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行为调查分析

农业绿色发展是建设农业强国的应有之义。2022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强调，坚持绿色是农业的底色、生态是农业的基本盘，指明了可持续发展在农业中的重要地位。化肥减量施用是推动农业向绿色生态转型的重要举措之一，关系着农业产地环境的安全和农产品的有效供给。我国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将化肥广泛投入农业生产，粮食产量得到大幅提升。王祖力等研究证实，化肥投入在粮食增产中贡献最大。统计数据显示，1953—2015年，我国化肥施用总量逐年增长，化肥施用强度早已经超过国际化肥施用安全上限。化肥长期过量施用不仅导致资源的浪费，还会造成环境的污染，未被植物吸收、土壤固定的化肥将会深入地下水和累积在土壤中造成水域富营养化、土地板结，甚至使作物中的氮氧化物含量升高，引发食品安全问题。一系列的生态安全威胁，让政府部门坚定整治的决心，农业农村部先后印发了《到2020年化肥使用零增长行动计划》《到2025年化肥减量化行动方案》，为化肥减量施用提供思路、指明方向。但由于农户受传统施肥观念影响颇深及对减施增效技术仍存在疑虑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我国实现化肥减量施用还存在一定的难度。相关部门工作人员以吉林省3个县（市）玉米种植农户为例，分析影响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行为的因素，并提出相应对策，希望为推进吉林省化肥减量施用提供参考。

一、吉林省化肥施用现状

吉林省作为农业大省，耕地面积、粮食总产量、粮食单产等位居全国各省前列，是名副其实的国之粮仓。相应地，农作物化肥投入也不容小觑。历年统计数据显示，吉林省农用化肥施用量和化肥施用强度的变化呈现先上升后下降趋势，均在2016年达到极值，之后5年两项指标虽有所下降，但下降幅度较小。2021年吉林省化肥施用量223.0万t，同2007年154.4万t相比增长了44.4%；2021年吉林省化肥施用强度为360.4 kg·hm-2，同比2007年312.3 kg·hm-2增长了15.4%，是国际化肥施用安全上限225 kg·hm-2的1.6倍。吉林省主要农作物包括玉米、水稻、大豆、花生等，2022年吉林省玉米播种面积占农作物总播种面积的71.1%，是吉林省化肥施用的主要农作物。农户作为农业生产经营的主体，他们对化肥的认识、选择、投入将会直接影响化肥减量施用效果。为了推进吉林省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解决农业面源污染问题，实现农业生产减肥、节本、增效的目的，激励玉米种植农户减少化肥投入是一项重要任务。

二、调查方式及样本规模

2023年6月，相关部门前往吉林省东丰县、通榆县、敦化市对2022年玉米种植农户化肥施用情况开展调研。3个县（市）分别位于吉林省东中西部地区，对于研究全省农户化肥施用行为具有代表性和全面性。调研采取问卷调查和座谈相结合的方式，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386份，回收率96.5%，其中有效问卷373份，有效率96.6%。调查内容包括化肥投入情况、接受农业技术培训情况、有机肥施用情况、是否加入农民合作社以及对化肥施用的认识等。

三、影响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行为的因素分析

采用目标倒推法，以期望的目标为基准，从后往前来推测，把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这一行为作为既定事实，倒推农户化肥减施可能的原因，是影响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行为的因素。农户减少化肥施用可能的原因有以下几方面：一是科学合理施肥。在化肥施用观念上，能够清醒地认识到化肥过量施用会造成农业环境的污染、紧缺资源的浪费、农产品质量的下降等严重问题，从而规范施用行为，减少化肥投入。在化肥选择和施用上，通过农业技术培训转变传统的“重氮肥，轻磷钾肥”习惯，应用测土配方施肥和水肥一体化等科学、高效施肥技术，提高肥料利用效率，进而减少化肥施用量。二是用其他肥料替代化肥。有机肥不仅可以就地取材，就地积制，节约生产成本，还因其含有多种营养元素和有机质，能够提供作物全面营养以及改良土壤结构，是农户认可度高并受政府大力推广的肥料。三是农民合作社统一施肥。由于农民合作社在农资采购、技术服务方面具有科学性和规范性的特点，不仅能够严格把关化肥质量，还因拥有大型机械设备，能够做到化肥精准投放，避免过量施肥。

综上所述，假设影响农户减施化肥行为的因素有化肥施用观念、化肥技术培训、有机肥替代、农民合作社统施等，并通过样本数据进一步分析验证。

（一）化肥施用观念与化肥减施行为

调查玉米种植农户化肥施用观念及减施化肥意愿时发现，有193户农民认为农业生产中没有过量施用化肥，占样本总数的51.7%，而认为自己过量施用化肥的农户仅占样本总数的16.4%，31.9%的农户不清楚所施化肥是否过量。根据计算，样本平均化肥施用强度为357.7 kg·hm-2，超过国际化肥施用安全上限，这说明农户对施用化肥量还缺少正确、清晰的判断。关于过量施用化肥对环境造成影响的认知方面，8.8%的农户认为影响非常严重，18.0%的农户认为影响一般严重，34.6%的农户认为影响不严重，15.0%的农户认为无影响，还有23.6%的农户不清楚。由此可知，有70.6%的农户还是了解施用过量化肥会对环境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多数认为影响不严重。同时，认为影响“不严重”“无影响”“不清楚”的农户共占样本总数的73.2%，这部分农户由于施肥认知的偏差，极易在农业生产中放松对化肥施用量的把控导致过量施肥。在调查中，愿意减施化肥的农户有42户，仅占样本总数的11.3%，63.0%的农户不愿意减施，25.7%的农户不清楚。随着近两年化肥价格不断增长，农业成本的负担也越来越重，虽然减少化肥施用量能够缓解这种压力，但是一些农户担心减少化肥投入后，可能会使玉米减产进而影响自己的收益。对此，多数农户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愿意减施化肥。

（二）化肥技术培训与化肥减施行为

样本中接受技术培训的有125户，占样本总数的33.5%；没有接受技术培训的有248户，占样本总数的66.5%。部分没有参加培训的农户表示“不懂如何用手机观看视频”“不给点东西不想参加”“参加了也听不懂还不如不参加”“就是推销化肥的”，还有部分农户反映这类技术培训重点目标群体是农民合作社负责人、家庭农场主、种植大户等，自己并不知道培训的事，这些问题均导致农户技术培训参与度低。接受技术培训的农户平均化肥施用强度是355.8 kg·hm-2，相比没有接受培训的农户平均化肥施用强度低3.8 kg·hm-2，这说明通过对农户的培训，化肥减量增效技术得到了推广和应用，但仍存在农户采纳新技术意愿不高的现象。由于受传统施肥方式的影响较大，农户对应用新技术后产量是否能达到往年水平始终存在疑虑，并且如果新技术操作起来较为复杂，学习、应用成本较高，农户则越不容易接受。

（三）有机肥替代与化肥减施行为

调查中，施用有机肥的农户有78户，占样本总数的20.9%，平均化肥施用强度是350.9 kg·hm-2；未施用有机肥的农户有295户，占样本总数的79.1%，平均化肥施用强度是365.0 kg·hm-2。数据显示，与未施有机肥的农户相比，施用有机肥的农户平均化肥施用强度减少14.6 kg·hm-2，这表示施用有机肥对减少化肥施用有一定促进作用。有机肥因其肥效缓慢，一般作为基肥施用，而在玉米生长旺盛需肥量较多的时期，有机肥往往难以及时满足作物对营养的需求。同时，与化肥相比，有机肥施用量大，运输成本较高，施用时劳动强度大，存在一些不方便，使得农户在选择肥料时更倾向施用化肥。

（四）农民合作社统施与化肥减施行为

小农户家庭经营是我国农业经营的主要形式，其生产规模小而分散的特点制约了农业机械化水平的提升，也约束了化肥减量施用技术的应用。农民合作社通过盘活土地、整合资产，转变农业生产方式，弥补了土地经营规模不足，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的有效衔接，为化肥减量施用提供新的思路。相关调查数据显示，有94户农户加入合作社，占样本总数的25.2%；有279户农户未加入合作社，占样本总数的74.8%。加入合作社的农户平均化肥施用强度是342.3 kg·hm-2，比未加入合作社的农户平均化肥施用强度降低30.8 kg·hm-2。由此可见，农民合作社运用标准化施肥技术统配、统施大大推动了化肥减量施用的进程，实现“手撒肥”到机械化精准施肥的转变。但目前加入农民合作社的农户还比较少，通过座谈了解到，有些合作社刚刚起步，缺少较为完善的组织结构，内部管理相对混乱，经营管理水平、技术水平还比较低，再加上农户对合作社选种、选肥的不信任，对可能承担风险的畏惧，都致使农民合作社规模小、辐射弱。

四、研究结论及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通过对373户玉米种植农户的调查数据分析得知，化肥技术培训、有机肥替代、农民合作社统施均会对农户化肥减量施用行为产生正向影响。以平均化肥施用强度变化作为衡量其减施程度的指标，加入农民合作社影响程度最大，其次是有机肥替代，最后是化肥技术培训。调查中，认为自己没有过量施肥和不清楚是否过量的农户占80%以上，认为施肥过量对环境影响不严重、无影响和不清楚的农户占70%以上，不愿意减施化肥的农户占60%以上。由此可知，各类化肥减施措施遇到的问题归根到底是农户参与的积极性不高，施肥观念转变慢。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经营的目的是获得经济效益，传统的凭种植经验选用、施用化肥已成为一张“安全牌”，新技术、新产品、新设备带来的是经济风险。因此，政府部门应加强化肥减量施用的宣传教育，不断完善技术培训机制，推进有机肥利用，激励农户加入农民合作社，助推我国化肥减量施用行动提质增效。

（二）对策与建议

1.加强宣传教育，增强科学施肥意识。从调查结果看，农户对化肥施用量判断不准，对化肥过量造成的环境影响了解不深。因此，需要加大农村宣传教育力度，逐渐强化农民科学施肥意识。政府部门应充分利用短视频、电视等农民经常浏览的线上媒体以及科学施肥手册、指南等资料，普及化肥减量增效的政策和知识。各级农业技术部门要发挥技术指导作用，定期举办培训班，根据测土配方施肥成果和农业生产实际，提出适宜本地农作物的施肥意见，同时，让农民深切认识到过量施肥对土壤造成的破坏最终将威胁他们的切身利益，从而逐渐转变传统的施肥观念。

2.完善培训机制，提高技术采纳效果。调查中发现，农户参与技术培训积极性不高、采纳新技术意愿不强的现状成为阻碍化肥减量增效技术推广“最后一公里”的难题，各级农技推广部门要把完善培训机制。提高技术采纳效果作为开展农村技术培训工作的首要任务。从激励农户接受培训方面来看，应充分发挥村干部的引导作用，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参与技术培训。农技推广部门可以运用物质奖励手段激励农户参与，并根据培训工作定期性的特点，合理安排培训计划，尽可能覆盖所有农户。从提高培训的针对性和有效性方面来看，在培训准备期，要根据培训地区种植作物生长特征、土壤类型、施肥情况、参与培训农民的需求等有针对性地制订培训方案。另外，培训可以采用多样化方式，理论讲解与现场观摩相结合，也可以以几个农户为例，深入分析化肥施用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优化方法等，把传统的被动接受转化为亲身参与，提高技术培训的质量和效果。

3.推进有机肥利用，促进有机肥替代化肥。近年，有机肥与化肥配合施用逐渐成为我国大力提倡的施肥方式。这种搭配既能发挥有机肥改善土壤、化肥见效快的优势又能减少化肥施用量，促进农业绿色可持续发展。但是，根据样本农户的分析数据来看，有机肥的利用率还比较低，需要政府部门加大政策支持力度。首先，对有机肥料企业和施用有机肥的农户加以补贴，降低农业生产成本，提升农户施用有机肥意愿。其次，开展绿色种养循环农业试点，标准化实现畜禽粪肥统一收集、处理、施用。最后，加强社会化组织培育，提供有机肥施用服务，降低农户劳动强度，促进有机肥的施用。

4.强化示范引领，提高合作社服务水平。农民合作社作为组织服务小农户的重要载体，引领农户融入现代农业发展中。政府部门应以农民合作社为重点开展技术推广试点工作，科研院所应加强与农民合作社的技术合作，为社内农户提供个性化的技术指导与施肥意见，推广测土配方施肥、机械施肥、水肥一体化、种肥同播等高效施肥技术，以点带面，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吸纳更多的农户加入合作社。引导农民合作社加快推进农业生产托管，转变农户生产经营方式，运用先进技术设备为农户提供标准化施肥服务，不仅能够实现化肥减量施用，还对有机肥的规模化应用起到促进作用。

作者简介：刘思奇（1993—），女，吉林长春人，本科，助理农艺师，主要从事农业资源与区划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