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战争之神”的“火炮王”
2024-12-28 00:00:00陈辉
党史博览 2024年12期
火炮被斯大林誉为“战争之神”。
1950年8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部在北京成立，陈锡联任司令员。从此，炮兵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个兵种。
人民解放军炮兵与步兵一样产生于南昌起义。炮兵当初只存在于陆军，如今已遍布陆、海、空三军，并成为陆军的最大兵种，超过了步兵“老大哥”。
人民解放军炮兵已发展成由地面炮兵、高射炮兵、战术导弹部队组成的陆军兵种。地面炮兵有加农炮兵、榴弹炮兵、加农榴弹炮兵、火箭炮兵、迫击炮兵、无后坐力炮兵、反坦克炮兵，高射炮兵有中口径高射炮兵、小口径高射炮兵和高射机枪分队，战术导弹部队有地对地导弹分队、地对空导弹分队、反坦克导弹分队。
如今，标志世界最先进水平的数字化炮兵，也出现在人民解放军炮兵家族之列。从南昌起义的迫击炮到抗日战争的山炮，从解放战争的榴弹炮到抗美援朝战争的火箭炮，从20世纪70年代的自行火炮到现在的数字化炮兵，人民解放军炮兵已进入先进炮兵的行列。
本文讲述的4位炮兵英雄在我军炮兵历史上首屈一指，大名鼎鼎。
炮兵创始人赵章成：毛泽东授予其“神炮手”称号
赵章成，1905年出生，河南洛阳人，1931年参加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炮兵排长，炮训队队长，炮兵连长，炮兵营长，炮兵主任、旅长、师长、特种兵纵队参谋长，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指挥所司令员、志愿军炮兵第二司令员，军委炮兵副司令员等职，少将军衔。毛泽东签发命令授予其“神炮手”称号。
强渡大渡河中一战成名
1935年5月25日，杨得志任团长的红1团急行军赶到大渡河口安顺场，为红军开路。当年太平天国将领石达开就是在此全军覆没，蒋介石叫嚣让红军成为“第二个石达开”。大渡河像怒吼的凶神，安顺场两岸是高山，河宽300多米，湍急的河水碰上礁石，卷起冲天白浪，流速4米/秒，架桥、凫水都不行。河对岸还有敌一个团死守。前有天险，后有追兵。当时只有一条缴获的渡船，杨得志组织了18位勇士分两批强行渡河。
当渡船行驶到河中央时，对岸敌工事中3个机枪火力点喷射着凶猛的火舌。关键时刻，杨得志急唤红1军团炮兵营营长赵章成给予炮火支援。临危受命的赵章成仅有一门“残疾”迫击炮，一无炮架，二无帮手，而且仅剩3发炮弹，无法试射。
艺高人胆大。赵章成因陋就简，以手托炮；没有助手观察坐标，就全凭经验瞄准射击。“嗖”的一声，炮弹直飞对岸，准确命中敌机枪火力点。紧接着，又是两发“长眼”的炮弹呼啸而去。3发炮弹弹无虚发，对岸敌人3个机枪火力点全部被摧毁。18位勇士无一人伤亡，成功强渡大渡河。
在决定红军命运的关键时刻，赵章成一战成名。毛泽东签发命令，授予他“神炮手”光荣称号。
赵章成在长征路上屡建奇功，在突破乌江、娄山关、腊子口等著名战斗中，都以其百发百中的神炮功夫而闻名。
神炮功夫更加炉火纯青
赵章成的神炮功夫是如何练成的？这要从他的身世说起。赵章成，1905年出生，1927年7月参加冯玉祥的第26路军，成为迫击炮手。1931年4月在江西白沙战场中，他弃暗投明参加红军，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2月14日，国民党第26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赵章成成为宁都起义的见证者。
参加红军后，赵章成成为红军难得的炮兵人才，得到重点培养，先后担任了红军独立师特务营炮兵排长，红3军炮训队队长，红3军9师炮兵连长，红1军团炮兵营长。
1933年2月27日，在黄陂战役中，炮兵营长赵章成指挥炮1连参战。当时雾大看不清目标，赵章成从敌人机枪声中判断出敌指挥机关在大龙坪，立即调整炮口，朝大龙坪猛轰，打垮了敌指挥机关。
第二天战斗未结束，红1军团部附近突然出现大批敌人。当时红1军团部只有电台人员和炮2连，赵章成急中生智带领炮2连20多名战士迎敌，没想到这些敌人误认为赵章成是自己人，500多人成了俘虏。
抗战时期，赵章成的神炮功夫更加炉火纯青。他先后任八路军总部炮兵团营长、129师炮兵主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炮兵主任。
1940年9月22日，百团大战第二阶段时，赵章成担任八路军总部炮兵团迫击炮主任。当时，日军在榆辽公路中段、管头村北面的一座山梁上修筑了一个据点，对八路军形成很大威胁。上级命令赵章成带着迫击炮，配合部队作战，拔掉这个据点。
然而，赵章成对管头据点观察后发现，日军这个据点地势高，火力强，工事坚固，迫击炮威力有限，强行攻打，会造成巨大伤亡。
赵章成只好下令部队撤退。回去后，赵章成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一条妙计在脑海中形成：在炮弹里面装辣椒面，把日军呛出据点，再一举歼灭。
次日一早，赵章成立即叫来6名战士去村民家找辣椒面，村民听说是为打鬼子用，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并且对用辣椒面打鬼子十分好奇。
赵章成见辣椒面的数量差不多了，就开始制造“辣椒弹”。只见他把炮弹里的炸药倒出来一点，填满辣椒面，再装上引信。这样，一颗辣椒面炮弹就制作好了，赵章成一共制作了20发辣椒面炮弹。
见时机成熟，赵章成下令攻打管头据点。他带着炮兵连将4门迫击炮推进到距离日军据点150米的地方，指挥大家操炮。他也亲自操纵一门迫击炮，把表尺拨到50度后，大声呐喊：“打！”
瞬间，4门迫击炮齐发，20发辣椒面炮弹直奔日军据点而去。辣椒面呛得日军咳嗽不止，呼吸困难，眼泪止不住。日军以为八路军用了毒气弹，纷纷被呛出了据点，举手投降。从此，赵章成发明的“辣椒弹”经老百姓口口相传，闻名遐迩。
1940年10月25日，在百团大战关家垴战斗中，赵章成一举打破了2项迫击炮世界纪录。当时日军冈崎大队长率600多人冲到山西黎城东南的黄崖洞外，严重威胁黄崖洞里八路军兵工厂的安全。八路军129师将冈崎大队包围在一个山头。日军利用地形优势用十几挺机枪布下了密集的火网，八路军攻击部队受到严重损失。
在双方僵持时刻，赵章成把炮兵阵地推进到距敌200米处，但要想击中日军，必须把迫击炮调到最合适的射击角度。赵章成经过目测，最佳角度是88.5度，而这个角度接近于垂直，一旦失误炮弹就会直接垂直落在我军炮阵地。为慎重起见，赵章成亲自操控迫击炮，让炮手们规避。他手持一枚炮弹放进炮筒，只听见“轰”的一声，山头日军的阵地升起一朵火云，试射成功。
于是，赵章成指挥炮兵连各炮进行速射，一分钟打出40发炮弹，形成密集火网。迫击炮最大射速为每分钟30发，这次射击一共持续了6分钟，发射出240发炮弹，相当于1.5秒就发射一发，这样的发射速度在军史上前所未闻；迫击炮垂直是90度，当时军史上最大射角纪录是85度，88.5度射角又开了先河。在赵章成指挥炮兵的配合下，八路军步兵一举攻占了日军盘踞的山头，歼灭冈崎大队400余人，残余日军狼狈逃窜。
百团大战之后，日军疯狂报复，在八路军根据地周围修筑大量碉堡群，企图将八路军困死在太行山上。而攻击碉堡是迫击炮的“软肋”。时任129师师长的刘伯承和政委邓小平，给赵章成一项艰巨的任务，让他想办法利用迫击炮攻克日军碉堡。
迫击炮是曲射火炮，无法进行平射的原因在于炮弹必须由炮管前端装入，炮身一旦放平，炮弹就无法下滑击发雷管打火。用什么来助力击发雷管呢？
赵章成带领攻坚小组想尽各种办法，先试用了擦炮的洗把杆，接着试用高粱秆，都失败了。后来受掷弹筒的启发，改用拉火击发迫击炮炮弹。这种方法是在迫击炮的尾部增加了一节400毫米长的尾管，采用拉火击发装置，并将底盘倾斜着地，使炮筒与地平线的倾角保持在5度以下。
经此改装的82迫击炮既能曲射又能平射，具有步兵炮的功能，创造了迫击炮在战争史上的奇迹。
在一次战斗试验中，赵章成指挥炮手使用改装的迫击炮进行直射，将一发炮弹从日军碉堡的机枪眼里打进去了，令日军心惊胆战。后来，日军请火炮专家来破解，仍百思不解。
实战成功后，赵章成建议将八路军各军区部队的迫击炮分期分批送往八路军总部的兵工厂进行改装，使迫击炮具备了平射功能。
1943年4月29日，八路军第129师师长刘伯承、政委邓小平签发《第一二九师命令》（训练第8号），表彰嘉奖赵章成改进迫击炮的功劳。中央军委得知这一革新成果后，于1943年11月电令129师：派赵章成来延安教授。赵章成的发明创造迅速在全军生根、开花、结果，为我军培养出了数百名新型迫击炮优秀炮手，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创造迫击炮两手绝活
解放战争时期，赵章成任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炮兵主任，炮兵旅旅长，第二野战军炮兵第3师师长，第二野战军特种兵纵队参谋长，在指挥我军城市攻坚战中成建制使用大型火炮建立了卓著功勋。
新中国成立后，赵章成任西南军区炮兵副司令员、炮兵第三训练基地司令员。抗美援朝战争中，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指挥所司令员、志愿军炮兵第二司令员，使志愿军炮兵在打击“联合国军”中建立了特殊功绩，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回国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副司令员。1955年，赵章成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20世纪60年代，在全军“大比武”运动中，赵章成又一次成为军内的新闻人物。他创造了迫击炮两手绝活：“跳眼法”，不用任何的瞄准具，目测，伸出拇指摁住目标，先闭左眼、再闭右眼，然后测出和目标之间的距离，击发后，误差不超过三米；“单手操炮法”，无炮架射击，一手托着炮，一手上弹，然后就打，角度全凭手感，打出的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百发百中。赵章成发明的整套技术被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成了军教片，在全军放映。影片中有一组镜头，赵章成挺身而立，左手托着没有炮架的迫击炮身管，右手接过旁边递来的炮弹，一发接一发地不停射击，靶标被一个个地击毁。
据《解放军报》报道，2016年3月下旬，第41集团军恢复了单兵迫击炮射击的训练，也就是赵章成当年发明的无座钣，无炮架，自主瞄准，左手扶炮身，右手放炮弹的“单手操炮法”。赵章成生前还著有《迫击炮讲义》一书，该书浓缩了他一生的实战经验，成为留给我军炮兵的宝贵财富。
1969年11月20日，一代“神炮手”赵章成病逝于北京，享年64岁。
炮兵战士王工一：被授予“全国战斗英雄”称号
王工一，1924年2月出生，江苏省盱眙县马坝镇人，1941年参加革命，1946年11月参加人民解放军，1947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经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战争，先后立战功8次，被评为“全国战斗英雄”等，离休前任炮兵师政治部副主任。
少有的炮兵学校培养出来的科班生
在人民解放军炮兵英雄中，有一位英雄被称为拥有“鹰的眼睛，老虎的胆量，猴子的脑袋，兔子的腿”。他就是华东野战军特纵炮1团炮兵观测员王工一。
王工一在我军炮兵中是少有的炮兵学校培养出来的科班生。1946年11月，经组织考察，王工一被选派到华东军政大学炮兵大队炮兵观测、计算专业学习。他刻苦钻研，克服教学设施简陋等诸多困难，努力练习火炮操作技能，很快成为学员队的学习模范。1947年3月，王工一在华东军政大学学习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7月，他凭借优异成绩被分配到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炮1团6连，成为一名炮兵观测员。从此，王工一在战火中一步步成长为全国大名鼎鼎的炮兵英雄。
1947年12月，攻占河北省元氏县城的战斗是王工一第一次参加的城市攻坚战。王工一所在连队给步兵开辟进攻道路。当时，炮弹有限，为了节省炮弹，提高命中率，连队运动到离城墙200米处，在敌人眼皮底下挖战壕，开设炮兵观察所。观测员还必须到观察所前二三十米处进行测地。城墙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测地任务十分危险，王工一主动请缨。排长考虑他受过正规培训，技术过硬，请战坚决，同意了他的请求。
王工一背起观测工具，敏捷地跃出壕沟，几个箭步就冲到指定地点。敌人的子弹雨点般飞来，王工一临危不惧，选择好隐蔽地形，快速观测，仅用5分钟就观测好敌人的火力点和城墙的薄弱点，灵活地返回了观察所。顷刻间，我军大炮响起，几发炮弹就打开了城墙缺口，步兵很快攻进城内。战后，王工一第一次被记了战功。
在济南战役中立下头功
1948年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王工一在此仗中一战成名。“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号在攻城的华东野战军部队中被叫响。王工一所在的炮1团也加入了攻城战斗。此时王工一已经成为一名技术娴熟、有胆有识的优秀观测员。
9月16日黎明前，炮1团在腊山占领了炮阵地，距腊山敌人据点3公里，可直接瞄准敌人碉堡进行炮击。王工一和战友们把观测所设在炮阵地侧面的高地上，对腊山直接进行观测。
下午2点多，炮击开始。团副参谋长朱异羽把王工一和战士王章叫到指挥所地图前，指着敌机场位置问：“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封锁敌人机场。困难很多，能完成观测任务吗？”王工一和王章立即表示：“不管困难多大，都要坚决完成观测任务！”
回到观测所，王工一按照地图位置，在炮队镜里仔细搜索观察。当指挥所传来试射的口令时，他果断报出测定数据：“第1发炮弹打近了……”指挥所又根据他的报告及时修正，下达了“4发，15秒，放”的口令。只听“轰、轰、轰”的巨响，我军炮弹在敌机场上开了花。在王工一准确指示目标的炮击下，济南机场很快被控制在我军炮火之下，济南城最高指挥官第二绥靖区司令长官王耀武逃跑的生路被切断，最后被我军俘虏。
在进攻济南内城战斗中，敌人凭借着坚固的城墙和宽大的护城河作垂死挣扎，并按照早已标定好的火炮向解放军阵地倾泻炮弹，步兵的进攻战斗十分艰难。
能否有效地压制敌人炮火，已成为攻破济南城的关键。
团副参谋长朱异羽亲自带着炮兵观察所，运动到了离内城不远的红十字会大楼。
大楼外弹坑遍地，城墙被打得如蜂窝一般，一片狼藉。从俘虏口中得知，这里原来是敌人的一个旅部。
观测员王工一和战友们本想用手榴弹在面对内城的东墙上炸开一个窟窿，以便观察，但手榴弹威力小没有成功，他们只好把炮队镜架到突出在墙外的阳台上。
可这样一来，人员、观测器材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敌人的机枪疯狂地扫了过来。王工一和战友们反应快，赶忙规避，才躲过一劫。朱异羽见状只好命王工一撤回器材，暂时回到楼内掩蔽待命。
夕阳西下，天色开始变黑，城外升起了信号弹，枪声大作，我军步兵开始攻城。敌人凶猛的炮火压制了步兵的进攻，红十字会大楼的周围，炮弹不断地爆炸，整个楼房都在颤动。
这时，朱异羽接到命令：“步兵进攻受到敌人炮火阻击，不能前进，要求炮兵掩护，你们赶快出去观测！”
听到电话里上级给朱异羽副参谋长下达命令，王工一毫不犹豫地拿起观察器材，不顾一切地第一个冲上阳台。排长李昌和观测员张玉祥也紧跟着冲了出来。
王工一急得大喊：“人多容易暴露，我一个人上，减小伤亡！”说着一把将他俩推回墙内，然后迅速架起炮队镜。
突然，敌人的照明弹把大楼周围照得如白昼一般，密集的子弹不断在王工一身边穿过，震耳欲聋的炮弹在不远处爆炸，瓦片、尘土满天飞扬。
王工一全然不顾，把排长送出来的两条麻袋扔给了不远处的电话员，自己的眼睛紧贴着炮队镜，沉着细心地搜索和标定目标。根据以往的经验，在镜内反复观察，依据炮弹声和弹道飞行的呼啸声，判断敌人火炮的位置。
“报告副参谋长，发现敌炮兵阵地！”“报告！又发现大明湖敌炮兵阵地！”王工一大声报告目标点。
“好样的王工一！”朱异羽兴奋地大喊。
收到前沿观察所提供的坐标，炮兵指挥所果断下达炮击口令，炮弹呼啸着向敌人阵地飞去。敌炮火被压下去了，我军步兵蜂拥而上，攻进了济南府。
在济南战役中，王工一在炮击敌人机场的观测中立下头功，在攻打济南内城的战斗中，又冒着弹雨，观测到在省政府和大明湖的2个敌炮兵阵地，为攻城战斗的胜利立下特殊功绩。战后，华东军区领导机关为王工一记一等功，“鹰的眼睛，老虎的胆量，猴子的脑袋，兔子的腿”的美称也得于此役。著名诗人向彤创作了《炮兵英雄王工一》的诗歌，并谱成曲子在部队中广为传唱。
勇猛机智，接连在战斗中立功
济南战役后，王工一作战更加勇猛机智，接连在战斗中立功。特别是在淮海战役中，王工一在生死考验中一次又一次完成观测任务，创下一个又一个观测奇迹：他在观测掩体盖被敌人打飞后，坚持观察敌阵地，指挥我军炮火准确压制了敌人；他跟随敌机后面追踪观察，准确锁定敌机场位置，指挥我军炮火切断了敌人逃跑的退路，又一次重演济南战役准确炮击敌机场的辉煌。
1949年4月21日，我军百万雄师打响渡江战役。渡江后， 已担任炮1团9连观测排长的王工一随部队南下，进驻太平桥，参加解放舟山群岛的战役。总攻开始，随着军指挥所一声“发射”的命令，王工一运用他熟练的“梯级射击法”，将7个目标迅速摧毁了4个，在炮火的延伸推进下，步兵成功抢登了滩头。战后，王工一所领导的观测排中有两个班立了功，他再次荣立一等功，并被评为“模范党员”。
1950年9月初，王工一在华东军区英模会上以最高票数当选为炮兵英雄代表。在英模大会上，炮兵政治部文工团还演出了《歌唱炮兵英雄王工一》。9月25日，他出席全国英模代表会议，被评为“全国战斗英雄”，受到了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陈云、聂荣臻的亲切接见，并作为特邀代表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了新中国第一次国庆观礼。
1950年10月底，刚出席完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的王工一就随志愿军炮兵第7师奔赴了朝鲜战场。
1951年初的一天，王工一随团长、政委去兵团受领任务，遭到美军飞机的空袭，吉普车不幸翻下了山坡。王工一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团长、翻译、警卫员都已牺牲，政委伤势严重。他和政委被路过的车辆及时抢救脱了险。王工一负伤后，上级决定让他回国治疗，可他装着伤势不重的样子，坚决要求留下，重返前线。当时，美军企图在元山登陆，志愿军全力做好应对元山登陆战的准备。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王工一冒着零下30多摄氏度的严寒，拖着伤腿，带领全团侦察兵过雪地、爬高山，圆满完成了元山炮兵目标观测任务。
残酷的战场环境，使王工一的伤势越来越重。他肺部感染，大口吐血，行走困难，病情无法再隐瞒，无奈之下被上级送回国治疗。在南京医院，医生们对王工一顽强的毅力表示惊叹：“一个腿部大面积溃烂化脓，并患有严重肺结核的人，奔波朝鲜山地达一个月之久而没倒下，真是难以想象！”
1979年，王工一从师政治部副主任的职务上离职休养，后加入大连市沙河口区学雷锋讲传统老战士报告团，在全国巡回作报告，听众达30多万人。王工一还被北京、天津、沈阳、大连等地多所学校聘为名誉校长和校外辅导员。
王工一在战争年代先后立战功8次，被评为精武标兵、甲等模范、模范共产党员5次。原沈阳军区第39集团军炮旅荣誉室摆放着王工一的铜像。军队编制体制改革后，王工一当年所在的老部队改编成第79集团军某炮兵旅，该旅成立后举行了“六位英雄群雕揭幕仪式”。这六位英雄都是全国著名战斗英雄，分别是：董存瑞、郅顺义、王工一、郭俊卿、杨世南、范来保。《开国英雄》电视文献纪录片第二集《炮兵的眼睛》里，就有王工一。2012年7月1日，王工一因病在大连去世，享年88岁。
迫击炮手彭良义：86发炮弹毙伤150个敌人
彭良义，1931年10月出生于四川仪陇县义路镇白沙沟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50年10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是志愿军第15军45师135团重炮连战士。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彭良义用86发炮弹毙伤150个敌人，荣立一等功，并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授予“百名狙击手”光荣称号，后光荣牺牲。
彭良义，一个农民的儿子，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与迫击炮结缘，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使用迫击炮以来，毙敌人数最多的纪录。
在上甘岭战役之前，彭良义所在部队开展的“冷枪冷炮”运动，以“游击炮”的作战方式机动灵活地消灭敌人。
在“冷枪冷炮”运动中，一般都要预先设置3个炮兵发射阵地，以便战斗打响后不断地变换阵地，迷惑敌人，保护自己，进行反击。一次，美军正向前沿阵地运送炮弹，彭良义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时机，果断地向敌人开炮，没想到被美军炮兵盯上了。
彭良义的第一发炮弹刚打出去，敌人的排炮就向他袭来。他迅速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工事，继续炮击敌人。当美军炮弹跟踪击来时，他已经转移到了第三个工事。
但此时彭良义已无路可退，因为第三个工事已经是最后一个炮兵射击阵地。敌炮弹雨点般地向他击来，他英勇地回击着敌人。不一会儿，彭良义立足的阵地被敌人的炮火摧毁。他同迫击炮一起被炮弹掀起的泥土掩埋了。
彭良义明白，如果这时停止射击，敌人就会知道击中了目标，找对了志愿军炮手的位置，可能招致对手更多的炮弹。于是，他忍受着浑身的酸痛，拱出泥土，快速转移到旁边的阵地，架炮迅速打了3发炮弹。敌人果然中计，以为先前没有打中彭良义，使他转移了。于是，便向他转移的阵地四周用排炮猛轰，其实彭良义早就巧妙地返回了原射击位置。
为了迷惑和消耗敌人的弹药，彭良义急中生智，将手榴弹放在附近一个废弃工事前并用杂草掩饰，在手榴弹上面盖上厚厚的草灰，弹弦拴根长长的绳子，在发射炮弹的同时，让助手拉响手榴弹。随着炮弹的声响，那废弃的工事前扬起了一团烟土。敌人误认为彭良义的炮弹是从废弃的工事发出的，遂将成百发的炮弹倾泻于废弃工事上。而此时，彭良义却在另一边安全地炮击着敌人。这一天，他打死了18个敌人，消耗了敌人400多发炮弹。
彭良义的功劳簿上留下了这样的记录：“4发炮弹打中敌人一辆满载粮食的汽车、击毁敌1挺高射机枪；2分钟内发射50发炮弹，配合步兵歼灭了200多名敌人；用游动炮火打死20个敌人，配合步兵打退了敌人一个营的3次进攻。”
1952年 9月3日的《人民日报》上刊登了王玉章等采写的战地通讯《朝鲜前线上的冷枪杀敌运动》。文中这样记载了彭良义在上甘岭战役中的表现：“某部迫击炮连在今年夏天为了纪念‘七一’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日和迎接‘八一’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节，曾开展了一个‘杀敌百人运动’。炮手彭良义的那门炮很快就创造了杀敌150名的新纪录，而且还摧毁了敌人3个地堡，击毁了1辆汽车和2挺高射机关枪。”
彭良义运用精确的射击技术，机智巧妙地打击敌人，在上甘岭前沿阵地创造了用86发炮弹击毙和击伤150名敌人，其中毙敌121人的纪录，荣立三等功、一等功，并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授予“百名狙击手”光荣称号。
1952年10月16日，敌人用2个营的兵力，向彭良义所在537.9高地发起新一轮的猛攻。彭良义与弹药手王修成一道，在一块平地上炮击敌人时，不幸被敌炮击中，壮烈牺牲。战友们这样描述彭良义的遗体：“蜂窝状的焦糊，后背有一个碗状的大窟窿，肉被带了出来。”
彭良义牺牲后，朝鲜人民为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并将其安葬在横范道烈士公墓，坟前的石碑上刻有“百名狙击手”五个大字。
炮兵班长孔庆三：志愿军总部授予其“一级英雄”称号
孔庆三，1926年出生于山东省历城县王舍人村，1948年4月参加人民解放军，1949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0年入朝后任志愿军第27军第80师炮兵团九二式炮连班长。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荣立特等功，获志愿军“一级英雄”称号。
入朝参战，壮烈牺牲
1950年11月7日至12月24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发起第二次战役。这次战役分为东西两个战场，西线志愿军集中6个军在200公里宽的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东线志愿军集中第9兵团以高寒的长津湖为中心与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和第7师展开了一场在极其残酷条件下的苦战。
东线志愿军第9兵团的第20军、第27军将长津湖地区的美陆战第1师和第7师分割包围，然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第26军作为兵团预备队。孔庆三成为“一级英雄”正是在东线战场长津湖新兴里的战斗中。
仓促入朝的志愿军9兵团入朝作战恰逢朝鲜50年不遇的极寒天气。开战之初，经过一夜的激战，9兵团将美陆战第1师和第7师分割包围在新兴里、柳潭里、下碣隅里等几个孤立的地点。
1950年11月初，孔庆三跟随部队进入朝鲜，担任第27军第80师炮兵团九二式炮连第5班班长，随所在部队经过8天跋山涉水，赶到了东线战场的天一水里，距离新兴里只有20里路。
此时，上级给志愿军27军80师炮兵团的任务是配合步兵团消灭新兴里的美军第7师第31团。
第31团是第7师的“王牌团”。1918年在苏联西伯利亚作战有功，被授予“北极熊团”称号。那面“北极熊团”团旗，就是31团光荣与胜利的象征。
孔庆三所在炮兵团九二式炮连第5班的主要任务是配合主攻连238团3营突击连8连作战，掩护突击连前进。
孔庆三下决心带领全班打好出国第一仗，打出5班的班威。在炮连副连长赵芳君带领下，5班、6班跟随8连出发了。
11月27日晚，新兴里战斗打响。孔庆三带着全班战士，顺着山沟跟随8连飞速奔跑，扛着100多斤重的火炮零件翻过了两座大山。尽管他们拼命奔跑，但携带的是重武器九二式步兵炮，还是被甩到8连后面。
238团8连趁着夜色向新兴里前沿阵地推进，发现眼前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独立营房。连长立刻断定，这应该是美军的指挥所，便决定打美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北极熊团”毕竟是精锐部队，经过短暂混乱之后，迅速组织反击。他们用强大的火力，压制志愿军的进攻。
孔庆三带着全班战士赶到新兴里战场时，阵地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8连突击排已经开始了进攻。孔庆三带着3名战士跑到山坡之上，借着灯光，看到前方有一个小高地，高地前20多米处，隐藏着美军的一个火力点。敌人依托有利地形，形成一个密集的扇形火力网，封锁着狭窄的前进道路。
突击连发起的几次冲锋，都被美军凶猛的火力压了下来，组织了几次爆破也没有成功。就这样，8连与美军形成了对峙状态。
孔庆三找到副连长赵芳君商量破敌办法。赵芳君对孔庆三说：“敌人的火力点，就是从高地前的房子底下进行射击的，你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个火力点。”
孔庆三仔细观察了美军火力点附近的地势，发现四周没有可利用的地形，只有将炮架到美军阵地前面，才能打掉这个堡垒。但阵地前沿距离射击目标仅有20多米，甚至在炮弹爆炸的范围之内，执行任务的战士会有生命危险。此时的孔庆三已顾不得那么多，如果不把美军的火力点摧毁，为8连打开通道，那么步兵战士的伤亡将会更大。
于是，孔庆三毫不犹豫地冒着美军密集的火力，带着2名战士，将火炮向前推。到达预设的位置后，又发现前面还有一个小岗遮挡，导致火炮无法直射。孔庆三和2名炮手果断地将九二式步兵炮推到离目标不到20米的距离上。
总算可以瞄准美军直射了，没想到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由于高度严寒导致全是冻土，根本无法构筑火炮发射工事。孔庆三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左边的土包全是冻石头，很结实，可以利用。于是，孔庆三让战友把炮推过来，把左炮架抵在岩石上，但右炮架却没有支撑物，依然悬空，火炮无法保持平衡，不能进行有效射击。
这时，美军火力更加猛烈地向他们扫来，敌军营地汽车、坦克的发动声隆隆作响。敌人要向后方溃逃！
孔庆三来不及多想，拿起铁锹，撑住了右炮架，又用肩膀顶住了炮腿。
“开炮！”孔庆三向二炮手李胜永下达了命令。
李胜永刚刚俯身在瞄准镜上，觉得九二炮突然间稳当多了，听到开炮的命令，回头一看，原来孔庆三用一把铁锹插在右边的筑锄支撑点上，两只手紧紧地握住锹把，然后用胸膛死死地抵住火炮筑锄。
李胜永犹豫了，炮声没有响，因为这太危险了，火炮的强大后坐力会要人命的。
孔庆三急了，放声大吼：“我命令你开炮，赶快开炮！”
随着一声巨响，一颗炮弹直射美军火力工事，歼敌30余人。美军的火力点被摧毁了，8连突击队像猛虎一样扑向美军。
但九二式步兵炮的后坐力将孔庆三弹出3米多远，其腹部又被美军射来的炮弹弹片击中，孔庆三壮烈牺牲，年仅24岁。
8连突破美军防线后猛打猛冲，配合239团4连、240团、242团等兄弟部队全歼美军第7师31加强步兵团3191人。美团长麦克莱恩被击毙。“北极熊团”团旗被缴获，至今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北极熊团”是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歼灭的唯一的美军一个成建制团。
战后，孔庆三被志愿军总部追记特等功，授予“一级英雄”称号。孔庆三的名字，被镌刻在长津湖畔“志愿军烈士纪念塔”上，永远活在中朝人民心中。
三方相聚回忆英雄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孔庆三不平凡的成长道路。
2023年5月17日上午10时，来自无锡、济南、石家庄的三队人马，为了同一位英雄相聚在济南革命烈士陵园。这位英雄就是志愿军“一级英雄”孔庆三，这些人都是为怀念孔庆三而来的。胸前挂满15枚各种军功章、荣誉章的97岁志愿军老兵潘宗道是孔庆三生前连队的指导员。孔庆三生前所在连队现任指导员、炮兵营122榴弹炮1连指导员熊晓庆和孔庆三84岁的弟弟孔庆善，也如约来到了烈士陵园。
“你哥哥是炮兵连孔庆三，你们家在历城区王舍人庄！我是你哥哥的指导员，我们亲如兄弟！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见你，今天终于见到了！”潘宗道说。
“我见到你，就像见到了我的哥哥一样！”孔庆善说。
“孔老您好，我是孔庆三烈士生前所在连队指导员，向您报到！”122榴弹炮1连指导员熊晓庆对孔庆善说。
握手、拥抱，三方聚成一团。这一聚，跨越了73年。
回忆、感慨，三方的讲述，让“一级英雄”孔庆三的形象浮现在大家眼前：
“父亲死后，哥哥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孔庆三的弟弟孔庆善回忆。
1926年出生的孔庆三，16岁时父亲被日军残忍杀害，家里很穷，困难的时候以豆腐渣、谷糠充饥，以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御寒。
“记忆中，哥哥没白没黑地干活，十分辛苦，但是从来没有怨言。”孔庆善回忆，“1946年，国民党抓兵，保公所硬要我们家出一个壮丁，家里穷没钱买壮丁，他们就把20岁的哥哥抓走了。到了国民党军队里，他受尽了折磨，记不清挨了多少打骂，只知道身上陈伤不好又接新伤，想跑又跑不出去，只好默默地忍受煎熬。”
1948年春天，解放军开始了大反攻，孔庆三终于看到了希望。在潍县战役中，他在指导员潘宗道的引荐下，正式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被编在炮连。
“哥哥自从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只回过一次家。1950年11月，打舟山群岛时，抗美援朝战争开始了，他所在的部队被紧急调往战场，临走前回了一次家。我母亲对他说：别担心，家里有政府照顾，你就安心上战场吧。”孔庆善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哥哥的情况我们都是从他来信中知道的。”孔庆善接着说，“敌人炸毁了他们的后勤物资，好几天吃不上饭，在雪地里行军只能饿着肚子。吃不上饭他们还能拼命，支撑他们的是啥？他在信里说，那是爱党、爱国的坚定信念，也是部队战友间像亲人一样的感情。”
“从他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到入党，再到上朝鲜战场，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潘宗道说。
潘宗道还介绍了孔庆三的多次作战细节。在打济南的时候，他特别勇敢，炮也打得特别准，为连队立了功；在淮海战役时，炮兵来不及构筑工事，敌人地堡群里的火力阻拦住了解放军的突击部队，孔庆三挺身而出，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把炮推向了开阔地，炮弹准确地射向敌人地堡；渡江战役时，他已经当上了班长，在八天八夜的追击战中，他扛着上百斤重的炮筒，冒着瓢泼大雨，踏着没过脚踝的泥浆，带领全班战士胜利完成了追歼逃敌的任务。后来，孔庆三又参加上海战役、攻打舟山群岛的战斗。由于作战勇敢，表现突出，1949年11月，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0年11月25日，我们九二步兵炮连徒步11天后，到达朝鲜长津湖战役所在地。11月26日，潘宗道在战前笔记上写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们一定胜利；第二句是：长津湖战役扭转了战局。
“我记得，在去往朝鲜的列车上，孔庆三就喊出了：我们一定要打响胜利的第一炮！他说到做到了。”潘宗道说，“其实在上朝鲜战场之前，通过党的教育，孔庆三就已经样样工作走在前面了。”
最后，潘宗道介绍了孔庆三英勇牺牲的经过。他说，孔庆三实现了“我们一定要打响胜利的第一炮”的誓言。
孔庆三生前所在连队现任指导员熊晓庆介绍，“我们是孔庆三的接班人，目前你哥哥生前所在连队是第82集团军某旅炮兵连，先后荣获集体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4次，多次被集团军、师、旅表彰为基层建设标兵单位、全面建设先进单位、军事训练一级连、战备工作先进单位等，被称为‘一等功连’。你哥哥的革命精神在我们连一代代发扬光大”。
2023年5月18日，《济南日报》以一篇《一场跨越73年的相聚》，报道了他们在济南革命烈士陵园共同祭奠孔庆三的情景。
如今，孔庆三生前所在部队耸立着孔庆三铜像，在全国热播的电影《长津湖》中塑造的“雷公”原型正是孔庆三，这位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炮兵英雄仍然活在人民的心中。
（编者注：这是陈辉同志在本刊发表的第100篇文章。从1994年4月发表第一篇文章《中国的“万岁军”》开始，陈辉同志为本刊撰稿30年，成为为本刊写稿时间跨度长、发表文章达百篇的作者，字数达80多万。在此，特向陈辉同志表示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