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这天,是儿时我们这些孩子最快活的日子。皓月当空,大地洒满银色月光。全家人坐在小院里,摆上桌子,放几个盘子,分别摆上提浆月饼、五仁月饼、自来红月饼这些百姓常吃的月饼,还有葡萄和北京特产的香甜又有一点儿酸的京白梨,以及特别甜软的广梨和最香、最诱人的槟子。广梨跟平常的梨子比起来没那么圆溜,看着有点儿方;槟子的个头儿比大沙果大些,又比苹果小得多,好看又香甜,快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可惜这两种水果也是很多年没见过卖的了。
只见老妈手里拿着泥制的老北京吉祥物—兔儿爷从屋里走出来。老妈来到桌前,把兔儿爷摆在正中间,看了子女们一眼说:“孩子们过节好!”我们齐声说:“老妈过节好!”在北京,兔儿爷是保平安的,是驱病祛灾的,是北京的守护神、吉祥物。兔儿爷还是北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呢!家人一边吃着月饼和水果,一边说笑着。抬头仰望月亮,又亮又圆的月亮里面影影绰绰的,天上的玉兔,下界换上人间的衣服就是兔儿爷。这美好的回忆很遥远,但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甜美。
1969年9月,我下乡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下乡的日子是9月18日,那是个难忘的日子。下乡几天后就赶上过中秋节了。连里的小卖部准备了月饼,供职工和家属购买。第一次离开亲人,第一次在异地他乡自己过中秋节,心里酸酸的。连队过节,改善了伙食。第一个没有亲人陪伴的中秋节,月圆,人没团圆。空空荡荡的夜色,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我知道我的姐姐和哥哥都回家过节了,他们会围着老妈坐在一起,念叨着我这个家里最小的女儿。那时,电话在老百姓心中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百姓期盼的愿望。可偏偏那时候书信也慢,无法直接沟通,所以思亲恋家的思绪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
中秋节过后,我收到家里用木头箱子给我寄来的月饼。一同寄来的还有白糖和洗衣粉。那时还没有塑料袋,包得好好的白糖和洗衣粉都被长途周转摔散了,白花花的,分不清哪边是洗衣粉,哪边是糖。捏着都黏糊糊的,既不能当糖吃,也不能当洗衣粉用。一千多公里路运过来的,远隔千山万水,很不容易,真是特别可惜,好在月饼没有被污染。母亲给月饼包了一层又一层,最外面还给我包了一件新衬衣,是新衬衣抵挡了污染,真是太走运了。通信后得知,过节当天,家人们商量给我寄月饼,以为我在他乡没有月饼吃。邮局说必须用木箱,食品压不坏。箱子没装满,邮局的工作人员说装满了不晃荡,不易碎。所以家人就装了白糖和洗衣粉充填。没想到,不但包裹出问题,包裹也延时了。因为我没把番号地址写全,导致包裹一直在团部邮局待着。我连的高司务长是哈尔滨女青年,工作能力强、精明能干又心细,还是副热心肠。节后她去团部办事,顺便去邮局看看有没有信件。她看见柜台上有个包裹是我的名字,热心的她帮我取了回来。要不是司务长眼尖,不知道包裹要在团部邮局躺多久呢?而且我们连离团部特别远,大概有二十五公里路。我特别感谢助人为乐的司务长姐姐,愿好人一生平安!
中秋节包裹的事我和母亲说了,母亲也特别感谢我们司务长。难忘的1969年的中秋节,难忘的包裹故事,难忘人美心美的哈尔滨高姐姐。
2014年5月,是个好日子。分别几十年的连队战友在北京见面了,我见到了想念已久的高姐姐!我握着大姐的手,感谢她几十年前的助人之举。衷心祝福姐姐一家生活幸福快乐、健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