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德
七月三十一日
昨晚乘京——青(岛)直达快车离开了祖国的首都。车过济南时,太阳把碎金似的光芒撒进了车厢。窗外,进入眼帘的尽是茂盛茁壮的庄稼:高粱长得那么喜人,挑起了“灯笼”;谷子抽出了绿穗,齐入腰胸;玉米腰上的牛角尖还顶着红缨;地瓜爬满地;……看着这一片迷人的景象,我恨不得插翅飞回阔别两年的故乡!
八月五日
赵大爷今天来我家玩。他说:“今年的小麦是解放以来收成最好的,亩产五百斤以上的占百分之九十。要知道,今年雨大水多,麦子倒伏,夺得这样的收成可不简单啊!”他看了看我接着说:“挖沟排涝那阵,社员们个个都是有说有笑,歇着时还拉歌呢!若是解放前,还笑,哭也怕找不着‘坟骨堆哩!”他感慨地说:“千句并一句,多亏了人民公社。过去遇到了水涝,单干户没办法不用说了,就是农业社也不顶事。那时插花地很多,各队意见不一致,只能东挖一条沟西开一条渠,水排不出去,结果还不是减产。可是有了公社就不一样了。公社统一规划水利工作,一切都搞得有条有理。听说还从济南请来了水利专家呢!”
赵大爷赞公社越赞越起劲,一口气说了公社的八九条好处,我听了心里豁然亮了起来,感到人民公社真是幸福的源泉。
八月七日
今天在菜园里拔草,大家又情不自禁地谈起了小麦丰收的情景。
乔继左首先兴奋地对我说:“嘿!你没见咱们这里的麦子,别看你是大个子,进了麦地里也准没了你。简直不能用镰割,去年一天平均一个人割一亩,今年连二分也割不上……”他还没说完,赵克春就抢着说:“别提了,到后来仓库里也盛不下了。”会计乔继俊也说:“今年可‘苦了我,去年一天就收清了麦子账,今年忙了三天加两个晚上,还没有收清。”乔远海老大爷慢慢地开了腔:“你们都年青,不知庄稼是咋长的。像今年这么多雨水,要是在解放前,早完了。”他想了一下又说:“解放前有一年,富裕中农刘学曾种了一大亩(三市亩)麦子,那年风调雨顺,他又上了十车马粪,麦子长得真叫人眼馋。可是比起咱们公社的麦子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有意识地问了一句:“变化为啥这么快?”嘴快的小王顺口来了段快板:“处处都是好光景,马达响处是机井,自动灌溉省人工。电线密织如蛛网,园头场间盖新屋,扩音喇叭正歌唱,唱的就是《东方红》。变化为啥这样快?”他停了一下:“原来是贯彻了总路线乘了东风。”
八月十五日
深夜一点钟,扩音喇叭里传出了紧急通知:“党团员、民兵赶快带镢头、铁锨到大队来集合。现在河庄大坝很危险。……”
一会儿,全村立即沸腾起来了。我急忙持锨跑到大队办公室,一看人已不少。我们一起跑到了东门,准备堵进来的洪水。党支部书记立即向我们交代了战斗任务。后来河水没有继续上涨,到四点多钟,支书看看没有什么危险了,就让老人小孩回去睡觉,叫民兵们继续注意水情。
这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许多人兴奋地谈论起水,谈论起新社会。王精忠老大爷说:“有了风险更看出共产党和人民公社的好处。我今年快七十岁了,见过不少水灾。解放前一闹水灾都是各顾各,穷人东奔西逃,结果还是逃不了。有一年,乔四被水淹死了,漂到丰水才有人看见。再看看现在,一有兆头,干部总是操心熬夜,领导大家防洪。有了共产党领导,水再大我也不怕了。”他的话充满了对党的感激,也包含着昔日的辛酸。有人补充说:“现在有了扩音器,有事一广播,全都听到。夜里把电灯一开,干啥都方便。要在过去,半夜三更听到水来了,心里焦急,手上哆嗦,连根火柴也划不着。过去和今天比起来……”一向不好说话的赵三大爷摇摇头说:“没法比,没法比!”
八月十七日
晚上,赵支书亲切地和我谈话。他对我说:“你快走了,对队里的工作有些什么意见,就直截了当地跟我说吧,可别带走了。”我马上说:“没有什么意见,还是请你多帮助帮助我吧!”他想了一想说:“近来我们常说要使青年革命化,咱是大老粗,也说不清楚啥叫革命化,不过我总想,你们青年工作和学习都要有咱土改时斗地主的那股劲头。那时我们饭顾不得吃,觉顾不得睡,不怕挨骂,也不怕杀头。现在我在工作中也经常想想土改时的情况。一想起来,就有了劲头,就不觉得累了。希望你们青年也耍这样。”我听了十分感动,只说了一句:“支书,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