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艺术思维在自画像中的体现

摘要：本文探讨了中西方绘画艺术的发展历程和特点，并以赵孟頫的《自写小像》和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为例进行比较分析。中国绘画注重意境和隐喻，追求超越物象的境界。相比之下，西方绘画追求对现实世界的准确再现和细腻描绘，注重细节表现。通过比较赵孟頫和丢勒的自画像作品，可以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中西方绘画的魅力和多样性。

关键词：中西方；赵孟頫；丢勒；自画像

中西方绘画艺术的发展历程存在显著的差异。中国的绘画艺术注重表达意境、寓意和隐喻，追求超越物象的境界。艺术家常以极简的笔墨勾勒山水、花鸟、人物等题材，通过留白或寥寥数笔的手法，传递深远的情感和思考。中国绘画注重观念的抒发，画家通过视觉符号和象征的表达方式，激发观者的联想和感悟。

相比之下，西方绘画致力于追求对现实世界的准确再现和细腻描绘。西方艺术家通过精确的线条、明暗对比和透视的运用，力求以假乱真的视觉效果来表达自己的精神和感受。他们注重细节的描绘和形象的逼真，追求画面的真实性和观者的直观感受。

文章以自画像题材作为切入点，选取赵孟頫的《自写小像》（图1）和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图2）作分析，通过深入分析赵孟頫和丢勒的自画像作品，以点带面，理解和欣赏中西方绘画所呈现的意蕴之美和写实之美。

一、赵孟頫和丢勒的生平

赵孟頫（1254—1322年）是宋朝宗室后代，他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才华出众，声名显赫。元朝统一后，他得到元朝皇帝的赏识和重用，历任多个职位，享受优厚待遇。然而，由于他赵宋贵胄的特殊身份以及当时复杂的民族矛盾，他的境遇和思想矛盾非常尖锐。在面对现实生活的不如意时，他怀念田园生活，表达了归隐故乡的情感。这种思想情绪也反映在他的书画作品中。

在元代的时代背景下，文人画观念的广泛传播推动了人物画创作朝着重视个性化的方向进一步发展。赵孟頫追求“得其性情”“虚无之间”和“不求形似”，这成为他的创作取向。同时，他运用以物喻人的方式，用墨梅比拟惟尧的“自写真”，将墨梅视为人品和身份的象征。竹子成为他眼中高洁隐士的符号。

丢勒（Albrecht Dürer ，1471—1528年）家族的历程起源于匈牙利艾塔斯村落，其祖父安东尼·丢勒迁往纽伦堡成为家族发展的转折点，他的金银首饰作坊为家族奠定了经济基础。丢勒的绘画才华引领他走向艺术之路。从童年时期开始，他对自然界的观察和素描创作便展示了他与众不同的艺术天赋。

丢勒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父母生活在困顿的中世纪城市，饱受瘟疫和经济危机的困扰，他与妻子的关系并非美满。然而，丢勒并未被这些困难所击垮。他于1497年建立了自己的画室，拥有了自己的印刷机和学徒。随着1498年他创作了伟大的作品《启示录》，丢勒的艺术进入了新阶段。

他作为一位坚定而有些保守的德国人，处于学者、艺术家和贵族阶级之间的中产阶级，生活充满了多样性和丰富性。丢勒回国后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肖像画的委托不断，为他带来了丰厚的报酬。

二、《自写小像》与《28岁的自画像》的绘画语言比较

赵孟頫的绘画题材非常广泛，他在山水画方面汲取了董源、李成等古代大家的精髓，并加入了自己的个性和创新。在人物画方面，赵孟頫受到了李公麟和唐代画家的影响，擅长描绘人物的神态、服饰和动作。除了绘画，赵孟頫还以其出色的书法而闻名，擅长行书和草书，将书法的艺术与绘画相结合，为自己的作品赋予了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总体而言，赵孟頫的绘画题材广泛多样，他通过对古代大家的学习，结合自身的创新和个性表达，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丢勒的绘画题材同样广泛，涵盖多个领域，他以精准的人物描绘而闻名，创作了许多栩栩如生的肖像画，无论是自画像还是名人肖像，他都能通过对面部表情、手势和服饰的细致描绘，准确地捕捉人物的特征和个性。此外，丢勒也表现了对宗教的热忱和对神圣事物的敬畏，他创作了众多宗教主题作品。这些作品展现了他对宗教的思考和对信仰的艺术诠释。丢勒还致力于创作历史画，通过对细节和场景的精确描绘，呈现历史事件的戏剧性和紧张感。此外，丢勒也是一位擅长描绘动物的画家，他通过对各种动植物形态和特征的细致观察和刻画，创作了许多生动的以动植物为题材的作品。丢勒的绘画水平高超，创作了许多具有深远影响力的作品，是德国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绘画家之一。

（一）造型语言与图式比较

赵孟頫的《自写小像》和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是两幅具有代表性的自画像作品，它们展现了东西不同文化背景下对个体形象的追求和表达方式。从造型语言和图式的角度来比较这两幅作品，可以看到它们在多个方面呈现显著的差异。

就造型语言而言，《自写小像》呈现了中国文人的典雅气质和传统审美观念。赵孟頫以细腻的线条勾勒自己的形象，展示了文人的柔和特质。他身着传统的文人服饰，手持长杖，姿态端庄而自然，传达出内敛和平和的情感状态。通过使用竹林的图式，赵孟頫将自己置于自然环境中，象征隐逸和高尚的文人境界。

《28岁的自画像》展现的是丢勒的个人形象和他对艺术探索的新成就。这幅画中的人物以当时流行的服饰为基础，他装扮成耶稣的模样，突出了内心对救赎的渴望。他姿态庄重，凝视前方，展现出对内在世界的思考和追求。作品中的光线处理独特，亮点散落在人物身上，呈现现实主义的柔美概念。丢勒通过这种独特的造型语言，创造了神秘而引人入胜的氛围。

在图式方面，《自写小像》通过融合竹林与人物，创造了自然和谐的空间感。竹林象征高洁、清雅和君子之风，与赵孟頫的文人身份相得益彰。作品中的画面布局平衡而有序，注重整体的和谐。《28岁的自画像》则是典型的三角稳定构图，画中除人物之外的一切其他信息都删除，焦点集中在人物形象上。背景采用了单一的暗棕色，凸显人物形象的细致描绘和光影效果。这种简洁而突出人物的图式使观者更加聚焦在丢勒的形象和表情上。

（二）笔法与色彩语言比较

赵孟頫的《自写小像》和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是两幅具有独特风格和表现手法的自画像作品，在笔法和色彩语言上展现出显著的差异。

从笔法角度来比较，《自写小像》继承了唐人传统的笔法，赵孟頫运用细腻的笔触，以古朴的风格勾勒山石的轮廓线条。山石的线条清晰简练，几乎没有皱擦痕迹，展现了他精湛的笔墨技巧。在描绘竹叶时，他的笔触细致而生动，通过深浅水墨和淡草绿色的叠加，呈现层次分明、繁盛茂密的竹叶形象。赵孟頫的笔法注重细节和层次感，凸显了他在画竹方面的造诣和独特风格。

《28岁的自画像》体现了典型的欧洲写实绘画的传统，丢勒在前人的技法上加上自己的创新，他运用水性和油性媒介的过渡技法，通过叠加薄薄的色层和多次罩染来表现画面。不同于古典坦培拉的排线过渡技巧，丢勒常用手在未干的色层上揉擦，消除了明显的笔触界线，使画面呈现平滑的过渡效果。丢勒长期生活的欧洲北部很少出现阳光明媚的大晴天。一般来说，阴天因为没有刺眼的阳光，柔和的光线使得人们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事物都是清晰明朗的，这也导致其作品中描绘欧洲北方的画面拥有相对硬朗清晰的边缘线。这种特点在丢勒的画作中得到了体现。他的作品线条清晰而硬朗，这是受他创作版画时线条特点的影响。丢勒注重细节的准确还原，通过精确的描绘，实现对人物形象的真实再现。

在色彩语言方面，《自写小像》色彩古朴，上半部的竹林以淡色水墨呈现，下半部的土石平坡主要使用青绿色彩，色调清丽爽朗。画中身着白色衣衫的主人公在绿色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赵孟頫的色彩呈现出传统的中国风格和审美。

《28岁的自画像》则采用浓郁的色彩表现，整幅画作呈现饱满且厚重的色彩基调，基于褐色调创造出阴沉的效果和暗黑的背景相匹配。丢勒运用丰富饱满的色彩，使整幅画面充满活力和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灵活运用色彩的浓度和饱和度，营造了一种沉郁而深沉的氛围。

此外，在光线运用方面，两幅作品也存在差异。《自写小像》中光线的运用相对较为平均，整体呈现柔和的光影效果。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则采用了单向的光线处理，使得人物成像出现明显的明暗区域，这种光线的运用使得丢勒的自画像更加立体和生动。

三、赵孟頫与丢勒自画像的精神内核对比

赵孟頫的《自写小像》与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在精神内核上有明显的差异。赵孟頫通过将自己的形象置于自然景色中，展现了文人隐士的生活态度和对清风高节的追求。他将自然元素与人物形象相融合，传达了对自然之美和人文精神融合的赞美。这与元代文人画的发展趋势相符合，强调了个性化表达和对自然与人文关系的思考。

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突出了宗教和信仰的主题。他将自己描绘为一个虔诚的个体，通过拉长面部和采用中世纪艺术风格，表达了对信仰和精神生存的追求。丢勒所展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审视的态度与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艺术家自画像有所不同，更强调个体的精神追求和对宗教的敬畏。

两幅作品所处的文化背景对它们的精神内核产生了影响。《自写小像》反映了元代文人画的审美观念和思想特点，注重个体的独立性和内在世界的重要性。而丢勒的作品则受到德国文化和北方文艺复兴的影响，强调宗教和信仰的重要性，并展示了德意志人的保守和坚定特质。

四、结语

赵孟頫的《自写小像》和丢勒的《28岁的自画像》这两幅作品展示了中国艺术意蕴之美和西方艺术写实之美的不同审美追求和表现方式。中国艺术意蕴之美注重情感的抒发和内在世界的表达，通过意境的构建和象征性的表现，传递对自然、人文和高尚品行的追求。西方艺术写实之美强调形象的准确再现和观者的直观感知，通过技巧和细节的描绘，创造真实和现实的艺术体验。通过欣赏和理解这些作品，观者可以领略不同文化和艺术传统所呈现的美的多样性和独特性。

作者简介

黎绍康，男，广东惠州人，硕士，研究方向为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