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TOE框架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提升路径研究

摘要：以技术创新和信息网络为驱动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逐渐成为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体现，如何有效提升项目绩效是新型基础设施发展过程中所要面对的关键问题。基于技术-组织-环境（TOE）框架，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法（fsQCA），立足组态视角探究技术、组织和环境条件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作用机制。结果表明，可以形成7种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高水平绩效的条件组态，并构成4种绩效提升路径。此研究结果有助于深化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高绩效、多重路径的认识，并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高质量发展带来有益的实践启示。

关键词：新型基础设施;项目绩效;TOE框架;定性比较分析

0 引言

新型基础设施已成为国家现代化建设的基础性工程。我国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以及《“十四五”全国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规划》中多次指出，要统筹好传统和新型城市基础设施协调发展，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推进城市智慧化转型。与传统基础设施相比，新型基础设施更注重技术，更适应于新时代发展的观念，具有技术更新迭代快、软硬兼备、协同融合等特征^[1]，是技术发展方向、思维管理方式和社会治理方式的质变。当前，我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不仅投资规模巨大，还涉及大量新型信息技术，这些技术门槛等方面的不确定性，不仅为政府引领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带来了复杂的投资环境，同时也使项目的组织结构和组织关系更加复杂。

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作为传统基础设施建设的新兴延伸方向，已有学者从经济效应影响^[2]、投融资模式^[1]和发展战略角度^[3]对其拉动经济增长和解决融资难题进行策略探究，但从工程项目管理角度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研究还有待深化。项目绩效会受到多重因素共同影响，现有研究忽视了影响因素之间的组合协同作用，对多维度因素相互作用考虑仍有不足。为此本文结合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技术核心驱动特点，将项目绩效与技术、组织、环境因素纳入同一研究框架，提出了以TOE框架为基础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整合性分析框架，立足组态视角探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影响机制。本研究有助于理解多重条件在提升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协同作用效果，通过“结果等效”分析识别出不同情境下导致同一结果的不同组合条件，为项目参与方根据自身情况及项目情况选择更加切合的管理路径提供理论和实践依据。

1 理论框架与模型构建

1.1 TOE理论分析框架

TOE理论框架最早由Tornatzky等^[4]提出，是在综合借鉴TAM模型和创新扩散理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一种综合性的分析框架。由于TOE理论能兼顾技术、组织和环境三个方面的因素，围绕TOE理论框架的跨领域学科应用逐渐盛行，极大地延展和深化了该理论的适用边界，也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更全面的方法。本文将TOE框架作为分析工具，将技术、组织和环境三维条件有机统合，从单一视角转向技术、组织与环境联动作用的整体视角，解释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提升背后的因果复杂性。

1.2 模型构建

（1）技术条件。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技术属性尤为突出，在技术与组织相互作用中，技术的自身特征会对组织应用技术产生一系列的影响，也会影响到组织的决策效率和运行效率^[5]REF_Ref1393＼r＼h。技术自身的成熟程度和安全程度影响着项目建设者和项目使用者的满意程度，对项目的过程和结果产生双重影响。技术成熟度评价在项目管理决策、质量控制等方面具有显著作用，是衡量项目绩效的考核指标之一^[6]REF_Ref1429＼r＼h。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所依托的物联网、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在安全设备网络防护、系统自身加固等方面具有较高的要求，技术安全性是新型基础设施运行的必要基础^[7]REF_Ref1462＼r＼h。充分的技术成熟度和技术安全性能够有效降低信息交易成本，有利于项目绩效的提升^[8]REF_Ref1491＼r＼h。因此本文选择“技术成熟度”和“技术安全性”作为技术维度的二级变量。

（2）组织条件。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利益相关方众多，工程项目组织管理通过协调项目参与者之间的利益关系，实现各方的协作，进而提升项目绩效。在组织关系的研究中，契约与信任是两个重要变量，通过契约在适当的时间将合理的风险分配给愿意并有能力承担的参与者是提升项目绩效的有效途径^[9]REF_Ref1586＼r＼h。合同作为一种治理机制可以应对交易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交易风险，合同条款描述得越详细，越有利于项目绩效的实现^[10]REF_Ref1622＼r＼hREF_Ref1625＼r＼h。信任作为关系治理理论的关键内容，促使合作伙伴对项目未来的积极结果抱有信心，促进了合作双方信息与资源的有效交换，降低了交易过程中的成本，从而有效提高了项目绩效。新型基础设施与传统基础设施是继承发展的关系，新型基础设施仍具有传统基础设施的公共性和基础性等特征^[1]REF_Ref1171＼r＼h。因此，对于新兴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组织因素而言，契约与信任仍然是重点考虑的变量。然而，在工程实践中，存在使用相似的契约条款进行风险分担，却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管理绩效结果的情况，也有研究指出过于详细的合同会限制合作，未必会改善项目绩效^[11]REF_Ref1667＼r＼h。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中发现，信任这种基于前期经验和对方实力所做出的经验性判断越来越少^[12]，与传统基础设施存在差异。因此，很多学者认为组织条件对项目绩效的影响并非简单的正相关或负相关关系，可能存在其他因素与其共同作用影响项目绩效结果。基于此，本文选择“风险分担”“合同完善程度”和“信任”作为组织维度的二级变量。

（3）环境条件。我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通常具有“准公共物品”的属性，自2018年新型基础设施概念被首次提出后，目前我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依然是政策导向下的重点工作，对政府支持具有较高的依赖程度。项目组织并不是完全独立存在的，也不是完全自给自足的，必须依靠外部环境为其提供支持。政府是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最有力的支持者，政府的支持形成了外部制度环境。政府的主导作用直接影响工程的协调难度，也影响着项目实施总体目标的实现^[13]REF_Ref1765＼r＼h。因此，本文选择“政府支持”作为环境维度的二级变量。

综上所述，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设计

2.1 变量测量

本文问卷题目均改编自成熟量表，设计采用 5 级李克特量表。邀请从事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进行问卷调查。新型基础设施项目绩效调查问卷见表1。

2.2 问卷收集

本次问卷主要以从事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为研究对象进行数据收集，共发放问卷 307 份，筛掉作答时间过短、答案极具规律性且反向题回答与其他题目答案相同的无效问卷，最终剩余有效问卷为266份，问卷回收有效率为86.6%。本次被调查者性别分布为男性占比63%、女性占比37%，符合工程建设相关行业男性从业者较多的性别分布特点。被调查者年龄分布为31～40岁占比44%；21～30岁占比39%；40岁以上人群占比15%，总体符合行业从业人员分布特点。

2.3 信度与效度检验

运用SPSS软件对量表中的6个条件变量和结果变量进行信度测试，结果显示：6个条件变量和因果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值分别为 0.798、0.834、0.799、0.798、0.782、0.792和0.812，均大于0.7，满足量表可信度要求。因子标准化载荷系数结果显示，每个题项的标准化载荷系数均大于0.6；平均方差萃取AVE值结果显示，每个提取的公因子AVE值均大于0.5，CR值均大于0.7。综合分析，本次研究的量表聚合效度良好，题项与相对应的变量之间的关系符合设计。同时，将因子间Pearson相关分析与因子AVE的平方根值进行比较，结果显示，Pearson相关系数均小于AVE的平方根，因此本研究的量表的区分效度良好。

3 定性比较分析

3.1 变量赋值及校准

进行fsQCA分析时要将条件变量和结果变量赋予集合隶属分数，这一过程也被称为校准。本文将连续变量取平均值作为初始赋值^[24]，采用95%完全隶属、50%交叉点和5%完全不隶属三个锚点对数据进行校准^[25]，为了避免软件对交叉点数据忽略计算的问题，对于校准后等于0.500的数据，将其校准值手动修正为0.499。

3.2 单一条件必要性分析

单一条件的必要性分析是为了对布尔运算过程中的逻辑余项做出恰当假设，也为了避免结果中出现必要条件陷阱。本文参考Schneider^[26]提出的判定标准，即必要条件的一致性要大于0.9。本文分析的条件变量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解释的单一条件必要性分析见表5，“～”表示变量“不存在”。

根据上表条件变量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解释的必要性分析结果，各个条件变量的一致性均未达到0.9，说明本研究的条件变量中并不存在结果变量的必要条件，这也意味着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提升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被技术、组织和环境多种条件变量协同影响，并非由单一要素决定。因此，需要对这6种条件变量进行更深入的探讨，基于整体性的角度来探究新型基础设施项目绩效提升的变量组合。在此基础上，继续进行下一步的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

3.3 条件组态充分性分析

本文结合样本数量将频数阈值设定为3。通过对数据原始一致性和PRI一致性分布的观察，将条件变量的一致性阈值设定为0.8，将PRI一致性设置为0.7。变量数据大于或等于阈值的前因组态被赋值为1，反之为0。由于本研究单一条件的必要条件分析结果显示任一条件变量均不构成结果变量的必要性条件，因此在真值表标准分析时，对全部条件变量的存在选择“存在或缺失”，仅考虑符合理论方向预期逻辑余项的中间解作为最终的组态结果。“●”表示条件存在；“”表示条件不存在；空格表示条件变量存在与否对结果变量无关紧要；大圆表示核心条件，小圆表示边缘条件。条件组态充分性分析见表6。

条件组态充分性分析结果显示：6个条件变量共形成7种不同的条件组态可以促进新型基础设施项目绩效的提升。解的总体一致性为0.863 174，高于临界值0.8，表明在所有满足这些组态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案例中，有86.3 174%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能呈现出较高水平的项目绩效。解的总体覆盖度为0.592 356，意味着这7种条件组态可以解释59.2 356%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高水平项目绩效案例样本。

3.4 稳健性检验

为了提高研究结果的可靠性，避免实验结果的随机性，本研究对实验结果进行了稳健性检验。本研究采取改变一致性阈值的方法对样本数据重新进行处理，将一致性阈值由0.8调整至0.85，发现得出的结果与原结果基本相同，因此本研究的分析结果具有良好的稳健性。条件组态稳健性检验见表7。

4 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提升路径分析

本文将相同核心条件的条件组态归类为同一模式提升路径，共包含4类。这4类新型基础设施项目绩效提升路径分析如下：

（1）技术环境双重驱动型。组态H1核心条件为技术安全性、技术成熟度和政府支持三个变量存在，即项目自身拥有较高的技术水平且项目所在地政府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持积极态度。

根据核心条件，本文将此路径命名为技术环境双重驱动型路径。组态H1a显示在项目参与方各组织之间信任水平不足时，需要过硬的技术水平和有力的政府支持才能够实现项目绩效的提升，H1b则显示在项目复杂程度高或不确定性高，无法精准预测未来风险而合同约定不够完善时，需要强大的技术水平和政府支持协同提升项目绩效水平。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在高新技术基础之上，此类技术创新性强且迭代速度较快，技术的成熟度越高意味着技术的可用程度越高，对于项目预期目标的满足程度也越高，且表明此项技术有足够的安全性，可以更好地储存敏感信息并及抵御外界的攻击，为项目最终满意成果交付提供可靠保障。在此基础上，当地政府可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提供支持政策，可为其立项审批提供便捷条件或为项目的贷款和税收提供优惠政策等，进一步促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达成高水平项目绩效。

（2）技术组织双重驱动型。组态H2核心条件是技术安全性和信任两个变量存在，即项目所拥有的核心驱动技术有较高的安全性能，且项目各参与方之间有良好的信任基础。根据核心条件，本文将此路径命名为技术组织双重驱动型路径。组态H2a显示在新型基础设施项目自身技术成熟度较低时，对技术安全性的要求更高，此时高水平的信任程度与积极的政府支持更能促进项目绩效的提升。H2b显示在新型基础设施项目建设过程中高水平的技术能力与高水平的信任程度可以弥补合同不完善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技术安全性和信任对绩效提升的影响更大。成本交易理论认为交易伙伴在交易时倾向采取机会主义行为，项目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加剧了这种倾向，而持续频繁的交易可以促进交易伙伴之间的协同，使其保持相互的善意和诚意，信任作为组织关系中的重要因素，在新型基础设施项目建设过程中降低不确定性和机会主义行为所带来的负面效益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组织之间的信任能有效减少交易成本，进而增加项目绩效。部分新型基础设施，例如云计算、数据中心、智能计算中心等会储存大量网络信息数据，在安全设备网络防护、系统自身加固等方面具有较高的要求，为了防止数据泄露或被窃取给项目带来的巨大损失，需要不断优化技术的安全性，以满足项目的功能需求和使用者需求。

（3）组织环境双重驱动型。组态H3核心条件是合同完善程度、信任和政府支持三个变量存在，即项目的合同约定较为详细，对项目过程中的工作范围、施工的标准和规范等都进行了约定，项目各参与方之间有良好的信任基础，相信对方在整个项目过程中会遵守相关约定，同时政府也给予良好的政策支持。组态H3a显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良好的组织和环境支持能减少项目自身技术水平不足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此种情况下项目参与者有意愿继续完成此项目建设，减少自身机会主义行为的发生，从而提高项目绩效。组态H3b显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技术安全性无法得到保障时，技术的成熟度要相应提高，同时在良好的组织关系与积极的政府支持协同作用下，项目绩效能得到相应提升。合同作为一种保障机制约定了项目参与方的义务、责任和工作，这种事前约定被认为是应对项目潜在风险的基础，可有效提高项目的管理效率，从而提高项目绩效。合同将项目实施过程中的目标、程序、争端处理机制和违约触发条件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描述，合同完善程度越高，机会主义行为触发的成本也越高。信任作为组织关系的重要因素，是在项目建设过程中由理性计算和情感因素共同决定的一种独特的社会心理。合同保障不仅提供了一个确保参与方互惠性的契约框架，还创建出了一种可遇见的合作环境，提高了参与者完成项目目标的信心，同时政府的支持态度进一步增加了这种信心。

（4）技术组织环境均衡驱动型。组态H4核心条件是技术成熟度、风险分担和政府支持三个变量存在，这表明在新型基础设施项目建设过程中技术、组织、环境条件三者通过相互间的联动适配发挥提升绩效的作用。风险分担作为一个动态的过程贯穿于项目全生命周期，而不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会导致项目参与者之间缺少相互制衡，增加参与者的谈判成本和时间，影响项目的质量、工期、成本等各个方面。由此，项目的风险被正确识别、评估、理解并分配对项目绩效提升的影响较大。但同样的风险分担机制在不同项目中对绩效影响的效果不同，这是因为风险分担对项目绩效的影响并非简单的线性相关关系。技术的成熟度提升了对项目预期目标的满意程度，政府的支持为其立项审批提供便捷条件或为项目的贷款和税收提供优惠政策等。风险分担、技术成熟度和政府支持三个变量协同作用共同促进项目绩效的提升。

5 结语

本文基于组态理论以整体性集合的视角探究技术、组织和环境三个维度影响因素协同作用对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技术、组织、环境条件均无法单独构成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高水平绩效的必要条件。通过进一步分析，得到7种形成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高水平绩效的条件组态，构成了4种绩效提升路径。这4种绩效提升路径带来以下管理启示：第一，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参与者应加强技术、组织和环境各条件之间的协同作用，从整体性视角考虑项目自身或外部条件约束，致力于实现技术、组织和环境各条件之间联动匹配，以达到提升项目绩效的效果；第二，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要认识到信息技术的重要性，在作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核心驱动力技术水平缺失时，需要有更多其他条件驱动才能弥补技术水平不足对项目带来的负面影响；第三，4种绩效提升路径表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有多种管理路径，各项目在实践过程中应根据项目自身情况选择更加切合的管理路径，以达到项目绩效提升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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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8-15

作者简介：

杜亚丽（1982—），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基础设施建设与管理、工程项目治理。

李明煜（通信作者）（1995—），女，研究方向：建设工程管理。

陈炜霸（1995—），男，研究方向：建设工程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