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后,她经过父母亲的床铺,
黑色轮廓里卧着一只瘫软的虫茧
还有比叹气更幽远的吐息,从一架
僵直的骨头上溢出。她探视。
几乎再不能撞见他们同时衰老、亡眠
在俱寂的陆地上,生命梦着,不至于被泼洒。
约期
心不比誓言稳固
却更诚实地,扑向撩拨
正如花蕊不敌那料峭里的柔温
抖出了几瓣即将零落的软芽
仍旧会若无其事地在枝头翘首
长成期待中的规格
全部按约定的方式进行
顺从地走回最初的根柢
心只游历,只徘徊
在有且仅有的托付
命运把我们冲洗成单薄的胶片
回忆是略高于体温的蒸馏水
看不见的情感悬浮,等待
撇去的浊液,顽固的联结
像显影液浸泡我们,遗忘
覆盖上最后的封层。
除非搅拌,几双交握的手
抓起某瞬的一角,旋转,
交叠,我们从理智的看守
下脱身,比几缕烟更急于
拼合成一团分明图像。
快定影。别无选择地操控。
白光填补黑暗的孔隙,我们
无声地将彼此拽入某种深渊,
任化学物质侵入我们,反应
出有,在一片无之上。
我们必须适应相处的时限
如同胶卷只有贴合转轴
才能让过去的轮廓跋涉,
跨过望不到头的现实
我们逼真地重逢,重逢
在一隅暗房,连光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