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空间视角下广州城市阅读空间可沟通性分析与构想

2024-12-20 00:00:00许留通
新阅读 2024年10期

摘要:本文从第三空间视角出发,以广州城市阅读空间为研究对象,归纳出了“图书馆+”阅读空间、“书店+”阅读空间、特色阅读空间三种阅读空间类型,并借鉴城市空间可沟通性的研究成果,认为城市阅读空间是连接世界的城市空间、多重互动的交流空间、情感牵引的思考空间。但同质化、商业化、机械化的阅读空间是沟通之障碍,为此,城市阅读空间应成为情感治愈的人文空间、融入地方文化的服务空间、数智技术赋能的沉浸空间,从而提升城市传播的效能。

关键词:第三空间 可沟通城市 城市阅读空间 城市传播

近年来,随着全民阅读活动的日益推广,图书馆、实体书店、特色阅读空间等城市阅读空间,在数量、质量和影响力等方面获得较大提升。城市阅读空间是由政府独立或与其他社会力量共同合作建设管理的,分布于城市各个区域、街道,为各类群体提供进行文化交流、书刊借阅、休闲娱乐等多种服务和舒适阅读环境的综合式新型公共文化场所。广州作为一座崇文重教的城市,截至2024年4月,全市共有公共图书馆(分馆)、服务点、自助图书馆1368个,实体书店729家,2000多个阅读空间,满足读者的阅读需求和文化关注,促进了文化信息在城市空间的聚合和流动,提升广州城市品牌形象传播的效能。

“可沟通城市”这一概念,强调沟通在城市生活中的核心地位,视沟通为建构社会联系的关键手段,以解决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表面连接而实质缺乏深度沟通”的问题。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课题组对此展开了深入研究。“城市”与“沟通”作为这一理论的两大基点,符合城市阅读空间的本质特征。本研究将二者结合,运用可沟通城市理论的基本内涵和评价体系,探讨城市阅读空间中所蕴含的“可沟通性”机理,并在一定程度上扩展城市传播的理论视野。

第三空间视角下的广州城市阅读空间的主要类型

美国后现代地理学家爱德华·索亚在其著作《第三空间——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中提出了“第三空间”理论,他认为存在既不同于物理空间和精神空间,又包含两者,进而超越两者的第三空间。[1]围绕“城市第三空间”,观察广州城市的多元化阅读空间可发现,其类型主要包括三种。

一是“图书馆+”阅读空间。“图书馆+”阅读空间作为城市阅读空间的重要载体,融合了阅读推广、素质教育以及文化遗产传承等多元功能。广州各类公共图书馆正深度融入“第三空间”理念,展现出跨界融合的显著特色与高度的社会参与度。其核心功能和社会价值日益多元化,涵盖政策、资源分配、用户互动、服务创新及公众影响力的全面提升。例如,自2024年5月1日起,广州市民单次借阅额度达到40册(件),整体借阅时长从62天延长至84天。[2]

二是“书店+”阅读空间。现代书店作为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知识的宝库,更是人们精神交流的场所。它提供了让人们在繁忙的都市生活中找到片刻宁静和自我对话的空间。据不完全统计,广州共有729家实体书店,超过90%的实体书店进入2.0时代,整合了阅读区、休息区和商务洽谈区,旨在全方位满足读者的多元需求。

三是特色阅读空间。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图书馆、出版企业及实体书店突破传统运营模式,打造特色阅读空间,为城市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文化活力。特色阅读空间创新性地将传统的阅读体验与多元的公共环境相结合,实现了阅读服务的延伸和拓展。例如,广州打造的“花城书房”公共阅读空间,融合农家书屋、社区图书馆和企业职工阅读空间,精选书籍,引入多元服务,构建出一系列独特且功能丰富的文化服务平台。

广州城市阅读空间的可沟通性分析

根据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城市传播涉及三个维度,即地理网络、信息网络、意义网络。三者分别代指城市实体空间的面对面交往、虚拟平台的社交以及精神文化的传播,最终实现多元融合、时空平衡、虚实互嵌和内外贯通的目的。

地理网络的沟通:连接世界的城市阅读空间。地理网络的沟通旨在消解实体城市空间中的隔离与孤立,促进人与人的直接交流与文化融合。城市阅读空间通过地理网络紧密相连,对内而言,建筑的落成使得大众有机会走入其中,为进一步的交流提供了场所;对外而言,城市阅读空间属于城市的一部分,这让不同空间有了连接的可能,也强化了身处空间中的个体产生联系。空间与空间、人与空间的互动编织成城市的地理脉络,并通过书籍这一媒介连接世界。

从第三空间视角来看,广州城市阅读空间作为空间媒介起到了沟通世界的作用。作为一座2200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广州通过“引进来”让世界的文化产品得到汇聚,又利用“走出去”让更多的受众能够接受岭南文化的熏陶,空间的作用外延也被放大,拓展了人与空间沟通的样式。2024年4月,集图书、美学与时尚于一体的方所书店,邀请了天津美术学院郑岱教授,于《视觉与诗意》新作发布之际,组织了一场特别的分享会,引导读者探索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感知并展现诗意之美。

信息网络的沟通:多重互动的阅读交流空间。信息网络作为社会交流的载体,其本质是通过虚拟空间中的各种平台支持社会互动。城市阅读空间需构建公共传播平台,人们通过多元媒介交流信息,营造公开、公正的环境,确保所有人能平等对话与交往。城市中的个体在过去受限于地位身份而无法有效发声,受限于时间的早晚或空间的远近而缺乏有效互动。但是新媒体时代的到来,让城市空间的虚实互嵌愈发成为可能,在信息网络的交融中重构人与人的沟通渠道。

城市空间的可沟通性在信息网络层面要求“及时发布市民所需信息,提供多种参与治理的平台与媒介”。为使更多的大众参与信息的共享与交流,广州全市2000多个阅读空间积极布局新媒体渠道,在微信及社群之外,抖音、小红书、微博等平台的官方账号也几乎成为城市阅读空间新媒体运营的标配。传统的读书会、讲座、新书签售会等活动,因为社交媒体的出现而变得形式多样。2024年,花城出版社、花城文学院,以及《花城》杂志、《随笔》杂志共同推出“花城文学课”,采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并在视频号“花城文学课”同步直播,吸引了众多文学爱好者和市民读者参与。

意义网络的沟通:情感牵引的阅读思考空间。意义网络的沟通体现在精神和文化层面,即构建和传播对城市生活深层次含义的创造与共享。这种共识涵盖了实体文化资源和无形的精神文化资源,强化了大众的归属感。讨论城市连接超越物质表面,关键在于认识到城市并非单纯由建筑构成,更是精神与文化的熔炉。当城市理念被大众理解和共情,人们能深刻体验到文化的力量,形成对“归属地”的情感纽带。

芒福德在《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和前景》中强调,城市凭借纪念性建筑、文献记载、有序的风俗习惯及其历史联系,将所有的人类活动拓展到更大的范围,并且将这些活动世代相传。[3]当读者进入城市阅读空间后,书籍里的内容本身就能够带来情感慰藉,加之阅读空间内部利用灯光、装饰、颜色等手段营造出符合主题的特色场景,成为社会文化符号和地方美学实践的空间形态。在广州购书中心番禺店,苍劲的松、灵动的白鹭、墙上的山水画等可令读者于抬头休憩中领会中国文化独有的浪漫。

基于广州城市阅读空间的可沟通性构想

通过走访观察,笔者发现当前广州城市阅读空间的可沟通性实践仍然存在一定障碍,包括同质化空间阻碍沟通效果、商业化空间阻碍沟通持续、机械化空间阻碍沟通扩散。构建包容且无界的城市阅读空间,需要打造地方文化的服务空间、情感治愈的人文空间、数智技术赋能的沉浸空间。

融入地方文化的服务空间。阅读空间本身包含着自由属性,是能够接纳社会各类异质人群的空间,多元文化在阅读空间内得以碰撞与融合,进而产生意义的共享或关系的再造。可沟通性的条件之一是为大众提供丰富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带动更多的个体参与空间实践。所以如何吸引更多个体来到阅读空间并乐于停留于此显得尤为重要。

广州城市阅读空间还应与岭南文化相结合。在规划阅读空间时,强调建筑空间与室外空间的多元融合,挖掘并提升其景观美学、历史文化、旅游娱乐等多重价值,使之与周边环境和谐共存[4]。在构建内部空间时,应深度挖掘场景叙事的力量,巧妙融合广府、潮汕、客家文化元素,创新设计出富有岭南人文气息的阅读体验区。

打造情感治愈的人文空间。可沟通性空间要求空间与人之间展开积极的互动,培养人对空间的依赖感与归属感,实现二者的共鸣。然而无论是图书馆、实体书店还是特色阅读空间,常常被认为是严肃的、静止的、固定的空间。这要求城市阅读空间注重实体空间的服务性功能打造,增强与读者之间线上线下的交流互动。

城市阅读空间设计需兼顾各类人群,特别关注妇女儿童、老人与残障人士,提升他们的社会参与度与文化归属感。例如,专为儿童打造多元活动空间,配有亲子绘本馆,并整合智能科技,构建适合儿童的互动式虚拟阅读区域。城市阅读空间还能为读者提供精神寄托。西汉刘向言道:“书犹药也,善读者可以医愚。”阅读不仅可以提升公民素养,还是个体减压、探索内心世界、促进心灵发育的重要途径。19世纪的欧洲,医师已将有益身心的书籍列入处方,此举可视为早期的阅读疗法雏形[5]。2023年世界精神卫生日,广东财经大学图书馆联合学校心理咨询中心聚焦抑郁症专题,从疾病症状、成因、治疗与调适等方面推荐30余册书籍举办主题书展,并配套“问专家”“荐心书”等互动活动,为正在遭遇精神“重感冒”的读者提供应对方法和力量。

数智技术赋能的沉浸空间。在数智技术的推动下,空间概念的新维度和新视角已经出现。人们生活和工作的具体场所已经与数字网络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阅读介质日益多元化,阅读方式实现了由传统被动接收向深度互动的转型。阅读体验从二维空间扩展到立体感知,从单一维度深化为多元视角,从单一感官提升到综合认知。面对城市阅读空间资源紧张且实体空间占地有限的问题,一些城市借助先进数智技术,依托智能设备和特色数字馆藏、知识库,构建了信息共享和沉浸式、互动式的虚拟阅读空间,优化了资源利用。

广州城市阅读空间需积极融入智能科技,聚焦于开发结合人机交互、虚拟现实与全息影像等先进技术的沉浸式互动体验设施,通过整合多元感知元素,激发读者全方位感官参与,从虚拟图像视频升华为立体空间感的“身临其境”式体验,逐步推进从浅层次沉浸到深度体验的转变。例如,嘉兴市图书馆打造的元宇宙阅读体验基地,运用虚拟现实技术与创新艺术手法,构建出一个融合现实与虚拟的深度沉浸式阅读环境。

结语

可沟通性的城市阅读空间为城市传播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城市阅读空间作为散落于城市之中的公共文化空间,凭借其丰富的文化资源,为市民提供多元且深入的文化体验服务,通过举办各类社区活动,营造独特的文化氛围。城市阅读空间汇集了多元的价值观、情感诉求与审美取向,作为文化汇聚地,它能吸引各种人才,尤其是优质人力资源,进而催生文化消费与创新活力。

随着后城市化时代的到来,城市阅读空间需优化空间设计以吸引更多元的群体参与。如何借助科技提升用户体验、通过阅读活动构建和谐的社交环境,都是当前亟待解决的发展课题。城市不应仅是无情感的混凝土结构,而应成为孕育每个人情感归属的“生活空间”。

作者单位:广州商学院

参考文献

[1]许帆扬.爱德华W索亚的第三空间理论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7.

[2]黄楚旋.羊城文韵 悦读无界[N].南方日报,2024-04-30(AA7).

[3]张涛.“可沟通城市”理论视角下南京地铁南京城市文化传播研究[D].南京:南京林业大学,2023.

[4]黄安妮,陈雅.文旅融合背景下公共图书馆空间建设的实践路径与策略研究[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24(01):9-16.

[5]徐雁.“情绪疗愈荐读书目”与公共图书馆“阅读疗愈”服务[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23(04):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