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小河石门溪（散文）

石门村坐落在定安县富文镇西南部，村前有一条潺潺流淌的美丽小河，名叫石门溪，数百年来，福泽一方。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家乡。

石门溪风光秀丽，两岸青山碧绿，湿润的空气，妩媚的阳光，溪水由东向西流，环绕大半个石门村，一路奔流汇入龙州河。石门溪沿途灌溉无数庄稼、提供丰富水产，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家乡人。小溪留给我童年最美的记忆，是清澈的溪水，洁白的细浪花，映照着天空、映照着晚归的老牛，带给我美丽与欢乐。

一直以来，石门溪留给我的印象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小溪的早晨是相当热闹的，石门村的女人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河边洗全家的衣服。天刚蒙蒙亮，村子就醒了，清晨的山峦还不是很清晰时，每家每户的炊烟已是袅袅升起，当太阳一点一点地升高时，空气特别清新，草地上摇滚着昨晚晶莹的露珠，在太阳底下跳跃。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微风吹拂着树叶，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充满喜悦。此时石门村家家户户门打开了，女人们三三两两出门了，她们挑着水桶，桶里是今天要洗的衣服。石门溪岸边有许多天然形成的平板岩石头，一半水里一半坡上，天然的洗衣石台。女人们便在石头上洗衣服，她们或蹲着、或弯着腰、或站着，形态风情万种，一时搓衣声、木棒鼓捣声、漂衣水声、谈笑声响彻河边。村里一些年纪大点的嫂子、婶婶们唠着家常，相互说着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酱醋茶，谈着一年的收成与喜悦，说到开心处，脸上洋溢着满足，那朗朗笑声便飘荡在河面上。

生在水乡，我就特别盼望夏季的到来，夏天雨水便多了起来，石门溪河水开始暴涨，慢慢悠悠荡到家门口。在溪里玩水嬉戏是我童年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中午一放学，我们差不多大的几个女孩子，就拿着几个煮好的地瓜，挑着两小桶衣服向小溪快速奔去。洗完衣服后，我们就开始嬉水游戏了。由于长年累月在水边嬉水，女孩们个个晒得皮肤黝黑，被大人嘲笑，可我们仍是我行我素。我们个个水性特好，50米的河面能游几个来回。我们玩得最多的是“造芭蕉船”打水仗，先到山坡上扛来几根芭蕉树到溪边，再用木棍从两边穿过，最后用绳子绑两头，我们的“船”就做好了。我们分为两组，打水仗，谁能把“小船”的人推下水就赢。或者是我们指定位置，划“船”比赛和游泳比赛，谁先到指定位置就算赢。我们尽情地玩耍着，有的啦啦队还坐在石头上喊着加油呢。玩饿了又回到岸边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地瓜。因为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河里玩耍，村民都叫我们“水泥鳅 ”，有时玩过头了，忘记了下午的课，被老师告状，又得挨父母一顿打骂。我们总是当面认错，一转眼又窜到水里，直到接近上课时间，才恋恋不舍地上了岸。

石门溪水产丰富，鱼种类多，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石门溪给沿岸村民奉献了丰富的河鲜，“水满河，鱼满溪 ”便是石门溪的真实写照。大人们出去抓鱼，从不会空手而归。我就发现我大伯家每到做饭时，发现家里没菜了，就会到河边去，不到半个时辰，准能提着几条鱼回来。一年四季，村民都能到溪里捕鱼去换钱来维持生活。

在小溪里抓鱼也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每到中午，大人们就提着桶和捞鱼网到溪边捉鱼，我们也三五成群，跟在大人后面捞鱼捡螺，大人们在认真布置着渔网，我们却一会钻进水里，像泥鳅一样地在水里翻来滚去，一会又从拦水坝上学运动员跳水，你追我赶，什么蛙泳、仰泳、踩响游法不在话下。我们还比赛谁潜水时间长，一扎猛下去，半天不见上来，大人们以为“溺水”了，惹得他们心慌意乱，没心思捉鱼，慌忙钻进水里寻找，小伙伴却从另一边露出头来，手里还举着一条鱼，大人们是哭笑不得。我就常跟随弟弟到河里去抓鱼，石门溪河底布满众多石头，大水时鱼都藏在石头下，弟弟每次潜水下去，两只手都能揪上两条鱼上来，看着篓子里打挺的鱼，我高兴得跳起来。忙半天功夫，我们总能抓回好多鱼，妈妈就杀洗干净，又是煮又是煎的，鱼香醉人，一时吃不完，妈妈就做鱼干，存放起来。妈妈每次煮鱼的味道香味扑鼻，总能让人垂涎三尺，令我时常想起，也填充了我们几兄妹长身体时所需的营养。石门溪，给我们的童年生活带来了乐趣，也载满了我对童年的记忆。

石门溪的山美水美，月亮也很美。记得每当月亮升上来时，堂姐就带我到河边漫步，看月亮，聆听流水的声音，银色的月光便撒满两岸山峦和静静的河水，那时我就特别喜欢石门溪的月亮，它那么大那么圆，我就想，月亮上面有什么呢？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早就进入梦乡，这时村里和隔壁村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也会成双成对到河边散步，或坐在河边石头上欣赏月亮。堂姐说他们谈恋爱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都走到了一起，但石门溪的夜晚、月亮、风和潺潺溪水，一定是他们心中最美的记忆。

岁月如梭，后来我外出求学，工作嫁人，慢慢远离了故乡，但我不曾忘记过石门溪。有一年，我回到石门村，专门到石门溪走走，发现这里因疏于河道管理，过度开采河沙及开挖矿山，光是石门溪岸边和村口就打了上百口矿井，造成山体千疮百孔，河道干涸，河床祼露，大量的污水排入石门溪，溪水浑浊，河水质量下降。水不清了，鸟不来了，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石门溪了。

事隔多年，当我再次回到石门溪，惊奇地发现这里山青水绿了，河水丰满、鱼儿浅游，环村道路宽敞、路灯明亮，石门溪又回到了我熟悉的样子。我们几个好姐妹又相约溪边，重温昔日乐趣。我们脱掉裙子，扔掉高跟鞋，穿上泳装，跳入河中，久久泡在故乡的河里，水漾在肌肤上，仿佛是小时候妈妈的手在轻抚我们。姐妹告诉我，2022年，石门村在水系连通和水美乡村建设中，开展了“水土保持生态清洁小流域治理”，水边公园建成，成为村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我站在石门溪旁，太阳挽着阵阵河风向我袭来，轻轻吹动我的裙摆，我沿着弯曲的河床向下游走去，河上拦水坝跌落成一道轻轻的瀑布，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下游建有石门水电站，这个1966年建成的水电站，惠泽方园几十公里，至今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奔腾不息的石门溪流呀，正意气风发地融入时代的潮涌。

石门溪，故乡的小河，承载着我们的记忆，见证了家乡的成长和发展，永远流淌在我心中。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