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福春小说两题

2024-12-29 00:00:00魏福春
三角洲 2024年33期
关键词:小钢炮弄堂黑皮

我的邻居“小钢炮”

大家叫他小钢炮。上海话小钢炮和小江北很难分得清。对的,小钢炮是苏北人,即江北人。

小钢炮是我们弄堂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打起架来不把对方打趴下断不收手。当然,他也经常被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小钢炮个头不高,长相憨厚,动起手来完全换了一个人——面貌狰狞,凶狠强悍,不会认怂退缩,我对他向来敬而远之。

那天我很意外,放学刚出校门,两个混混拦住我,要我跟他们到旁边的弄堂说点事。我知道这是找麻烦来了,下午第一节课时,我冷嘲热讽说了大眼睛几句。大眼睛是我们班的美女混混,当时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脸茫然东寻西找的李老师。李老师教我们英语,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这学期刚来接替打入另册的许老师,大眼睛趁她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把讲台上的教案藏了起来。

大眼睛捉弄李老师,我不能无动于衷。李老师初来乍到,一天也没闲过,白天上课,晚上家访,全班每一个同学的家里都去过。她不抱成见,也不另眼相看班中出身不好的同学,尤其对我,有点滴进步便会在课堂上予以表扬。她这是给我以自信。

大眼睛何曾受过我这样的人的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大大的眼睛气得快要弹出眼眶了。

我自然不会跟他们走。他们不敢在校门口动手,使劲把我往弄堂里推,我一看躲是躲不过去了,那就来吧,书包往地上一扔,拉开了架势。那年头打架是家常便饭。就在这时,小钢炮大步走了过来,拨开围观的同学,对着其中个头高大的那人就是一记头塌,口中骂道:“滚!”这俩人和小钢炮一个班级,一见小钢炮,屁也没放一个,转身就跑。大眼睛后来去找过小钢炮,可惜,她的美貌在小钢炮那里波澜不惊。

老实说,我至今都不清楚小钢炮为何要帮我。他不可能在我后面离开学校,对他来说上课铃声也好,下课铃声也罢,于他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通常上课铃声响起,他还在操场上玩着双杠,或拉着单杠一下又一下地做着引体向上,练着他的胸肌、腹肌、肩头肌,周边一帮小兄弟欢声雷动,帮他一、二、三地数着数,我们坐在教室里也不禁望向窗外。下午第一节课上完不见踪影,更是司空见惯。

同病相怜?我远在外地的父亲是右派。

小钢炮有个姐姐,长得水灵标致,像她妈。姐弟俩的父亲我们印象模糊,大人们聊家常时偶尔露出一星半点,说是国民党的一个什么官,关在遥远的青海监狱。

我后来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不是小钢炮,他母亲和姐姐——小弄堂里有几个相当活跃的人物,王大麻子、刘老三是其中的两个,他俩时常趁小钢炮不在家前去“嘘寒问暖”,只是所有的欲望仅仅停留在眼睛和嘴巴上。他们心有余悸,小钢炮是不好招惹的。

小钢炮一榔头成名,是那个晚上。

这是个冬日的夜晚,弄堂早早进入了梦乡,四周一片寂静。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10多个精壮青年涌进了弄堂。弄堂惊醒了,一家家窗子亮开了灯,朦朦胧胧的月色下,这群人堵在了小钢炮家门前,个个手执长棍,等着一声号令破门而入。

小钢炮在哪里惹上的麻烦,不清楚。一家家房门紧闭,家长们摁着自家的孩子不让出门。这是弄堂的耻辱,外人打上门来竟无人应战。

时钟滴答,空气凝固。就在这群人声势造足、耀武扬威作势砸门之际,门咣当一声开了,是小钢炮拉开的。只见他双手各一把榔头,冲着领头的壮硕青年左手一榔头打掉了对方手中的长棍,右手一榔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小钢炮读书不识ABC,打蛇清楚打七寸。这一榔头,一下把那人打懵了,他绝对想不到小钢炮敢走出门外,主动发起攻击。血霎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用手捂着拔腿就跑,随他而来的同伙顿时作鸟兽散,慌不择路地跟着逃去。弄堂一家家的门瞬间打开了,小黑皮、大葫芦、长豇豆等一个个高举棍棒冲了出来……自此,小弄堂远近闻名,社会上的小流氓、小混混遇上我们弄堂里的人,无不刮目相看,礼让三分。

小钢炮是为他姐姐出的头。

这人和他姐姐同班,高干子弟,那天他心血来潮把没写一个字的作业硬要小钢炮的姐姐为他完成。照理说他们的圈子和小弄堂是格格不入的,他以为凭他——他是有预谋的,写作业就是一个借口,所谓醉翁之意,他太自以为是了。小钢炮的姐姐和小钢炮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文静秀气,两耳不闻窗外事,在那个年代,实属异类。何况小钢炮的姐姐对他素无好感,骨子里又极为倔强,自是不为所动,不予理会。他恼羞成怒,下课后仍纠缠不放,还把上来拦着劝说他的同学一拳打倒。小钢炮闻讯赶到,左右开弓,两个通红的手印,盖上了他的左脸右颊。

耳光清脆、响亮,教室里、走廊上的同学一下围了过来。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当天晚上带了群人找上门来,他要挽回脸面,不料——

小钢炮的姐姐后来去了彩云之南,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跑那么远。几年后,她在那里结了婚,爱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原来那天在他站出来挡在她身前之时,她已芳心暗许,心有所属。她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姐姐一方面给弟弟一个留在上海的名额,另一方面,男朋友出身于教师之家,对于她的弟弟,他父母那里无法通过。两人雨意云情,海誓山盟,此时眼里只有彼此。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们携手同行,远离上海,来到了这个火车也得开上几天几夜的地方。不过多年以后,他俩双双回到了上海——夫妻俩考进了同一所大学,随他们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儿子。公公婆婆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一家人团团圆圆,这是后话。

小钢炮终究没能逃过“严打”,高中快毕业前的一天,被五花大绑游行示众后,在召开的公判大会上,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说起来小钢炮有点冤,寻衅滋事或者说挑起事端的人不是他,他是被小扁头他们三个人围殴的。

小扁头和我们弄堂里的雪兰同班,他一直在追雪兰,只是雪兰不解风情。那天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大家如往常一样走向操场,课间休息活动一下。小扁头跟在雪兰后面,不知他是存心使坏报复,还是哪根筋搭住了,下楼时突然伸出一只脚,幸亏雪兰反应快,一个踉跄抓住了扶手,人没摔倒,惊吓不小。雪兰脸色煞白,杏眼圆睁,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这一幕恰巧给小钢炮看见,他一个箭步,二话不说,冲上来抓住小扁头一个背包,把小扁头直接摔下了楼梯。

小扁头脸面全无,当着雪兰和那么多的同学的面,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随后叫来了他的两个发小。小扁头一冲动,忘记了小钢炮是谁,凭他们三人,小钢炮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指东打西,拳头专往小扁头身上招呼,生生把他的右眼给打瞎了……小钢炮当晚在睡梦中被抓走了。

小钢炮名声在外,又撞上了“严打”枪口,原本毕业分配可以待在上海的他,无可奈何地进了监狱。三年后刑满释放,政府没有抛弃他,安排他进了一家国营企业,这是值得庆幸的。

走出监狱的小钢炮,收敛了许多,每天准时出门上班,下了班就回到家中,很少外出。他变得懂事了,他不想再让妈妈为他担惊受怕。姐姐远在云南,妈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小钢炮的妈妈患有多种慢性病,双腿浮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甚是艰难,早年的风韵荡然无存。其时他父亲业已回到弄堂,虽说身体状况不错,毕竟是没有生活来源的。想不到他妈妈还是跟着受怕担惊——几年后小钢炮辞职下了海,在弄堂口租了个门面买卖废旧物品。放着好端端的铁饭碗不要,做起小生意,他妈妈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弄堂是20世纪90年代初拆迁的,落实的动迁房有几处,一众邻里从此各奔东西。动迁半年后,我爱人单位分房,我们交出了居住的两房一厅,搬回到了市区的三房两厅,和弄堂邻居渐渐失去了联系……

二十多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里时不时地会想起弄堂,想起小钢炮。

世间的事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几天前,我陪朋友参加一个慈善晚会。朋友是位画家,作画捐出献份爱心,要我也去感受一下,美其名曰丰富我的创作素材。晚会的拍品之一就是他的这幅花鸟。

活动规格不低,高朋满座,场面热烈。朋友的“花鸟”一万元起拍,竞拍者此起彼伏,一路飙升至30万,主持人兴奋地大呼:30万一次,30万二次,30万——手起槌落!朋友惊喜地看着拍下他这幅画的人,我的头也转了过去,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是他!岁月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年华,也带走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带不走的是我们的本来样貌。目光所及之处,圆桌一角坐着的赫然是小钢炮,他身边是一头银发笑意盈盈的雪兰……

我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我激动地拉着朋友:“这是我邻居,老邻居!”我和朋友一步一步向小钢炮他们走去。

掌声响起。小钢炮站了起来,全场的来宾也站了起来……

美女天舒

我是忘不了天舒的。我想不独我难以忘却,弄堂里的许多人也不会忘记她。

天舒人长得漂亮,瓜子脸、双眼皮、大眼睛,那皮肤雪白粉嫩,掐一下能冒出水来。这在我们弄堂,不说绝无仅有,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的。

天舒的美,无需多说。

天舒她们家是从外面搬过来的,那个地方离我们弄堂不远,两条马路之隔,却是天渊之别——这个外面是一栋栋静谧整洁的小洋楼区域。我们偶尔会去那里玩官兵捉强盗,可每次都败兴而归,这不是适合我们玩耍嬉闹的地方,没有曲曲弯弯的弄堂,没有可供躲藏的角角落落,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安静的梧桐树上飘下的落叶的声音清晰可闻。我们不敢大声喧哗,无法尽情、尽兴地玩乐。

这一家子的到来有点突然,或者说悄无声息。那是个平常日子的平常夜晚,8点钟左右的光景。母亲上夜班,在里屋睡觉,我在外屋的饭桌上练习毛笔字——这是父亲布置的作业,尽管他远在外地,我依旧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在毛边纸上一笔一画临着隶书。五斗橱上厚厚一沓的毛边纸,春节前要写完。

有人敲响了门,一下,两下,轻轻的。谁呢?邻里走动,人未至,声音早破墙入屋了。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别人的敲门声,有点像地下党接头。我迟疑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狼毫走到门旁,拉开门,是一位笑容可掬、优雅美丽的中年妇女。隔壁来了新邻居。

她家和我家共用一面墙,10多个平方米的屋子,一家三口——母亲、天舒和她弟弟。天舒还有个哥哥,星期天会来,平时以工厂为家。天舒的父亲在哪里工作?为什么不一起过来?无人寻根究底,也无人把疑问写在脸上,就像我父亲,都知道他是右派,但父亲每年春节来沪,邻居们依然以老师相称,并没有过轻视抑或鄙夷。弄堂里的人是厚道的。有一点是清楚的——这家人落难了,要不怎么可能搬离花园洋房?

很多年后,我脑子里不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天舒的性格像谁?她父亲?那应该是一个高大、英俊、坚定、果敢的人。遗憾的是,这仅仅是我的想象,她父亲空气一般,看不见,摸不着。

天舒的哥哥人见人爱,有如现今的当红明星,每每出现,弄堂里的姑娘们即找着借口来到他们家,把那间小小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天舒的哥哥长相恍如外国人,高高的鼻子、卷卷的头发,一双凹进去的眼睛似一泓清水,顾盼生辉。当然小伙子们也来,包括我们这些懵懵懂懂的少年——扎闹猛来的。

天舒的哥哥为我们打开了另外一扇窗——他每次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放在衣橱里的唱机和唱片拿出来,摇上几圈,放上唱针,如泣如诉的优美旋律瞬间流淌在屋子内外,他半躺在床上无比享受地闭上眼睛……这是弄堂前所未见的玩意,新奇、美妙,我们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其时我们在读小学,学校的名字叫搬运工人子弟小学。天舒就这样来到了我们学校,和我一个班级,六年级5班。仅仅一个学期,我们来到了南洋模范中学。那时进中学、小学都是分片的。由此,我们这些弄堂里的孩子,接触到了别样的天地,就说我们班级,学生大多来自学校附近的公寓、花园洋房,其中一个是当时市委领导的孩子。

天舒到我们班同样令大家感到意外,老师上课前介绍说班上有位新同学,话音刚落,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女孩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忽闪着大眼睛向大家点头致意。说也奇怪,一向不平静的课堂,蓦地鸦雀无声。她是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的?俨然是个谜。天舒的出现,使原本上课小动作不断的我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板,煞有介事地认真起来。

天舒人美,性格也好,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一次课堂上,坐在她身后的小黑皮心血来潮,一会儿拍下她的右肩,一会儿拍下她的左肩,天舒起初以为小黑皮有事,可谓一拍一回首,见小黑皮总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明白他这是找乐,这事放在别的女孩身上早翻上白眼骂出声。天舒浅浅一笑,用现今的说法,一笑而过。小黑皮顿时失去了底气,天舒这是不把他当回事。谁也不可能想到,多年以后他们两人成了那种朋友。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云泥之别的两种人啊!

是音乐,音乐改变了小黑皮,也改变了天舒对他的看法。

小黑皮对音乐,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喜爱。在我们上初二的时候(当年中学四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一到周日的午后,他就急不可耐地来到我家,嘿嘿笑着,耳朵贴在墙上,嘴里自言自语着:你看见她哥哥了吗?来了没有?我知道小黑皮是醉翁之意,他的心思在天舒身上,借着她哥哥的到来接近天舒。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晚上路灯下,小黑皮顺理成章地成了中心,一众伙伴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重点一个:你这活生生的一个癞蛤蟆——有些伤人,奇怪的是,一向脾气火暴、一语不合拔拳相向的小黑皮,竟然腼腆地笑着,不作任何回击。更为令人费解的是,他缠着他妈妈买了把小提琴……

现在想想,小黑皮和天舒之间,依稀有迹可循。

那个周日的下午,我们正在天舒家听唱片,什么曲或是什么歌,记不清了。“天明!37号天明!”这时弄堂口电话间的老孟头一路叫着过来了,是天舒哥哥的电话。斜靠在床上的天明一跃而起,一边说着谢谢,一边随着老孟头往弄堂口走去。不料他前脚刚转过弄堂,旁边的弄堂里冒出来一群人,熟门熟路直奔他们家,二话不说把唱机、唱片收走了。一屋子的人个个呆若木鸡,一旁看着书的天舒,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感到无助,突然大哭出声。

这是预料中的事。那时有一本《水浒》《三国》都必须偷偷摸摸地躲起来看,不用说唱机一摇,吱吱呀呀转着的唱片传出去的中外老歌老曲了。里委会算是宽容的,不露声色,悄悄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没有给他们家带来其他伤害。

我们高中快毕业时,天舒家搬走了。离开时,我看到天舒用床单裹着的这台有着金色大喇叭的唱机。我恍然明白那个下午,看着失声哭泣的天舒,小黑皮眼里燃烧起的火焰——这是小黑皮晚上翻窗进到里委会偷回来的……应该是那个晚上开始,天舒对小黑皮有了好感,或者说情愫暗生,要知道唱机是她哥哥的宝贝……不过搬家,突如其来,事先不见丁点征兆。这是天舒妈妈的决定。

天舒妈妈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几年后他们家又回到了那栋属于他们的小洋楼,她特地来弄堂邀请曾经的左邻右舍去做客。唱机就在一楼客厅,没有人去摇唱机听唱片,天舒的哥哥去了国外,弟弟在学校——同济大学,唯独不见影踪的是天舒。

天舒当年毕业报名去了江西,她本来可以留在上海的,她妈妈给她办好了去崇明农场的一应手续,和国庆一起。国庆也是我们班的,他妈妈在卫生局工作。天舒不为所动,毅然决然选择了自己的路。温文尔雅的天舒如此决绝,是她妈妈,还有小黑皮难以承受的……

小黑皮留在了上海(他姐姐在黑龙江插队),眼睁睁地看着天舒去往广阔天地。小黑皮在厂里没有做过几天体力活——他的三脚猫小提琴发挥了作用,成了文艺小分队一员。几年后,他辞职去了日本。他脑子里都是天舒,想要迅速积累财富。

小黑皮的想法没有错,他当初没有勇气——天舒他们家已经平反落实了政策,他得努力改变现状,让天舒的母亲转变观念。

小黑皮10多年后回到了上海,腰缠万贯。这时弄堂已不复存在——原地建起了一栋栋巍峨的高楼。他一举买下了其中的两套房。

小黑皮随后开始了江西之旅,一次又一次,然而一次次无功而返。他找不着天舒,天舒宛如人间蒸发了,使得我们只能在记忆中回忆。

问题应该早已发生,小黑皮不知道出在哪里而已。他和天舒的爱恋仿佛在梦中,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其实,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也是能够走到一起的。可惜错过了,便永远错过了。

一晃又是10多年。此时,天舒的妈妈已经入住敬老院,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这是一家设施相当齐全的高端敬老院,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其地温泉远近闻名,谓之宜春。在他们家的原籍所在地。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是位老头,老头是这家敬老院的大股东,个头不高,精神矍铄。管理人——读者诸君想必猜出来了,对的,天舒!这个老头就不用说了——天舒的父亲。

又一个故事,依稀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作者简介:

魏福春,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老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1983年起先后在《萌芽》《电视电影文学》《小说界》《作家天地》《当代人》《小说月刊》《短篇小说》《检察日报》《金山》《红豆》《揶城》《今日中国》《解放日报》《文学报》《羊城晚报》《新民晚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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