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石书店立在山顶上,
茶树、鸟雀、昆虫、
甚至山路的拐弯都有了方向,
它们朝着山顶汹涌而去。
白墙上矩形窗口错落排列:
瘦削、内向、清冽——
好像诗人的很多只眼睛望向深渊。
“需要挖掘一个奇迹!”
芭蕉的一只脚结实地踩在夕阳上,
正如我们将脚高高翘起,
架在白鸽似的矮围墙上,
我坐在那里,等一个奇迹发生。
台面延长线尽头是一棵大榕树,
我盯着看,它从青翠到漆黑,
神迹般地一动不动。我听到大笑声
以及斜坡上的低语。
(秘密如碎钻)
书店摇摇晃晃,
蛾子绕着空吉他毫无头绪,
水墨佩索阿偷觑蓝色李商隐,
我们舔净年糕汤又饮尽同山烧,
蝾螈替我们埋葬醉语。
月球菱形梦境里,
某种奇迹正在发生。
——原载于《当代·诗歌》2024年第4期
推荐人:路 偃
推荐语:史蒂文斯认为,诗歌赋予生活“最高的虚构形式”,童鹿则以一种“被虚构”的形式进入诗意。磨石书店的现实日常(茶树、山路、白墙)与妖娆的想象力(大笑声、碎钻、月球菱形梦境)对撞,虚构出诗人在“等一个奇迹发生”;毫毛般弹性的语感和枝节处理的粘滞,虚构出她“挖掘一个奇迹”的张力。主体像是置身事内,被“奇迹”牢牢择中的仙境梦游者,同时又作为诗人,主动创造、参与“奇迹”的发生,这也使诗写行为本身构成了延伸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