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诚的心

陈世基　康　坦　李绪荫

5月29日的深夜，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我军一架喷气式歼击机击落一架美制蒋机之后，在某地机场安然着陆。飞行员蒋哲伦的心情象飞机着陆那么平稳，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尽了一个飞行员应尽的义务。

正在退弹的军械员发现炮上整流包皮发黑，兴奋得不得了。他惊喜地喊道：“开过炮啦！”机械师李福正一听，也急忙问蒋哲伦：“打中了没有？”蒋哲伦还和平时那样，轻轻地对李福正说：“打中啦，敌机爆炸啦！”李福正马上大嚷起来：“打掉一架敌机！”话音刚落，地勤人员“忽拉”一下围上来，争着和蒋哲伦握手道贺。

在战友们的热烈祝贺声中，蒋哲伦笑得那么腼觍，在他那圆圆的脸上，似乎还挂着一种不安的神情，因为他觉得战友们给了他过分的夸奖。

正义的幼苗

难忘的1949年，庆祝胜利的凯歌，响遍全国。就在四川省蓬溪县欢度新生的时候，狂欢的浪潮，冲激着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人的心。他为自己的新生庆幸，为自己生长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而自豪。但是，不管他是否愿意，过去的惨痛见闻，总是和当前的幸福生活，一齐涌进他的脑海。过去家中青黄不接时借贷的情形，姑父怕被抓壮丁自己挖掉一只眼睛的情形，同现在妹妹上学的情况，解放军给老乡担水、扫院子的情形，正是强烈的对比。这个纯洁的青年人非常激动，他不禁问自己，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该怎样生活？他很快找到了答案：参加革命。他扔掉再过几个月就要到手的初中毕业文凭，参加了解放军。他在日记上郑重地写着：我走上了崭新的道路。

在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蒋哲伦看到什么东西都新鲜。他好像一个好久没有吃到东西的人，恨不得把那些革命道理吞下去。一年过去了，上级看他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决定把他培养成为一个保卫祖国的空军战士。就这样，1951年4月，他来到某航校学习飞行。蒋哲伦十分明白，能够日夜守卫着祖国的领空，这是党对他最大的信任。

艰巨的航程

蒋哲伦没有辜负党对他的信任和培养。几年来，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努力学习保卫祖国的本领。近年来，他因为鼻道弯曲，以致引起半边头疼。虽然，在他的思想上，也曾有过休养治疗的念头，可是马上就打消了。有一次，他和大队政委闲谈，不自觉地说出治疗鼻子的事。话刚出口，就马上收回去了。其实领导上已经知道他有鼻道炎，正在考虑他休养的事。当领导上要他去休养治疗时，他又觉得自己工作和学习任务很重，对政委说：“请领导上不要为我操心。”

在训练和战斗中，他也是这样，他考虑的只是如何很快地掌握技术，如何歼灭敌人。去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他在连续数次起飞以后，由于情况紧急，指挥员又命令他起飞作战。他跳上飞机，开车起飞，向敌人追击，也不考虑油料够不够，直到指挥员发现他的油料不够命令他回来，他才返航着陆。夜航任务是十分艰苦的，常常把黑夜当白天，而有时白天还要照常工作，可是他一直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每次飞行，他总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复习座舱。他一个人钻到座舱里，让机械师把他的眼睛蒙起来，在黑暗中，去摸索那些繁杂的仪表和电门开关的位置，由于他刻苦的练习，他对机器仪表的各个部件像对自己的五官那样熟悉。几年来，他从没发生过任何等级事故，已经成为一个全天候飞行员了。

难忘的教训

那是今年1月9日夜，敌机趁复杂气象窜入大陆进行骚扰。蒋哲伦奉命出航，飞上天空不久，按照地面的引导，他很快发现了敌人，心里高兴，可动作还像平时那么稳当。他想把各方面的情况弄得更清楚些，所以又特意看了看仪表，这一看不要紧，狡猾的敌人趁机下滑，转弯逃跑了。

如果说一个飞行员的最大愿望是打下敌机的话，那么最大的苦恼就是丢掉了战机。蒋哲伦着陆以后，见到部队长第一句话就是我没完成任务。首长了解这个好强上进的青年人的心，所以没批评他，只是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后要很好地研究战术。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发现敌机的情况，他看仪表的动作，都在他脑子里反复地放映着，还有首长说的话也总在他耳边响。他一遍又一遍地责备着自己，到手的飞贼没揍下来，耻辱啊，蒋哲伦！你是个共产党员，你是人民空军战士！……

坚强的夜鹰

蒋哲伦知道，懊悔是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他在1月10日的日记中写道：我一定要接受这次教训，努力学习，打下空中强盗。接着他在日记本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强盗们你来吧，总叫你逃不回去。

蒋哲伦把希望寄托在集体上，每次飞行回来，总是把自己在空中的动作告诉别人，然后征求别人的意见。有时，他还把自己在空中的感觉告诉机械师。对上次失掉战机的事，大队又专门组织了讨论，全队的同志对上次的整个动作作了分析，并且从发现敌机到瞄准距离，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研究改进办法。

在4月下旬，支部讨论跃进规划时，提出了争取击落敌机的口号。全体飞行员一致要求去掉“争取”，改为保证不失战机，击落敌机。蒋哲伦还当场向郝太华挑战。

5月29日夜，浓云密布，细雨蒙蒙，天黑得像倒扣过来的铁锅一样。十点多，蒋哲伦接受了战斗任务，飞向战区。

在地面指挥所的正确引导下，蒋哲伦很快地发现了敌机。他按着内心的激动，按照平时和战友们研究的动作，对准敌机射出了第一批炮弹，好！敌机中弹下滑了。他立刻向地面报告：打着火了！打着火了！可是，蒋哲伦还不放心，他立刻主动请求进行第二次攻击。指挥所再次引导他发现敌机时，他咬紧牙，把一连串更猛烈的曳光弹射向敌机。敌机的火越烧越大，拖着两道白烟，急速下降，爆炸坠地了。

几分钟以后，蒋哲伦驾着夜鹰，在某地机场上安全着陆。他的竞赛对象郝太华向他祝贺道：“蒋哲伦，祝贺你立了战功！”蒋哲伦说：“作战计划和战斗动作都是大家研究的，我只不过是执行了大家的计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