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呼和浩特地区的皮雕艺术具有独特的人文历史属性和文化价值。皮雕艺术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皮雕手工艺的纹样具有十分鲜明的地域及民族特色,呈现出独特的艺术美感。通过分析呼和浩特地区民族皮雕手工艺的纹饰特点和艺术审美体现,阐述在现代社会中对皮雕艺术的保护与传承,探究皮雕艺术的开发和应用在现代设计中的重要实用价值,以期为该地区皮雕艺术的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
关键词:皮雕;纹饰;美感;呼和浩特
注:本文系内蒙古艺术学院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皮雕的纹饰及美感研究——以呼和浩特地区皮雕作品为例”(NYYJS202423)阶段性成果。
蒙古族皮雕艺术作为呼和浩特地区的一种源远流长的传统民间艺术,承载着丰富的历史底蕴,以精湛的工艺、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实用性在蒙古族及相邻民族间广为流传。自古以来,蒙古族的生活非常依赖牛、羊、马等动物,这些动物的皮毛可以制成皮衣、皮靴等,是蒙古族抵御严寒的重要材料,也可以制成皮壶、马鞍等日常用品[1]。随着时间的推移,皮雕艺术应运而生,将民族图案雕刻于皮革之上,尽显淳朴自然之美,同时也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当今时代,蒙古族皮雕艺术在传承与创新中发展,既保留了原始工艺和鲜明的民族特色,又融入了新颖元素,增强了装饰性。然而,尽管工艺价值极高,但是皮雕艺术的影响力却很小,仅在当地知名度较高。因此,为促进皮雕艺术持续发展,需加强对它的保护与研究,培养专业人才,并探索与现代设计融合的新路径。
一、呼和浩特地区皮雕概述
独特的蒙古族皮雕艺术,是在内蒙古传统皮具工艺基础上融入西方皮具雕刻技法后形成的别具一格的艺术形式。其历史根源可追溯至12至13世纪,那时皮革对于蒙古族这样古老的游牧民族来说不仅是生活必需品,更承载着民族的文化与历史。在漫长的社会发展中,蒙古族皮革加工技艺逐渐形成了鲜明的民族特色,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
蒙古族独特的历史轨迹、文化精髓、生活习惯及文字体系筑成了皮雕艺术创作的深厚根基,赋予了皮雕作品独特的艺术魅力。对于游牧民族而言,马、牛、羊不仅是生存之基,还是皮革制品的主要来源。他们精通熟皮技艺,亲手制作皮靴、马鞍、皮衣及皮囊壶等生活用品。其中皮囊壶尤为独特,以其简约的图案与剪皮贴花装饰展现了高层次的审美追求。这种审美观念甚至影响了当时的瓷器设计,如辽三彩鸡冠壶便是对皮革技艺与皮革制品造型美感的艺术再现。在历史的长河中,呼和浩特地区皮雕文化的积淀独树一帜。由于游牧生活的特性,早期的皮雕作品多服务于军事与生活,如铠甲、皮帽、马具等。现代呼和浩特地区的皮雕画则更多地展现了民族风情与草原的辽阔,采用古老的凸版工艺进行纯手工打造,浮雕效果鲜明,每一幅作品都是对蒙古族民间传统文化与手工艺术的深刻诠释[2]。
二、呼和浩特地区皮雕的纹饰分类
(一)植物纹饰
蒙古族的文化中,相较于动物崇拜稍晚兴起的植物崇拜,其核心在于对树神深深的敬仰。在这片土地上,蒙古人曾目睹阴山地区古木参天、森林葱郁的壮丽景象,这份记忆深刻而持久。他们对自然界深深的依赖转化为对自然之神的敬畏、崇拜与祈求,期盼着自然的恩赐与庇护。同时,植物纹样的形成,也深深烙印着游牧民族那动荡不定的狩猎生活痕迹。在狩猎之余,采集野生植物成为他们生存的一部分,尤其是女性常肩负此任,因此,植物元素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皮雕艺术。
蒙古族巧妙地运用花、茎、叶、根等自然元素装饰器物,这些植物纹样的诞生,不仅赋予了植物重要的象征意义,更标志着蒙古族对自然界审美意识的觉醒。以卷草纹为例,它源自佛教文化,随着佛教的东传而进入中国,初时被称作忍冬草纹样。从形态与结构上看,卷草纹以藤蔓为骨架,枝叶穿插其间,花蕾点缀其中,形成了一种既连续又多变的图案语言。它既能独立成纹,又能通过二方连续、四方连续等方式构建出富有节奏感的装饰图案。此外,卷草纹还常与莲花、葡萄等花果图案以及珍禽异兽的形象相结合,形成一种充满幻想与浪漫气息的装饰风格。
(二)动物纹饰
自古以来,草原上的艺术家们便不断从动物世界中汲取灵感,创作出一系列璀璨夺目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与文化的传承。在内蒙古的广袤大地上,人们发现了众多形态各异的牌饰,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动物形象,如牛、鹿、虎等,它们或独立成景,或与其他元素和谐共生[3]。此外,壁画上的骑马牧羊图景、寺庙前的石狮雕像、瓷器上的羊形装饰以及岩画中的狩猎场景与骏马奔腾的图案,无不彰显着先民们对动物题材的深厚情感与独特表达。
动物崇拜题材在阴山岩画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其比例高达九成,这一数字直观地反映了先民们对动物世界的敬畏与热爱。岩画中的动物与猎人形象紧密相连,箭矢穿身或蓄势待发的场景不仅展现了狩猎活动的生动画面,更蕴含了奇特的神秘色彩。而在寺庙的壁画之中,龙凤虎豹、牛羊马匹等动物形象亦屡见不鲜,它们或腾云驾雾,或悠然自得,为壁画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祥和。
动物图案在蒙古族皮雕艺术中的应用同样广泛而深入。以蒙古族的英雄史诗《三岁勇士谷诺干》为例,其中描述的建筑细节表现了人们对动物图案的浪漫想象与巧妙运用。从珊瑚马桩到珍珠墙面,从鸟骨房梁到狮子头骨天窗,再到纸面上绘制的羊、鹿、狮、虎等动物图案,每一处都透露出创作者对动物图案的偏爱与对现实生活的深刻洞察。这些动物图案不仅丰富了皮雕作品的艺术表现力,更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现实与想象的桥梁,展现了蒙古族人民对自然界的深刻认知与无限向往。
(三)几何纹饰
几何图案作为一种高度抽象的符号与形式,象征着精神世界的纯粹。它们与神圣的感知紧密相连,超越了植物图案那种仅仅停留于表面的表达。因此,几何纹样在蒙古族运用的装饰图案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人的精神境界与几何图案所展现的节奏和规律有着深刻的共鸣,这种共鸣是永恒不变的。几何形式具有双重特性,它既包含线条的静态美,又能通过点的运动轨迹展示动态变化,体现了阴阳相济的宇宙法则。在精神境界中,相互补充且不可分割的两极在几何形式中得到了充分的诠释。此外,几何图形中常见的三角形、圆形、波纹形和菱形等图案,进一步丰富了这种象征意义,为精神世界的表达提供了多维度的视角。
(四)象征纹饰
象征性图案深深植根于蒙古人的自然崇拜,源自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与探索。在古代,受限于生产力的发展,蒙古人对自然界的诸多现象如雷电、山川等,缺乏科学的理解,因此,他们相信是自然界的力量主宰着人类的命运[4]。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平安,蒙古人发展出了一套独特的信仰体系,包括对日月星辰的崇拜,以及对天地万物的敬畏之情。他们走出帐篷,面向南方,向太阳致敬,以酒祭天,以此表达对大自然的感激与祈求。
在游牧民族的生活中,水被视为生存与发展的命脉。水草丰美是游牧部落繁荣昌盛的基石。水草与牲畜不仅是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更是他们财富与希望的象征,承载着延续民族生命的重任。蒙古族的图案艺术即反映了这种对水草的依赖与珍视,水纹作为象征纹样之一,频繁出现在各种装饰与艺术品上,成为蒙古族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蒙古民族对山也有着深厚的信仰,这同样源于他们对自然界的崇敬与敬畏。蒙古人认为山是有灵魂的神圣存在,这一信仰深深植根于他们的文化。例如,成吉思汗每当面临重大决策或需要处理重要事务时,都会选择向山致以崇高的敬意,以此祈求山神的庇护与指引。蒙古族对山的崇拜,不局限于崇拜雄伟壮丽的大型山脉,还涵盖了那些虽不起眼却同样被赋予灵性的小型山峰。在蒙古族的图案艺术中,山形图形常常作为重要的象征元素出现,这既展现了他们对自然界的敬畏之心,又寄托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在蒙古族的神话体系中,太阳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它不仅照亮了大地,更成为连接地上火神与天界火神之间神秘纽带的象征。这种围绕太阳构建的文化观念深刻地影响了蒙古族人的精神世界,使他们对火的崇拜与信仰更加坚定而虔诚。此外,蒙古族人对火的崇敬与热爱,还因为他们深信火具有净化一切污秽的神奇功效,因而火纹作为一种装饰元素经常被巧妙地融入饰品边缘等细节之处。
三、呼和浩特地区皮雕作品蕴含的审美观念分析
(一)“天人合一”的哲学观
在蒙古族丰富多彩的皮雕艺术作品中,人们能深刻领略到一种深植于民族文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智慧。这种理念的核心在于追求“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即将人类活动与自然规律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视自然为万物之根本,并以此为思考与行动的基石。蒙古族人民以其独特的智慧,精准地掌握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微妙平衡,既顺应自然、尊重自然,又勇于探索、利用自然,实现了对自然规律的深刻认识与巧妙运用,进而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蒙古族皮雕艺术作为上述生态哲学理念的生动体现,其创作过程深受地理环境、游牧生活方式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在选材上,艺术家们倾向于使用经天然植物汁液精心鞣制的皮革,这种皮革不仅对人体无害,而且环保可持续,是创作皮雕作品的理想之选。在色彩运用上,蒙古族皮雕艺术展现出了对自然之美的崇尚。皮雕作品的色彩多以皮革本身的驼色、棕黄色等自然色系为主,既保留了材质的原始韵味,又彰显了蒙古族人民对“天人合一”生态观的深刻理解与践行,体现了蒙古族人民对自然的敬畏与爱护以及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崇高理念。
(二)善恶的人生价值观
蒙古族以动物为主题的皮雕艺术领域深刻地映射出了蒙古族社会对于善与恶的独特见解。在众多动物形象中,蒙古族人民对象征着忠诚与勇气的牛、马、狗等动物抱有深厚的情感,它们不仅是劳动与生活中的伙伴,更是美好品德的化身。相反,诸如黑龙、恶狼等形象,则往往被赋予负面寓意,代表着邪恶与不祥。这种对动物形象的偏好与排斥,实则是蒙古族人民道德观念与价值取向的一种外在表现。此外,在蒙古族的神话故事中也不乏类似的善恶对立元素。腾格里作为光明与真善美的象征,被尊崇为天上之神;蟒古斯则栖息于黑暗之中,代表着假恶丑。这些神话形象在皮雕艺术中的再现,不仅丰富了作品的文化内涵,更以一种直观而生动的方式向世人传递了蒙古族社会对于上下等级与善恶观念的深刻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善恶观念逐渐深入人心,成为蒙古族人民日常生活与道德判断的重要准则。
(三)吉祥美好的人生观
蒙古族皮雕艺术中,各类题材的纹样均蕴含着丰富的吉祥寓意,整体传递出蒙古族人民积极向上、祈求平安与喜悦的美好愿景。在植物纹样中,卷草纹常与盘肠纹、哈木尔纹相辅相成,共同营造出一种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意境,寓意着生命的持续与繁荣;莲纹则因莲花的纯洁无瑕而象征着爱情的纯真与美好;桃纹寓意着家庭的甜蜜与幸福,寄托着人们对和谐生活的向往。
在动物纹样方面,龙纹作为权力的象征,彰显着尊贵与威严;蝙蝠纹因“蝠”与“福”为谐音字,被赋予了福气满满的寓意;鹿纹则巧妙利用“鹿”与“禄”的谐音,传递出福禄双全的美好愿望。几何纹样同样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万字纹这一古老的符号,既象征着火与太阳的力量,又寓意着长寿与永恒;回纹以其连绵不断的形态表达了坚韧不拔的精神;方胜纹象征着男女之间的和谐,寓意着团结与幸福;普斯贺纹则与太阳崇拜紧密相连,象征着生命的不息与对永恒的追求[5]。
四、结语
文化是对历史的传承,呼和浩特地区的皮雕作品是地方文化浓缩的精华,也是地方文化一张重要的历史人文名片。深入分析该地区皮雕作品纹饰和文学可以让人们对蒙古族的历史、文化、人文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和体会。在现代文化复兴的背景下,对蒙古族皮雕作品的深入研究能够更好地推动文化复兴的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闫静莉,李少波.蒙古族哈木尔纹样在文创产品中的再设计研究[J].包装工程,2020(18):294-301.
[2]刘镇.皮雕艺术中龙文化的应用研究[J].中国皮革,2022(11):138-142,146.
[3]闫丽荣,李军.蒙古族皮雕艺术的工艺与美学分析[J].西部皮革,2022(19):110-112,119.
[4]郝金.皮革雕刻艺术初探:从二维平面到三维立体的跨越[J].西部皮革,2022(11):136-138.
[5]荆怀芳.基于蒙古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皮雕艺术研究[J].中国皮革,2021(12):98-101,105.
作者单位:
内蒙古艺术学院文化与艺术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