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中国中脊带”城市扩张特征与区域比较

2024-12-31 00:00:00彭书雅全斌
中国土地科学 2024年9期

关键词:城市扩张;区域对比;“美丽中国中脊带”;胡焕庸线

城市扩张是城市化进程的必经阶段,其作为人类社会活动的重要现象,深刻加剧了全球土地利用和土地覆盖(LULC)的演变[1]。这对全球生态系统产生了重要影响,如城市在无节制扩张过程中占用耕地,影响粮食安全[2],面积过大的城市建成区会导致生态空间破碎[3-4],引起栖息地丧失[5]、水文系统失衡[6] 等问题,严重影响全球可持续发展。在此现实背景下,量化城市用地扩张的时空动态特征,认识和评价城市发展进程,对进一步优化城市空间、促进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逐步进入后期, 城镇化水平在显著提高的同时也出现了严重的不平衡现象[7],如何促进均衡发展,缩小区域差距成为关键问题。胡焕庸线(以下简称“胡线”)的提出表达了中国人口与资源分布不均的宏观格局[8]。学者们从人口地理学角度系统认知了胡线的形成演变过程,及其对我国东西部人口与经济发展的影响[9-10],并围绕胡线的破与不破产生了不同的认识[11-12],指出胡线长期“不破”的原因包括我国东西部自然结构、运输距离以及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差异,可将推进信息化、新型城镇化以及我国西北地区产业发展等作为“突破”胡线的着力点。郭华东等[13]于2021年首次提出了“美丽中国中脊带”(以下简称“中脊带”)的概念,认为中脊带是破解胡线东西部不平衡、不充分的关键区域。也有学者开展了破解胡线及其沿线地区的国土空间开发利用研究[14]。这些研究从不同角度揭示了我国东西部自然地理要素与社会经济因子的梯度过渡特征[15-17],但大多数使用社会经济统计数据进行分析,少有运用时空模型针对胡线两侧的城市扩张情况进行定量化比较。中脊带不仅是中国最大的生态过渡带,还是相对贫困区集聚带、生态战略防护带与国家战略空间安全带[13],面临着资源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失衡的严峻挑战[14]。由于该地带提出时间尚短,加之区域内涉及地理单元众多、自然地理条件复杂,目前较少有研究关注。

为了更好地掌握城市发展规律,许多文献从发展模式的角度对城市扩张情况展开研究,提出了城市发展模式的不同划分方法,但大多从单一维度视角进行划分。时空视角上,学者多从“时间”或“空间”维度表征城市用地扩张过程及特征[18],已有研究多利用时序变化[19] 或空间分布格局[20-21] 来表征城市扩张这一时空耦合过程,未能将城市扩张的时空特征有机融入城市扩张度量建模。划分指标上,已有研究主要以规模和速度[22] 刻画城市建设用地扩张[23],或以基础经济数据[24] 表征城市扩张情况,但城市扩张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单一指标的选择会导致评价体系过于片面。KARACSONYI 等[25] 提出结合城市扩张强度与面积的方法来划分城市用地扩张模式,综合考虑强度与面积双指标界定出台北都市圈各地区的扩张阶段,共划分出早期、中期、后期、终期4 类发展阶段。其中,早、中期阶段城市主要表现为较高城市扩张强度而较低城市化率的特征,这些城市大多受自然地理条件与政策约束,尚有待开发。而后期阶段城市则表现为较高城市化率、较低城市扩张强度的特征,这一阶段的城市发展已较为完善,同时也会出现发展活力不足的问题。终期阶段城市主要表现为极高城市化率、极低城市扩张强度。这一阶段的城市由于城市扩张强度过低、城市发展停滞,往往面临着经济转型的问题。这一方法为科学家将城市扩张强度与面积联系起来提供了一条途径。然而,对于这一方法在其他研究区域的应用还存在一些问题。例如,在城市扩张的后期、终期,城市扩张强度是否会由于政策干预而有回升?另外,KARACSONYI 等[25] 只采用一个时间间隔在空间上识别了城市扩张的不同阶段。如果将时间维度纳入到指标中,是否可以更直观地观察到研究区的城市扩张发展情况?现有关于城市发展阶段划分的分析往往就单个城市或某一区域展开,缺乏大尺度区域内不同气候条件和自然地理背景下城市之间的对比分析。

一直以来,LULC 研究都被看作全球研究的热点之一[26]。当前量化LULC 的方法有单一动态度和综合动态度[27]、土地转移矩阵[28]、强度分析[29]。传统分析方法通常关注的是转变的规模,但这一指标并不能表征出地类面积变化的大小与地类面积占比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多的研究提出,对于理解LULC 变化的过程和原因,变化的强度可能比变化的大小更有意义[30]。强度分析方法基于一种定量的数学理论框架,通过转移矩阵将土地变化的组份与转换通过不同层次加以深入剖析[29]。使用这一方法的优点在于,它使得土地变化格局与过程相联系,有助于发现更深层次的规律。当前,该方法在草原沙漠化[31]、城市扩张[32] 及区域比较[33] 等方面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目前的可视化方法难以直观快速地反映多个转换过程的规模和强度以及稳定性变化模式。DENG 等[34] 基于该方法转换层次建构了强度分析转换图谱,对当前可视化方法进行了优化。但是,以往LULC 研究多聚焦于单个热点区进行,不同自然地理单元LULC 比较研究还不多,有关跨梯度、跨区域土地利用变化与比较研究文献鲜见报道。

鉴于此,本文选择中脊带作为研究区域,界定城市扩张模式,定位城市发展阶段,评估当前城市扩张状况,并对胡线两侧城市扩张差异性特征进行对比分析。理论上,可丰富土地利用研究以及城市扩张特征识别定量化研究框架,并进一步从城市扩张的视角阐述胡线两侧的分异性特征。实践上,从促进城市健康发展和区域协调发展的角度出发,探索性地提出土地管理、利用等相关方面的政策建议,以期为各个地区不同类型城市的发展与规划提供参考。本文旨在解决以下紧迫问题:(1)1990 — 2020 年研究区内胡线两侧城市用地时空演变特征;(2)中脊带城市用地扩张是否存在阶段性特征;(3)如何从时空双维视角定量评价大尺度区域内不同城市的城市用地扩张阶段及区域差异性。

1 研究区及数据

1.1 研究区概况

中脊带地处97°~133°E、23°~51°N 之间,总面积244.4 万 km2。区域内涵盖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北京、天津、河北、陕西、山西、宁夏、青海、甘肃、四川、重庆、云南15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3],跨越我国第一、二、三阶梯,地形起伏较大,云贵高原、黄土高原、东北平原、四川盆地等地理单元皆有涉及。其两侧人口、经济、社会乃至文化发展水平等长期存在不同程度的区域发展差异,是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重要代表。东南侧包含川渝城市群、滇中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哈长城市群以及京津冀城市群,西北侧主要以畜牧为主,具有多个国家级生态功能保护区[13],近现代虽然有较快发展,形成了兰西城市群、呼包鄂榆城市群等,但总体上仍落后于东部地区。

1.2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所使用的1990 年、2000 年、2010 年、2020 年土地利用数据来自于中国年度土地覆盖数据集(https://doi.org/10.5281/zenodo.4417810),空间分辨率为30 m。与现有年度土地覆盖数据相比,该数据集具有更高的空间分辨率和更长的时间覆盖范围,总体准确率达到79.31%[35]。通过ArcGIS 10.8 与Terrset 2020平台将土地利用数据合并为6 个一级地类,包括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城市用地、未利用地。

2 研究设计与方法

2.1 研究设计

本文研究框架如图1 所示,主要从城市用地变化剧烈程度探测与城市用地扩张阶段识别两方面来展开研究。城市用地变化剧烈程度探测主要通过土地利用结构分析、强度分析以及对比转换图谱分析来探究近30 年研究区城市用地时空演变特征。城市用地扩张阶段特征识别主要利用面积加权的城市扩张强度来界定城市发展阶段划分指标,并最终阐明研究区城市用地扩张是否存在阶段性特征。结合以上结果对胡线两侧区域进行差异性对比,进而从时空双维视角定量评价研究区不同城市的城市用地扩张阶段及区域差异性。

这一研究框架有助于推动对城市扩张动态过程的深化理解,同时为进一步认识胡线两侧区域的差异性提供了一条新的理解途径。进而,该研究框架的设计不仅可以在学术上丰富城市扩张阶段识别的定量化手段,而且还可以针对胡线两侧差异性识别结果,在城市建设、土地管理等领域指导政策设计。

2.2 面积加权的城市扩张强度

KARACSONYI 等[25] 将城市扩张过程划分为4 个阶段(图2),认为在城市扩张早期,城市扩张强度值较高,城市用地比率较低,导致新增城市用地占比较低。而在城市扩张的终期阶段,城市用地比率较高,城市扩张强度值较低,导致新增城市用地占比也较低。在大城市地区和城市扩张激烈的情况下,即在城市扩张的中期、后期阶段,新增城市用地占比预计会很高。中期阶段城市扩张强度值高于城市用地比率,但逐渐降低。在后期阶段,则情况相反。参照这一理论,本文选取城市扩张强度(UI)、城市用地占比(UR)以及新增城市用地比率(AU)三个指标来衡量城市扩张阶段。计算公式如下:

式(1)— 式(3)中:Ua 为研究期初城市用地面积;Ub为研究期末城市用地面积;A为行政单位总面积。UI表示城市扩张的强度;UR表示城市用地占行政区总面积的比率。AU表示新增城市用地面积与行政区总面积的比值。

2.3 强度分析

强度分析以转移矩阵为基础,将平均变化强度与监测到的地类之间的时空变化强度进行比较。它由间隔层、类别层和转换层自上向下组合而成[29]。其中,类别层在每个时间间隔期间,将每个地类监测到的损失和增益强度与平均变化强度进行对比。转换层则对其他地类到特定地类的转换是趋向的还是避免的进行更深入的分析[29]。

(1)用地类别层分析地类的变化强度是相对沉寂还是活跃,计算见式(4)和式(5)[29]。式(4)计算不同时期的土地利用年变化率;式(5)计算某一时间段内地类的转入强度。

式(4)中:St 为年变化率;T 为每一研究时段的时间间隔,在本研究中T = 10 年。i 和j 表示类别,类别总数为J,本研究的总数为6 个(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城市用地和未利用地)。Ctij 是在t 时期内地类i 变成地类j的面积。

式(5)中:Gtj 是类别j 的年均增加强度,本文主要计算城市用地的年均增加强度。若Gtj < St,则城市用地的增加强度是沉寂的;若Gtj > St,则城市用地的增加强度是活跃的。

(2)用地转换层分析其他地类转向某个特定地类的转移变化强度是避免还是趋向,计算见式(6)和式(7)[29]。式(6)计算某一地类转换为特定地类的强度;式(7)计算其他地类转换为该特定地类的平均转换强度。

式(6)中:Rtin 表示在时间间隔T 中地类i 转移到特定地类n 的年均转换强度;Ctin 是在t 时期内地类i 变成地类n 的面积。

式(7)中:Wtn 表示在时间间隔T 中其他地类转移到特定地类n 的均匀转换强度。若Rtin <Wtn,则判断地类i避免转换为地类n;若Rtin >Wtn,则判断地类i 趋向转换为地类n。

2.4 LULC对比转换图谱

当涉及多个区域的对比分析时,过去的地类转移过程可视化方法过于繁琐。需要对多个图示进行反复对比来观察区域之间的差异性,并确定每个转换过程是否具有平稳特征。为了更直观、快速地进行区域之间的差异性对比,识别地类转换的大小、趋向或避免程度以及特征,本文对地类转换图谱[34] 进行改进。图3 为对比转换图谱示意图。土地利用从第i 类到第j类的转换在连续的时间间隔内表现出相同的特征(趋向或避免),这反映了变化的时间平稳性。图中行和列表示一个地类的减少和增加。

图3 中利用气泡的填充图案来对区域进行区分,条纹填充气泡表示A 区域;纯色填充气泡表示B 区域。气泡大小表示转换的规模大小。转换强度与相应的平均强度之间的对比表示转换是趋向的还是避免的。气泡的颜色表明转换强度与相应的平均强度之对比。如果转换强度越大于平均强度,则气泡颜色由浅红色过渡到深红色。同样,如果转换强度越小于相应的平均强度,则气泡颜色由浅绿色过渡到深绿色。可以横向比较气泡的颜色,以确定整个时期的转换是否平稳。

3 结果与分析

3.1 土地利用结构分析

图4 显示了研究区土地利用时空分布及土地利用结构。本文以胡线为分界线,将研究区分为胡线西北侧、胡线东南侧两部分进行对比。图4(e)为胡线东南侧土地利用结构;图4(f)为胡线西北侧土地利用结构。首先,胡线两侧土地利用结构存在较大差异。1990 — 2020 年,两侧的城市用地占比在研究期间都呈持续上升的趋势。东南侧城市用地占比从1990 年的2.0% 上升到2020 年的4.4%。西北侧城市用地从1990 年的0.2%上升到2020年的0.6%。东南侧城市用地占比整体要比西北侧高。其次,胡线东南侧土地利用面积最大的类型是耕地,其次是林地。它们约占研究面积的80%。西北侧土地利用面积最大的类型是草地,其次是林地,两种地类约占研究区总面积的70%,表明该地区生态资源分布广泛,具有良好的资源禀赋。另外,西北侧未利用地的占比远高于东南侧。

3.2 城市用地变化剧烈程度探测

3.2.1 地类层次分析

地类层次的变化如图5所示,其中图5(a)为东南侧示意图。图5(b)为西北侧示意图。图中零刻度线左侧表示城市土地的年均增加面积。零刻度线的右侧表示城市土地的年均强度增加值。红色虚线表示这一时期内每个地类的平均变化强度,数字为具体强度值。如果城市土地的变化强度大于平均变化强度,则认为城市土地中的变化处于活跃状态,反之,则认为处于沉寂状态。

从整体来看,研究区内城市用地的增加强度在1990 — 2020 年皆高于平均水平,即一直处于活跃状态。东南侧平均增加强度及平均增加面积要高于西北侧。胡线东南侧城市用地年均增加面积呈现每10 年递增的趋势,到2020 年年均增加面积达到1 259.18 km2。其城市用地增加强度呈现每10 年递减的趋势,从1990 — 2000 年的2.90% 减少到2010 —2020 年的2.08%。胡线西北侧城市用地的年均增加面积在2000 — 2010 年出现大幅度上升,达到最高,从1990 — 2000 年的112.2 km2 增加到251.4 km2。原因可能在于这一期间我国提出了“西部大开发”政策,中西部的城市发展呈现持续上升态势[36]。到2010 —2020 年,年均增加面积上升幅度减小,此时的年均增加强度也表现出下降的趋势。城市用地的年均增加强度最高值在3.92 %。

3.2.2 LULC图谱分析

图6 显示了整个研究期间LULC 的转变模式。新的转换图谱通过气泡的大小和颜色表示地类转换的面积和强度;通过气泡的填充图案表示不同区域;在水平方向上检查颜色一致性可以识别其稳定特性。

从城市用地的转入来看,胡线两侧地区城市扩张的来源地类存在一定差异。胡线东南侧地区,由耕地向城市用地的转换、水域向城市用地的转换、未利用地向城市用地的转换表现为平稳趋向。而林地向城市用地的转换表现为平稳避免。由草地向城市用地的转换表现为不平稳的趋势,仅在2000 — 2010 年表现为趋向。胡线西北侧地区,各地类向城市用地的转换表现较为平稳。其中,耕地向城市用地的转换、水域向城市用地的转换表现为平稳趋向,林地、草地和未利用地表现为平稳避免。

3.3 城市阶段性发展特征识别

1990 — 2020 年中脊带区域内114 个城市的UI、UR值如图7、图8 所示。从图7 可见,中脊带城市UI值高值主要分布在胡线西北侧以及整个研究区的南部地区。其中,在西南地区有城市UI 值表现为负值,也即在研究期内存在有城市用地减少的情况。究其原因,这些区域在研究期内经济发展较慢,以及受自然地理状况影响,城市扩张受限,城市化率尚低。因此,其城市扩张强度较高。随着研究期的推移,以及受国家发展政策影响,该区域UI 值存在有逐步下降的趋势。另外,研究区中部与东北部地区城市存在UI值先下降后上升的情况。背后原因主要在于,这一地区在研究期初城市化率较高,到研究中期其UI 值已下降到较低值,而后受国家城市发展政策激励,城市扩张强度再度回升。例如山西省长治市这类资源型城市以及东北地区的鹤岗市、盘锦市这类工业城市。在研究后期这些城市受中部崛起战略、东北振兴战略等政策激励,其城市扩张强度出现回升趋势。

从图8 可见,中脊带城市UR值高值主要分布在胡线东侧地区的中部与北部。研究区UR值在0~0.283范围内,极高值与极低值相差较大。其中,极低值主要出现在西南、西北地区的自治区。较低值则主要存在于一些非省会城市,而这些地区的UI值表现为较高值。主要原因在于研究区既涵盖了京津冀都市圈、东北老工业基地,又涵盖有西北、西南欠发达地区。这也进一步反映了我国城市化水平仍存在不均衡的情况,且差距甚大。这一情况基本符合城市扩张过程中城市扩张率与城市扩张强度之间的动态关系。

进一步对整个研究区UI、UR、AU指数进行考量,当一个城市相较于上一时期,本时期的UI 值、UR值、AU值呈现上升或下降趋势时,则界定其进入下一阶段。识别结果如图9 所示。图中圆环的颜色表示时间,红色为1990 — 2000 年、蓝色为2000 — 2010 年、绿色为2010 — 2020 年。圆环的大小表示该年份城市所处的阶段。结果共界定出4 类发展阶段,包括有早期、中期、后期、终期。另外,研究区内存在有研究期内没有明显扩张的城市。这些城市每10 年城市用地面积增长过少,甚至UI值表现为负值。

从图9 可见,整体上较大的圆环主要分布在胡线东南侧,这意味着东南侧城市的扩张进程要快于西北侧。研究区中部和东北部处于后期、终期阶段的城市分布较多,这些地区的资源型城市、工业城市居多,受自然资源禀赋影响,在改革开放初期,城市更早地进入到城市扩张进程中。在往后几十年的发展中,城市化率越来越高,同时受产业结构单一影响,或陷入“资源诅咒”,其城市扩张强度逐渐降低,到研究期末已经进入到后期、终期发展阶段。而较小圆环则主要分布在西南地区,例如重庆市、成都市等。主要原因在于这些城市在2010 年前后受到西部大开发发展战略激励,城市发展加快,其城市化率逐步提高,到研究期末已经进入到中期发展阶段。另外,西北、西南地区也分布有较多的点状圆形,也即处于早期阶段的城市分布较多。以云南、内蒙古地区表现最为明显,这些城市则主要受地形及国家发展政策影响,还未进入快速发展进程。另外,西部地区(包括云南省、四川省、甘肃省、宁夏省、青海省)存在12 个城市在研究期内无明显扩张。从图9(a)中可以观察到,1990 — 2020 年这一地区的城市用地占比极低。

图10显示了胡线东南侧与西北侧各个发展阶段的城市数量的占比。从时间维度来看,1990—2000年,研究区内超一半城市处于早期阶段。2000—2010年,早期阶段城市占比开始下降,不少城市在此时步入中期发展阶段。2010—2020年,东南侧处于终期阶段的城市超西北侧10% 以上。从胡线两侧对比来看,胡线西北侧地区进入后期发展、终期阶段的城市整体占比要低于胡线东南侧地区。而且2000 — 2020 年,西北侧地区处在早期发展城市的数量减少趋势要远小于东南侧,这也就意味着有不少城市在长时间内停留在早期发展阶段。另外,西北侧处在无明显扩张状态的城市占比31.6%,这表明有近1/3的城市还未被充分发展。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1)胡线东南侧城市用地占比整体要高于西北侧,截至2020 年,东南侧城市用地占比4.4%。西北侧城市用地占比0.6%。就研究区内近30 年的土地利用变化来看,城市用地的增加情况一直处于“活跃”状态,且胡线东南侧城市扩张面积要远高于西北侧。从地类层来看,研究区内城市用地的扩张来源地类主要是耕地、未利用地以及水域。

(2)“美丽中国中脊带”城市扩张具有阶段性特征,可界定为4 个发展阶段:早期阶段、中期阶段、后期阶段、终期阶段,并且城市在扩张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存在有城市扩张强度回升的情况。整体来看,进入后期、终期扩张阶段的城市主要位于“美丽中国中脊带”中部和东北部。

(3)从胡线两侧对比来看,到2020 年,胡线东南侧城市处于中期、后期、终期阶段的城市占比近80%,这表明胡线东南侧整体城市化率较高。而到研究期末,胡线西北侧处于早期、中期的城市占比为76.9%,处于后期、终期阶段的城市仅占比23.1%,城市化水平远落后于东南侧。这一对比表明胡线两侧的发展不平衡现象仍旧显著。

4.2 建议

中脊带的提出旨在将这一“示范带”作为缩小东西部发展不平衡的战略抓手[13]。根据对城市所处发展阶段的把握,以及不同发展阶段之间的对比,可对城市制定针对性的城市发展战略,为促进城市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处于早期及中期发展阶段的城市,在城市发展上应着重考虑改善地理空间约束问题,紧抓交通、信息、产业等突破口,助推新型城镇化建设。另外,受区域本身土地利用结构的影响,胡线西北侧城市用地对耕地、林地的侵占更为明显。未来,如何在经济不断发展、城市扩张的同时兼顾西部地区的环境问题将是值得关注的关键性问题。

处于后期发展阶段的城市,其城市化率已经达到较高值,在后续发展中要合理控制城市扩张速度,提高土地利用集约度,避免出现城市无序扩张、生态用地占用加剧的问题。处于终期发展阶段的城市,尤其是资源型城市、工业城市,一方面要倡导土地混合利用模式,提高土地利用率。另一方面,政府应该建立长期有效的援助机制和生态补偿机制,帮助城市调整产业结构,实现城市可持续发展。

4.3 讨论

本文旨在提高对城市扩张进程中阶段性特征的理解,以及量化胡线两侧的特征差异。城市变化的速度是惊人的,近几十年来,中国的城市面积经历了显著的扩张,受自然地理因素、发展政策等因素影响,各地区发展差异较大。尤其是东南沿海与西北内陆地区,各方面对比显著[37]。本文的研究结果从城市扩张的角度进一步揭示了胡线两侧的分异性特征。从城市扩张的阶段性特征来看,研究期内的城市扩张过程可划分为4 个阶段。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在国家发展中,城市扩张并非完全自由的,其涉及到经济发展、城镇人口变动、产业结构调整等多方面[38]。这导致在城市扩张的终期,城市扩张强度不会完全降低到极低值。例如,我国东北地区的工业城市,在中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这些城市赶上了城市扩张浪潮[36]。到19 世纪后期其城市用地面积占比已经达到较高值,城市扩张强度开始减缓,但并未降到极低值后停止增长。进入20 世纪后,国家提出东北振兴战略,其城市扩张强度再度回升。另外,研究将时间维度纳入到识别框架中,对单个城市不同时期的衡量指标进行对比,当其衡量指标与自身上一时期相比发生上升或下降趋势时,才判断其进入下一发展阶段。这一尝试能够更加清晰直观地展现出城市扩张的历程,从而更准确地掌握城市扩张发展的规律。

从区域分异性来看,2010 — 2020 年,胡线东南侧城市处于后期、终期阶段的城市数量占比分别为26.3%、14.5%;胡线西北侧城市处于后期、终期阶段的城市数量占比分别为19.2%、3.9%。胡线东南侧城市扩张水平高于西北侧,且城市多处于扩张的后期、终期阶段。当前,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仍然突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主要集中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39]。受这一经济现状与资源禀赋影响,我国城镇化呈现鲜明的空间差异[40],东部城镇化水平远高于中西部地区[41]。其主要可以归因于西部地区自然条件不利、政策差异等,从而限制了其社会经济发展,也使其更容易落入“欠发达”陷阱[42]。在这一现实背景下,若将研究区域扩大至全国区域,本文所识别城市扩张阶段的空间分异特征将会表现地更为显著。这一发现对于政策的制定具有重要意义。城市扩张所表现出的差异特征与其地理区位联系紧密,因此,城市发展不应采用“一刀切”的政策,而应根据当地需求和历史环境量身定制,具有实用性[43]。

诚然,本文尚存在一些不足。本文选择针对研究区域内114 个城市进行发展阶段界定,而这一界定结果是否适用于其他研究区域,需要聚焦于特定城市,选取典型样本做进一步研究。此外,本文基于现有土地利用数据进行城市建设用地的提取,可能存在城市边界不够精细等问题,后续将会继续深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