有关的工作，每一回回末都把容本、袁本与金本的差异作了注明，但注释较简，金圣叹的许多重要修改都没有开列进去。这也是本书的一个缺点，对研究者有所不便。《会评本》还有一些技术上的错误。粗读此书，找到不少错字。如第619页：“黄信擎手一盏酒来”应为“擎一盏酒来”；“好生尤心”应为“好生忧心”；“烦望只以报答朝廷为重”应为“还望”；“再从有事”应为“再后有事”；“外人妄傅”应为“外人妄传”；“闲人妄傅”应为“闲人妄传”；“你要强纽他做贼”应为“强扭”，一页即有七处错字。

除此，标点符号和分段也有可商榷处。如李逵有一段话：

好！(这里我用“！”断开，《会评本》无标点，我以为不妥)哥哥正应着天上的言语，……放着我们许多军马，便造反，怕怎地？晁盖哥哥便做大宋皇帝，宋江哥哥便做小宋皇帝，……杀去东京，夺了鸟位，在那里快活，却不好？

容与堂本对这段话的眉批，《会评本》标点如下：

天上的言语，大皇帝、小皇帝，都是不经人道语，正使晋人捉麈尾，十年也道不出。李大哥当是不食烟火人。我认为，应当标点为：

“天上的言语”、“大皇帝”、“小皇帝”，都是不经入道语，正使晋人捉麈尾十年也道不出。李大哥当是不食烟火人。

只有这样才能正确反映容与堂本的观点。一九七五年，有一篇论述李卓吾的文章，就对这段话有错误的理解，把“天上的言语”当成了李卓吾的话，说李卓吾“说李逵屡屡声称要‘杀去东京，夺了鸟位是‘天上的言语”。其实，这明明是李卓吾引用李逵的话。可见标点错误不是一般的技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