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承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缔造者之一。他一生战功赫赫,威震四海。虽是举世闻名的军事家,但他却十分谦逊,从不炫耀战绩,从不居功自傲。面对赞誉颂扬时,他始终把自己看作普通一兵,总是将功劳归于党和人民,树立了谦虚谨慎的典范。
“我不敢贪天之功!”
解放战争爆发后,国民党调集大军妄图围歼晋冀鲁豫野战军于鲁西南地区。刘伯承率部在战场纵横驰骋,转战黄河两岸、陇海路南北,与敌周旋。
1946年10月,为打破敌密集推进态势,刘伯承率主力回师黄河南岸休整。敌人一路长驱直追。我军随即秘密向淮阳转移。转移途中,获悉国民党军一部由菏泽向鄄城冒进,刘伯承当机立断,决定捕歼这路孤立冒进之敌。他指挥主力直扑鄄南,一举歼灭国民党军刘汝明部68师119旅,活捉旅长刘广信及其官兵9000余人,缴获美式榴弹炮8门、山炮7门、其他炮132门,并用缴获的大炮组建了一支炮兵部队。
1946年11月8日,刘伯承成功运用“猛虎掏心”战术,指挥了滑县战役。此役攻击目标是驻守在滑县一带的孙震集团。刘伯承率部避开敌据点,突然插入其纵深八十余里,先打其指挥中枢,一举攻歼3个旅部,然后攻歼其下属部队。经4天激烈战斗,歼灭国民党军第104旅、保安第12纵队全部及第125旅大部,俘敌旅长杨显明、副旅长李克元、保安纵队长何冠三以下官兵1.2万人,缴获美制榴弹炮8门和其他各种炮139门、轻重机枪208挺。
紧接着,刘伯承率大军继续与兵力占优势的国民党军斗智斗法,又进行了巨(野)金(乡)鱼(台)战役。此役刘伯承采用“攻其所必救,歼其救者;攻其所必退,歼其退者”的战术。战役开始后,晋冀鲁豫野战军围攻金乡等城,吸引敌人由鱼台、定陶、菏泽方向来援。刘伯承逐次转用兵力,各个击破。战役自1946年12月30日始,至翌年1月16日结束,歼敌2.6万余人。
经过这三仗,国民党军损兵折将,蒋介石打通平汉线占领邯郸的美梦彻底成为泡影。而面对自己部队取得一个接一个的胜仗,刘伯承却始终坚持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人。他反复说:“我们的胜利是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国民党想到我们老区打烂我们的坛坛罐罐,想引我们到老区去作战,我们就在他屁股后头一捅,他就不得不乖乖地退回去。我们正是因为坚决执行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才取得这样的胜利。
刘伯承用兵如神、屡战屡胜的故事在中原大地不胫而走。1947年6月8日,在河南安阳,刘志坚领着冀南人民代表,把一块绣着“常胜将军”的横匾送给刘伯承。刘伯承婉言谢绝,他诚恳地说:“说我是常胜将军,我不敢当。不会是常胜,多数胜就不错了。在毛主席、朱总司令的领导下,在后方人民的帮助下,我们尽了自己的责任,我只是人民的勤务员。是党的功,人民的功,我不敢贪天之功,没有人民给吃、给穿,军队就不能打仗。我们感谢人民的支援。咱们前方、后方要更加团结一致,把敌人尽快消灭干净,夺取解放全中国的胜利!”
这番朴实的语言,是刘伯承世界观的真实反映。他经常教育干部:“我们有的干部认为这个胜仗是他打的,那个胜仗是我打的;这个地区是我开辟的,那个地区是他开辟的。实际上,群众不参军,你哪来的军队?农民不给送粮食,你哪来的饭吃?工人不做衣服、造枪炮,你不穿衣服、没有枪炮怎么打胜仗?群众不组织团体,不选举政权,你那个地区怎么能开辟成功?所以,一切功劳都应归于劳动群众,我们自己不过是人民群众的一员。”
“艰苦奋斗是我们的法宝”
在艰苦的抗日战争岁月里,因为军情紧急,刘伯承总是废寝忘食地工作。有一次,连轴转的他突然感觉自己唯一能看见东西的左眼也看不见东西了。经过医生诊断,发现是他劳累过度、眼睛上火所致。军医告诉刘伯承,要好好休息,多喝点白糖水,败败火就能恢复。但此时根据地正遭受日伪的严密封锁,白糖恰是紧缺物资。刘伯承得知白糖要5元(指当时冀南币)一两后,坚决地说:“吃不起,吃不起,白糖水不是我们能喝的。”“败败火,白开水也可以,我多喝点白开水就行了!”最后,刘伯承硬是没让警卫员去买白糖。
新中国成立后,刘伯承依旧保持着克勤克俭的作风。1950年11月,刘伯承受命赴南京筹建军事学院,他们一家八口住在北极阁一座二层小楼里,显得格外拥挤。学院营房部门看到这种情况,几次提出要帮刘伯承加盖几间,被婉拒。有一天,营房部门趁刘伯承到北京开会,在小楼后面加盖了两间平房。刘伯承回来看到新房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严肃地说:“你们总说我住房紧张,我一家人住着一幢小楼,老百姓有这种条件吗?你们不能让我太特殊了!”在他的坚持下,这两间平房最终分配给身边的工作人员。
刘伯承艰苦朴素本色还体现在他简朴的穿着上。来到南京后,刘伯承一直穿着一套半旧的军服。当时出于保证领导人安全的需要,上级要求军队干部上街要穿便服。于是,警卫员张福旺找到他,说:“刘院长,您该做一套便服啦。”“这身军装不是很好吗,还做啥便服?”刘院长撩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说:“小鬼,只要穿得干净,整齐,保持军人姿态就行,花那个钱干什么?”“这是上面的规定,军官上街一律要穿便服。”这一次,张福旺准备了好几张“王牌”。他知道刘院长最服从上级的指示,便把规定拿出来。接着他说:“您身材那么魁梧,穿军装目标太大,一上街就能认出来,给警卫工作带来很多困难。”“呵,你的理由还蛮充足的。”刘院长和蔼地说:“既然有上级规定,又是工作需要,那就去做一套。”
“动员”成功了,张福旺十分高兴。他马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单子,说:“我已经打听过了,您的便服最好选用这几种料子。”他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念道:“毛哔叽,华达呢,凡一尔丁,麦尔一登……”刘院长笑了,说:“小鬼,你从哪儿抄来这么多名词,我看,做一套蓝咔叽的就蛮好了,又便宜,又结实。”张福旺像受了委屈似的说:“人家下面的干部都是毛料子,动员了您半天,就买块咔叽布,您这个大首长,应该……”
听了这番话,刘院长不由得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小鬼,我们要做的事情多着哩!要把精力放在学习和工作上,不要和人家比吃、比穿、比住,那样会把志气比光的。越是上面的干部,越要带个好头。艰苦奋斗是我们的法宝,万万丢不得呀!现在,是有那么一些干部,整天就想逛街、跳舞、讲穿戴,哪还有心思干工作呢?我们不能向这些人看齐,我们的责任是应该教育他们,批评他们!”最后,张福旺只好给他买块咔叽布做了身便装。
“坚决不能突出个人!”
1947年6月,刘邓大军进人大别山区。两个月后,解放了河南新集地区。有人提出,经扶县是国民党政权的象征,现在这里即将解放,建议更换县名,并提议以烈士沈泽民、肖先发,或者刘伯承的名字命名。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决定将县名改为“伯承县”,以表达对人民军队和刘伯承的感激之情。
这件事刘伯承事先并不知晓。当他听说后,坚决不同意,他对大家说:“解放经扶县不是我刘伯承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毛主席,没有我们的战士们,这胜利就不可能得来!人民群众改县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共产党人有纪律。不管是军人还是党员,都坚决不能突出个人,革命胜利是人民的胜利,是集体奋斗的成果,绝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些人的功勋,用个人名字命名,不但不符合规定,同样对个人也没有好处!”
老百姓又问:“那么改成什么好呢?”
刘伯承想了想,说:“鄂豫皖苏区和经扶县的治所都在‘新集’,现在解放了,又建立了新生的政权,乡亲们即将过上新的生活,依我看,叫‘新县’就挺好。”就这样,在刘伯承同志提议下,“经扶县”最终改名为“新县”,取人民获得新生、过上幸福生活之意。
刘伯承在南京军事学院任院长期间,有一次,他从北京开会回来,看到几个宣传干事正在大礼堂前悬挂标语,其中一条写着“攻书求实用,应如攻坚求战果。”这句话是他为军事学院院报出版两周年题的词。他马上对文化干事说:“快把这条标语撤下来!我的话怎么能够写到标语上去呢?不行,快把它换掉。”
1952年夏的一天,刘伯承的秘书交给他一封中宣部寄来的信,信中附有《苏联大百科全书》所收的“刘伯承小传”一条,请他补充和修改其中所叙内容。他看到小传开头几行是:“刘伯承(生于1892年),四川开县人,革命军事家……”他拿起毛笔,毫不犹豫地把“革命军事家”的最后两个字勾掉,换上一个“人”字。秘书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读“革命军事家——革命军人”,忍不住发表意见:“你这样改怎么行?人民解放军都是革命军人,我也是革命军人。人家这是写你!”
刘伯承抬起头,看着秘书严肃地说:“我又怎样?我也是革命军人嘛!革命军队是个‘大家’,不要说自己是军事家嘛!我们都是在毛主席军事思想指导之下,才打了胜仗的,是靠了许多革命军人英勇奋斗才取得胜利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革命军人。”
1986年10月,刘伯承与世长辞,享年94岁。党中央在悼词中这样评价,“长期身居高位,但自奉俭薄,廉洁奉公。在他革命的一生中,真正达到了功高不居功,位尊不恋位,权重不擅权,一心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的高尚境界。”这正是他革命生涯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