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和他的“超人哲学”

陈元晖

在叔本华之后，另一唯意志论者名叫尼采。他于1844年出生在德国萨克森州吕岑地方。他的家庭原来是波兰贵族，历代以牧师为职业。他学哲学的动机，据说是受了叔本华的《世界是意志和表象》一书的启发。他大学尚未毕业，即被巴塞尔大学聘为教授，后因病退职；44岁时得精神病，一直到

1900年去世。尼采的哲学继承叔本华的唯意志论的哲学思想，把万物都看作是人的意志的表现。这种意志，叔本华叫它做“生活意志”。尼采认为支配人生、支配宇宙的是“权力意志”，不是叔本华所说的“生活意志”。他认为，人生痛苦是无法避免的，要消除痛苦，不能采取逃避的办法，而是要加强自己的权力，超过一切弱者，压服一切弱者，使自己成为奴隶主，将奴隶置于自己统治之下，这样的“权力意志”，才是人生的真实意义，才是宇宙本体。尼采从“权力意志”出发，胡诌一种叫做“超人哲学”的理论，要人们不要采取逃避生活的态度，要采取征服的态度，征服他人，征服生活，使自己成为“超人”，成为“人上人”，把平凡的群众踩在自己的脚下。他在其重要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中，用散文诗的形式，宣传他的“超人哲学”思想。查拉图斯特拉是古代波斯传说中的一个神，常常一手握着蛇，一手擎着鹫，蛇是宿命的永远轮回的象征，鹫是向上的创造的“超人”的象征。以鹫制蛇，意味着以“超人”制服人生的永远轮回。尼采认为，只有超越人类的“超人”，才能解救人类的苦难，才能消除轮回的劫运。

尼采把道德区分为两种，一种叫做“强权道德”，一种叫做“奴隶道德”。他认为“超人”的道德标准是权力，是对一切人一切事物采取挑战的态度。必须随时随地去寻找你自己的敌人，必须时时刻刻同你的敌人战斗。善就是力，就是以力为意志，所以具有“权力意志”的强者，必须战斗，只有通过战斗，才能推进人们的生机；而懦弱、卑怯、萎靡、退让是最大的恶。只有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强者胜，弱者败，才能建立“超人”专政的社会。“超人”专政就能实现“强权道德”。“奴隶道德”是弱者的道德，是妨碍生命扩张和本能发挥的道德，是使人类退化的道德，所以他说“奴隶道德”是使人类堕落的麻醉剂。他认为，谦让、博爱、怜悯、自我牺牲、和平、悲哀等，都属于“奴隶道德”，对社会起破坏和瓦解的作用。他说，与其为善行而牺牲战斗，勿宁为战斗而牺牲善行。他要重新订立新的道德标准，把从前的道德、宗教、哲学、艺术所表现的价值，统统推翻。“超人”，具有强力的人，他的道德标准是最高的标准，是订立“强权道德”的准则。

在认识论方面，尼采从“权力意志”出发，也提出他独特的主张。他把人类的理性，区分为“大理性”和“小理性”。理智是由肉体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小理性”；肉体和由肉体所产生出来的“本能”，是“大理性”。尼采说：“在你的肉体中有更大的理性，强过你的最聪明的智慧。”他认为理智不过是欲望的一种工具，是生命保存和生命扩张的工具。欲望是因，理智是果；欲望是主体，理智是客体。所以，在尼采看来，知识能够满足欲望、满足生命和生活的要求才有价值。如果以真理为目的，以生活为手段，那就是本末倒置。他认为应该是以生活为目的，以真理为手段。唯意志论者都是把真理看作是生活的手段，这就导致否定普遍真理的存在，否定客观真理的存在。

总之，尼采认为道德、真理、艺术以及宗教、政治无一不是建立在“权力意志”之上的，无一不是以“权力意志”来衡量的。

从“超人哲学”的“权力意志”理论出发，尼采反对社会主义，反对民主主义，反对现实主义，反对理智主义，反对功利主义，反对历史主义，反对进化论，甚至也反对基督教，因为平等、博爱、功利、理性、民主、社会的现实等，都是与“权力意志”不相容的，都是使人成为“超人”的障碍物。

尼采的“超人哲学”是资产阶级极端个人主义在哲学上的反映，也是垂死阶级企图使自己免于沉溺的幻想的哲学表现。这种哲学后来成为德国希特勒法西斯主义的理论基础，原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