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组态路径研究

关键词：耕地生态产品；粮食生产；生态溢价；价值实现；组态路径

耕地具有生产、生态和文化等多功能属性，能够提供满足人类多层次需求的物质供给、生态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等生态产品[1-2]。耕地的核心功能是粮食生产，长期以来，基于耕地核心功能认知和保障粮食安全的现实需要，对耕地资源价值的发掘过多停留在狭义的经济产出价值，忽视了耕地的生态价值，导致耕地价值未充分显化[3-4]。实际上，良好生态环境使普通产品具有较高生态溢价，承载生态溢出价值的物质产品通过市场交易完成价值实现过程[5-6]。在粮食稳产保供前提下，通过粮食市场交易捕获耕地生态溢价以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将耕地生态价值纳入粮食经济价值体系，尤为必要。然而，现阶段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研究侧重于生态调节服务类产品的价值评估和生态补偿机制构建，体现生态属性的优质绿色粮食产品市场交易机制尚不健全，生态价值转化不充分[7]，价值实现途径单一，不利于生态溢价实现，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构建面临的短板。

综上，本文以粮食生态溢价作为具体表征，构建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组态分析框架，搜集典型案例并运用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crisp-set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csQCA）方法，深入探讨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多元路径，为深化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提供可靠的经验证据和实践启示。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阐释了以粮食生态溢价实现为视角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新思路：一方面，从理论逻辑上构建了以粮食生态溢价为基础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组态分析框架；另一方面，从经验证据上揭示了以粮食生态溢价获取为结果变量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组态路径和影响因素。

1 多元组态分析框架构建

耕地生态产品是耕地生态系统通过生物生产和人类劳动共同作用所提供的增进人类和自然可持续福祉的产品和服务[8]。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是耕地生态资源向耕地生态产品转化、耕地生态产品向耕地生态商品转化的过程[9]。耕地的核心功能是粮食生产，由此决定了耕地生态产品供给必须以粮食产品为主要对象。相应地，粮食市场交易价格成为耕地生态产品价值的重要表现和构成部分，意味着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途径之一就是要实现粮食生态溢价。粮食生态溢价来源于生态良好的作物生产环境和通过生态生产管理等带来的生态资源的价值贡献[10]，生态要素的价值贡献附着于粮食产品使之具备生态优势，借助市场交易将生态优势转化为价格优势，表现为优质粮食与普通粮食之间的差价。粮食生态溢价体现的是优质粮食所具有的价值增值，实质为包含在粮食价格中的生态价值，在粮食市场交易获取粮食生态溢价的过程中，这部分生态价值得以兑现进而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以粮食生态溢价获取带来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涵盖粮食生态溢价的基础、形成和实现过程，取决于耕地生态产品的供给能力和市场变现能力。基于此，考虑粮食生产基础条件、生产过程和销售环节等维度，本文构建“耕地资源禀赋— 生产经营管理— 粮食市场交易”的分析框架，探讨以获取粮食生态溢价为目标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组态路径。

其一，耕地资源禀赋是粮食生态溢价的资源基础，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先决条件。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逻辑起点在于将生态禀赋优越的耕地资源或通过生态保护修复实现质量提升的耕地作为投入要素参与粮食生产[11-12]，使粮食产品具备形成生态优势的资源基础，这是获取粮食生态溢价的前提。一旦粮食生产脱离其生态溢价形成所必须依赖的优质耕地，粮食产品就不具备生态溢价产生的条件，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自然无从谈起。理论上，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所依托的优质耕地包括初始生态条件良好的耕地和人工改良使得生态改善的耕地两种情形。在影响因素选择时，考虑到人工改良使得生态改善的耕地更能体现案例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特征和实践需求，而将初始生态条件良好的耕地纳入变量较难区分耕地资源禀赋差异，故从人工改良层面选定耕地资源禀赋的表征变量。这一维度上，耕地生态基础设施状况对土壤质量改良、调节农田小气候和调节地下水位具有重要作用[13-14]，能够强化耕地生态功能进而提升耕地资源禀赋，提高耕地生态产品供给能力，是耕地资源禀赋表征的重要指标。

其二，生产经营管理是粮食生态溢价的劳动源泉，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必要条件。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15]。耕地生产过程中，生产者的粮食生产经营模式及其行动与组织能力直接影响生态产品的供给效果[16-17]，同时也决定了耕地生态产品的价值。本质上，人们利用优质耕地生产粮食产品，耕地所具有的生态资源优势通过劳动内化于粮食产品，为粮食生态溢价创造条件。由此可见，良好的生产经营管理是粮食生态溢价形成的劳动源泉，是耕地生态产品供给的必然要求。具体而言，多主体参与经营有利于实现粮食产业绿色发展所需的资金、技术、信息等优势互补[18]，绿色生产技术推广能够提升粮食生态品质，粮食产业融合通过适度规模经营、技术创新和成本补偿效应促进粮食产业绿色发展[19]，生态认证为粮食产品赋予生态标签使其生态价值具象化[20]，可作为生产经营管理的具体表征。

其三，粮食市场交易是粮食生态溢价的获取途径，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具体形式。市场交易环节是生态产品的生态价值货币化的关键一环[21]，承载生态价值的粮食只有在被售出后，才能获得生态溢价收入，从而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在确保产品品质基础上，通过拓展耕地生态产品销售渠道，扩大市场辐射范围，有助于实现耕地生态产品的市场溢价。农产品交易包括传统销售方式和新型销售方式，传统销售主要指依托农贸市场、商超等实体店铺进行线下销售，新型销售包括网络销售、订单农业等[22-23]。粮食传统销售方式主要通过中间商形成收购和分销体系，交易环节多、流通成本高、市场辐射范围小[24]，但仍为当前的主要方式。相比而言，农产品网络销售能够突破供需双方的时空限制，降低信息不对称和交易成本[25]，以及发展订单农业签订溢价合同使生产者拥有对未来收益的长期预期，对其提供优质产品产生足够激励[26]，这些新型销售方式有效弥补传统销售方式的不足。因此，以传统销售方式和新型销售方式作为粮食市场交易维度的具体表征。

上述维度融合了粮食生态溢价的基础、形成和实现过程，有助于透视基于粮食生态溢价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全貌。图1 为基于上述3 个维度构建的组态分析框架。下文将基于组态视角，实证探讨耕地资源禀赋、生产经营管理和粮食市场交易维度的不同因素如何通过相互间的联动匹配来影响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方法

定性比较分析（QCA）方法突破单因素分析界限，从整体性视角揭示多因素间的相互依赖和共同作用如何引致结果发生，并且在样本规模选择上灵活度高，适用于大、中、小规模样本[27]。由于多重驱动因素导致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因果复杂性和驱动因素间联动匹配问题，这些要素并非相互独立作用于价值实现结果，往往以相互促进、协同互动的形式影响结果发生，符合定性比较分析的研究逻辑。本文将耕地生态产品价值是否实现作为结果变量，属于二分类变量，选取的条件变量与结果变量间存在明确的对应关系，可以通过完全不隶属（0）或者完全隶属（1）的二分取值进行测度。因此，选择定性比较分析中的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csQCA）展开组态路径研究。

2.2 案例选取及价值实现概况

2.2.1 案例选取

系统搜集自然资源部以及各地公布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典型案例中关于耕地生态产品的案例，以及不同经营主体开展粮食绿色生产、科学高效种粮等案例，共筛选出24 个案例作为研究分析素材。具体包括自然资源部印发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典型案例》（第二批）1 个、（第三批）1 个，农业农村部推介的《全国农民合作社和家庭农场典型案例》（第一批）4 个、（第二批）1 个、（第三批）4 个、（第四批）10 个、（第五批）1 个，江苏省农业农村厅公布的《江苏省级家庭农场典型案例》（2023 年）1 个，浙江省农业农村厅公布的《浙江省级共富家庭农场》（2023 年）1 个，共24 个。除从上述部门公开发布的典型案例中获取主体资料以外，还通过媒体报道等途径获取补充资料，有21 个案例的资料文本在3 个及以上，通过三角检定法对搜集的案例资料进行交叉检验，确保研究所需案例信息的可信度。案例覆盖江苏、宁夏、浙江、内蒙古、吉林、四川、云南、黑龙江、江西、湖南、安徽、上海、山东等地的水稻种植，江苏、新疆和山西的小麦种植，以及山西和黑龙江的玉米种植等。受篇幅限制未在文中详细介绍案例情况，如有需要可向笔者索取。

2.2.2 案例价值实现概况

本文所选案例展现了基于特殊地理环境（如富硒土壤）或优良生态环境的耕地，通过绿色生产（施用有机肥、无公害农药、开展生态种养等）供给优质绿色粮食产品、借助市场交易获得粮食生态溢价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的典型做法。在粮食生态溢价识别中，通过案例资料获取到“是普通大米售价的4 倍”“比市场平均价高1.6 元/kg”“农场以每千克8 元的价格通过线上平台销售大米，实现增收20%”等信息，判定相应案例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情况。结果表明，共19 个案例通过粮食生态认证、拓展粮食销售渠道等途径将粮食的生态优势转化为价格优势，例如部分案例生产的有机大米售价可达20 元/kg，远高于普通大米价格，通过获得粮食生态溢价进而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5 个案例虽供给了优质粮食，但未能通过市场交易将附加于粮食的生态价值转化为经济效益，其优质粮食售价与普通粮食无异，未能实现耕地生态产品价值。

2.3 变量设定及赋值

2.3.1 结果变量

从经济学角度理解，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指为生态产品创造现金流，将其生态价值转化为经济效益[28]。本文的结果变量为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以是否通过粮食市场交易获得生态溢价作为判断依据。若案例中生产出的粮食产品因生态附加获得比普通粮食更高的成交价格即生态溢价，则认定为价值实现，将结果变量赋值为1；若虽供给优质粮食产品但将其按照市场上普通粮食的价格出售，则将结果变量赋值为0。

2.3.2 条件变量

基于“耕地资源禀赋— 生产经营管理— 粮食市场交易”组态分析框架对条件变量进行赋值。第一，以耕地生态基础设施考察耕地资源禀赋，对建设如生态沟渠、生态田埂、高标准基本农田，配置农田生态环境监测设备等赋值为1，否则为0。第二，从多主体参与经营、绿色技术推广、产业融合和生态认证4 个方面考察生产经营管理。涉及农业企业、合作社、家庭农场和种粮大户等多元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参与经营的赋值为1，否则为0；对推广应用绿色技术如测土配方施肥、绿色防控、秸秆还田等赋值为1，否则为0；对在粮食种植业基础上发展粮食加工业或生态旅游业实现产业融合的赋值为1，以粮食种植业为主的赋值为0；对于案例中供应的耕地生态产品具有绿色、有机、地理标志产品认证或是具有区域公用品牌等生态认证的赋值为1，否则为0。第三，基于传统销售方式和新型销售方式在粮食交易中共存而非相互对立关系，设置传统销售方式和新型销售方式两个不同变量衡量粮食市场交易。对于通过农贸市场、超市等实体店铺进行粮食市场交易的传统销售情形赋值为1，否则为0；对于借助互联网进行产品交易或开展订单农业约定绿色产销协议等新型销售方式的赋值为1，否则为0。

2.3.3 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1 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在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方面，有19 个案例供给了优质粮食产品并通过市场交易获得粮食生态溢价，实现了耕地生态产品价值，有5 个案例虽供给了优质粮食但未能通过市场交易获得生态溢价，耕地生态产品价值未实现。在耕地资源禀赋层面，有8 个案例进行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建设，案例占比为33.3%。就粮食生产经营管理而言：15 个案例采用多主体参与经营的经营模式；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是案例广泛采纳的生产经营管理方式，案例占比分别达到91.7% 和87.5%；有17 个案例积极推进生态认证。在粮食市场交易方面，新型销售方式是粮食市场交易普遍采用的交易手段，有21 个案例采纳此种方式，占比达87.5%，同时也有较多案例借助传统销售方式进行粮食交易，案例数为16 个，占比为66.7%。

3 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组态路径分析

3.1 单个条件的必要性分析

本文验证上述条件变量（包括其非集）是否为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必要条件。通常将一致性大于0.9 的条件变量视为必要条件，一致性大于0.8 的条件变量视为充分条件[29]。在完成必要性和充分性判断后，通过覆盖度指标判断条件变量对结果变量的解释力度，覆盖度越大说明条件变量对结果的解释力越强[30]。

表2 为通过fsQCA4.1 软件得出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必要条件的数据结果。由结果可知，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变量的一致性超过0.9 的临界值，可视为结果发生的必要条件，且两者覆盖度较高，对结果具有较强解释力。这表明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需要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这两个条件作为支撑，当不存在这两个条件时结果不会发生。生态认证和新型销售方式变量的一致性数值介于0.8～0.9 之间，可视作充分条件，对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具有一定推动作用。单个条件必要性分析表明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的必要不充分属性，以及各单项影响因素均不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充分必要条件，这意味着仅靠单项影响因素的作用并不能达到预期结果。由此，鉴于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是“多重并发的因果”关系，通过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探求其内在机理。

3.2 条件组合的充分性分析

条件组合的充分性分析旨在明确条件变量组合形成的不同组态代表的集合是否为结果集合的子集。具体操作时将案例频数阈值设定为1，原始一致性阈值设定为0.8[29]，运用fsQCA4.1 软件进行标准化运算，得到复杂解、简约解和中间解。由于中间解的有效性和解释力最高[27]，本文主要汇报中间解，辅之以简约解来确定核心和辅助条件，并参照RAGIN等[31]的符号表达方式呈现结果。核心条件是在中间解和简约解中共同出现的变量，对结果产生重要作用，辅助条件为仅存在于中间解的变量，对结果产生起到辅助作用。此外，单个组态和总体解的一致性均需大于0.75[30]。原始覆盖度代表该条件组合可解释的案例比例，某一案例可能被多条路径同时解释；唯一覆盖度指仅能被该条件组合解释的案例占比，一般作为分析的主要依据；总体解的覆盖度表示所有条件组合能够解释的案例比例。

由表3 可知，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具有5 条组态路径。单个条件组态与总体解的一致性均高于阈值0.75，总体解的覆盖度为1，说明5 条组态路径对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具有很高的解释力度。根据各组态核心条件特征归纳为三类差异化路径：生态认证赋能型（H1）、产业融合带动型（H2）以及绿色技术与新型销售双轮驱动型（H3）。其中，生态认证赋能型（H1）的原始覆盖度和唯一覆盖度较高，具有较强解释力，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典型组态路径。上述组态路径中，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是出现频率最多的单项条件变量，生态认证和新型销售方式作为部分路径的核心条件对结果发生起推动作用，这与单个条件变量的必要性分析结果相呼应。通过组态路径可以识别出各条件变量在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过程中的差异化适配关系。

3.2.1 生态认证赋能型（H1）

生态认证赋能型路径强调发挥生态认证的核心作用，并在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多主体参与经营、绿色技术推广的辅助作用下，通过传统或者新型销售方式促成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具体而言：（1）耕地资源禀赋。H1a 显示耕地生态基础设施为辅助条件，说明该路径对应案例通过配置耕地生态基础设施进一步强化耕地的生态功能效用，为耕地生态溢价形成奠定良好的资源基础。H1b 中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可有可无，H1c 中其为缺失的辅助条件，是由于对应案例耕地的初始生态条件较好，具备生态溢价形成的基础条件。（2）生产经营管理。多元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参与经营实现资金、技术、信息等优势互补，有助于完善与稳固粮食生产产业链。同时通过绿色技术投入提升耕地地力、改善耕地生态环境，确保粮食产出品的生态品质。此外，依托粮食种植业开展原粮加工显化粮食生态价值，或借助生态旅游对粮食品质进行宣传推广，提升消费者认可度。在获得优质粮食产品基础上，积极申请生态认证为产品赋予生态标签有效凸显产品生态价值，是价值市场化实现的核心驱动力。绿色、有机、地理标志产品或区域公用品牌的认定标准由政府制定，具有权威性和公信力，能够将优质绿色粮食产品与普通粮食产品进行区分，使产品的生态优势转化为具象化的生态标签。基于生产经营管理各要素的协同作用使耕地的生态优势内化为粮食的品质优势，推动粮食生态溢价形成。（3）粮食市场交易。传统销售方式在H1a 中作为辅助条件，在H1b 和H1c 中作用不显著，新型销售方式均为H1 中3 条路径的辅助条件，说明传统和新型销售方式均可获得粮食生态溢价收入，但实践中更多采用新型销售方式。

3.2.2 产业融合带动型（H2）

产业融合带动型路径以产业融合为核心条件，强调多元主体参与经营、绿色技术推广和传统销售方式的协同补充作用。对该路径的解读如下：（1）耕地资源禀赋。该路径中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变量作为缺失的辅助条件，其原因在于对应案例的耕地资源禀赋较优，粮食生态溢价的资源基础条件较好，对耕地生态基础设施的需求较低。（2）生产经营管理。多元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参与经营提高粮食生产的组织化程度，实现主体间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在粮食生产过程中推广采纳绿色生产技术提升粮食生态品质，并在粮食种植业基础上积极拓展粮食加工和生态旅游业，以产业融合促进粮食生产绿色可持续。上述生产经营管理方式充分保障粮食生态溢价的形成。（3）粮食市场交易。该路径中新型销售方式作为缺失的核心条件，是由于该路径对应的案例主要借助农贸市场或商超等传统交易渠道使产品生态价值转化为经济效益，获得粮食生态溢价收入。

3.2.3 绿色技术与新型销售双轮驱动型（H3）

绿色技术与新型销售双轮驱动型路径以绿色技术推广和新型销售方式为核心条件，并在产业融合的辅助作用下促成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对该路径的具体解读如下：（1）耕地资源禀赋。结果显示耕地生态基础设施作为缺失的核心条件，可能的解释是对应案例的耕地资源禀赋较优，具备良好的生态条件，耕地生态功能发挥较为充分，本身已具备粮食生态溢价形成的资源基础。（2）生产经营管理。该路径中经营主体独立经营，通过推广绿色技术赋能粮食生态品质提升，并积极在粮食生态种植基础上拓展粮食加工或生态旅游实现产业融合发展，实现耕地、资金、技术等要素的有效整合，健全生态粮食产品供应链条，有力确保粮食生态溢价的形成。（3）粮食市场交易。该路径中经营主体借助网络销售和订单农业等新型销售方式，扩大市场辐射范围，降低交易成本进而促进生态粮食产品市场交易，捕获粮食生态溢价。

3.2.4 关键影响因素与替代关系

从核心条件变量在组态路径中的总体分布情况来看，生态认证作为3 条组态路径的核心条件且对应路径的原始覆盖度较高，产业融合、绿色技术推广和新型销售方式均为1 条路径的核心条件且对应路径的原始覆盖度较低，因此，生态认证是尤其需要重视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关键影响因素。生态认证为生态粮食产品和普通粮食产品引入甄别机制，使粮食内含的生态价值被正确识别，消费者对其具有生态溢价支付意愿，能够有力推动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

进一步分析发现组态路径的条件变量间存在替代关系。对比H1a 和H1b，这两条路径的多主体参与经营、产业融合、生态认证和新型销售方式等条件较完备，区别在于H1a 具有耕地生态基础设施但不具备绿色技术推广，H1b 具备绿色技术推广但不具备耕地生态基础设施，这意味着耕地生态基础设施与绿色技术推广存在替代关系。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建设和绿色技术推广的出发点都在于优化粮食生产环境以提升粮食品质。当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粮食生产的水、肥等生态条件优良时，一定程度上弱化农业绿色技术带来的粮食生产和环境效率提升，而当耕地生态基础设施薄弱，通过农业绿色技术投入可为粮食生产创造有利生产环境。

3.3 稳健性检验

参照张明等[32] 的研究，本文使用调整一致性水平和调整部分条件的校准阈值开展稳健性检验，若稳健性检验得到的条件组态与原组态间具有清晰的子集关系，则可认为结果稳健可靠。

（1）调整一致性水平。将原始一致性阈值由0.80分别提高至0.85 和0.90，其他条件保持不变，得到的组态路径及其一致性、覆盖度等均与表3 中结果一致，表明研究结果具有稳健性，具体的组态路径不再重复列出。

（2）调整条件变量校准阈值。仅改变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变量的频数统计标准，对建设高标准基本农田的赋值为1，否则为0，得到的组态分析结果见表4。表4 中组态路径的辅助条件虽发生细微变化，但与表3 的组态路径存在清晰的子集关系，再次证明结果是稳健的。

4 结论与启示

4.1 结论

基于粮食生态溢价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是一个具有复杂因果关系的议题，需从组态视角出发，揭示多因素影响下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组态路径。

（1）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涉及粮食生态溢价的基础、形成和实现环节，耕地资源禀赋、生产经营管理、粮食市场交易构成以获取粮食生态溢价为目标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组态路径的基本框架。

（2）就单个条件而言，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融合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必要条件，生态认证和新型销售方式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充分条件，但任一条件变量均不是充分必要条件，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依赖于多重因素的综合作用。

（3）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存在多元路径和复杂机制，3 类组态路径可促成价值市场化实现，包括生态认证赋能型、产业融合带动型以及绿色技术与新型销售双轮驱动型。其中，生态认证赋能型路径的解释力和普适性最高。

（4）条件变量的普适性和替代性分析显示，生态认证是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关键影响因素。在多主体参与经营、产业融合、生态认证和新型销售方式等条件较完备时，耕地生态基础设施与绿色技术推广可通过等效替代方式影响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

4.2 启示

一是建立以粮食生态溢价为基础的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需注重整体谋划，充分关注耕地资源禀赋、生产经营管理和粮食市场交易多重因素的协同联动，发挥比较优势，补足短板。基于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3 类组态路径，粮食经营者应结合自身差异化优势与需求，强化优势因素并完善弱势因素，实现粮食优质优价。二是有序落实粮食生态溢价基础、形成和实现环节的核心任务，在稳定粮价的前提下发展生态粮食产业，通过提高粮食生态附加值借助市场交易获得生态溢价收入。耕地生态产品价值市场化实现的前提在于优化耕地资源禀赋，对于当前的粮食产业发展而言：首先，要完善耕地生态基础设施建设以强化耕地生态功能效用；其次，通过优化生产经营管理方式，供给优质粮食；最后，积极拓宽网络销售和订单农业辐射范围，借助市场交易实现粮食生态溢价增值，提高经营者种粮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