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考释

2024-12-04 00:00:00栾伟平
中国出版史研究 2024年4期
关键词:张元济严复商务印书馆

【摘要】本文对北京大学图书馆收藏的94封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进行整理并考释,信札时间集中于1897—1906年,除其中1封外,其余均未收入《张元济全集》。这94封信札的内容包括夏曾佑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国历史教科书》的经过、严复若干种译著的翻译及出版的相关史实,以及张元济办学堂、在南洋公学译书院及商务印书馆的出版事业等。本文附录了10封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印刷所致夏曾佑信,以及1封李提摩太致张元济信,这些信是对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内容的补充。

【关键词】张元济 夏曾佑 严复 商务印书馆 《中国历史教科书》

北京大学图书馆保存有张元济致夏曾佑的多封亲笔信札,分装在两册中,另有11封信散在另一册中。这些信大致写于1897—1906年,内容包括:此时期《国闻报》相关史实;张元济办西学堂(后改名为通艺学堂)以及在南洋公学译书院、商务印书馆的出版事业;夏曾佑《中国历史教科书》的出版;严复在1897—1906年的翻译情况,尤其是严译名著《群学肄言》《社会通诠》的出版;梁启超与《时务报》同人的矛盾等。另外,张元济屡次请夏曾佑为其主持的《外交报》撰写论说,从相关信札看,《夏曾佑集》还可以再补入数篇《外交报》论说。

笔者整理了北大图书馆藏全部的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其中一册掺入一封署名“济”的信,但写信人不是张元济,今作为附录,并加以考辨。

这些信件,除其中一封(第[66]信)外,其余均未收入《张元济全集》,具有重要史料价值。笔者曾以《夏曾佑、张元济与商务印书馆的小说因缘拾遗:〈绣像小说〉创办前后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八封》为题,发表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年第1期,其中收录8封信。《夏曾佑与严译名著出版之关系——以张元济、严复致夏曾佑信札为中心》,发表于《张元济与中华古籍保护研究》(上海图书馆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收录5封信。总计公布过张元济致夏曾佑的13封信札。为保持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的整体面貌,此次仍收入上述13封信,个别字句有所修订。

信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并在考释中列出系年理由。每一年中,无法确认具体写信月日的信札附在该年最后。考释中引用的《夏曾佑日记》,出自杨琥编《夏曾佑集》(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页693—785;引用的《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张人凤、柳和城编著,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页42—213。因此二书有较清晰的年月日以便核验,故文中不再一一注明。

另附10封商务印书馆编辑所、印刷所致夏曾佑信,主要与夏曾佑《中国历史教科书》的出版有关(借阅图书给夏曾佑参考,校订排印书稿等)。信件的时间范围大致为1903—1906年,因信息不足,除系年比较确定的信札外,不再单独考辨每封信的写作时间。

另有1封李提摩太致张元济信,是对于张元济介绍夏曾佑到广学会谋事的回复。附于张元济癸卯年闰五月十三日信后。

原信无标点,标点系笔者所加。[]表示据文意增补的部分。小字表示信札原文的行间补述部分。整理中,尽量保持信件原貌。异体字径改,不再一一注明。

系年和考释的部分内容在张人凤先生的具体指导下完成,特此致谢。此文如有错漏,均由笔者本人负责。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1897) 9封

[1]1897年2月15日

穗卿老前辈大人阁下:

去岁杪肃奉一函,计荷垂察。春风扇和,伏想起居安善。菀公来信云君寓彼处,果能得一席否?抑俟开河后,将作图南之计?铨期不远,有人又谓三月尚恐未能,然则君尚当淹滞半载也,为之闷闷。学馆已开,规模尚可,众人亦尚无异议。学者不患无人,惟恐其不能持久耳。津门有无新出精美图籍(或外来者),能为我代购一二否?菀公近状若何,并乞示知为荷。专布,敬请台安。

馆侍张元济顿首 十四日

考释:夏曾佑丙申年十二月十七日日记:“移居菀生家。”另据信中“学馆已开,规模尚可”,西学堂于丁酉年正月十一日正式开办(《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4),此信日期当为丁酉年正月十四日(1897年2月15日)。

[2]1897年4月5日

穗卿老前辈:

夏坚仲归,询知起居安善,甚欣慰。育才馆一席,慰情聊胜无,若欲以公之教泽施之,则正未有合也。坚仲又言,公欲与又陵先生译《辨学》,此极好事,闻书亦无多,公与又陵不过竭数日之力,而使天下人都能享口舌之福,亦何乐而不为?计是月内公当入京投供,既投供,不能不居此候选。错此机会,此学不知何日方兴。公固欲运广长舌普救众生者,故敢以此为公劝,刍荛之言,务望垂采。(又老所译书,已有印成者否?亟欲一观之也,乞代询又老。)专此,即请撰安。

馆侍张元济顿首 三月四日

菀生前辈并乞致意。

考释:夏曾佑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十六日日记:“夜与又陵谈耶芳《辨学》。”

[3]1897年4月16日

穗卿前辈:

三月四日上一书,计达览。荣选在即,台从当赴部投供,果何日首途,甚盼早来,一倾积愫。津门有无新寄书籍,能为我访购否?严又老著作甚富,如已印行,并恳各购一分。《辨学》已译成否?至为翘企。相见伊迩,不多述。手此,即问起居。

馆侍张元济顿首 三月望

考释:是信内容与前信衔接,故系于丁酉年三月十五日(1897年4月16日)。

[4]1897年8月12日

穗卿先生:

津门少住,畅聆教诲,感佩无极。归后,即将馆章详细酌改,未及蒇事,旋发寒热,又卧床数日。幸坚仲归来,得与商定。同学到馆,颇为欣悦。即在局外者,亦无异辞,且渐有报名来学者。此事知系廑注,故特详告。

昨得卓如来信,谓将舍去报馆,隐于西湖,此志已决,一切当劳穰卿任之云云。穰卿信亦云:筱村调署钱塘,电招卓去,劝其住西湖、习西文,以三年之力读全史全藏,卓去意颇坚。济思卓之为人具有毅力,决不肯中道而废,且《时务报》关系之大,卓岂不知,此其意盖必有大不得已者,而又不可为外人告也。果为何事,公能度之否?卓有函致公否?岂其与同事者有不合与?然决不至此。穰信又云,现与公度、熊秉三、马湘伯再四挽留,但不知卓能允否。何卓之前后异辙与?卓果去,谁能代之?且使守旧之徒益快,然于此事之不能有成,其患又何可胜言。知卓莫如公,卓所信者亦莫如公,曷作一函以劝阻之?卓来信有凄惨意,公如作函,并祈速藻。济今晚亦拟寄一信去,然恐未必能动彼听也。

台从何日来都,拟请税驾敝馆,盼切盼切。沪友寄一板箱到津,菀公代给赀,兹欲以洋泉六角归之,不便寄,请代付,当面缴。专此,即请台安。

元济拜上 七月十五日

育材馆学生讲堂中所用之桌椅,每一分一桌一椅需钱若干,祈询示。

考释:是信所言梁启超与汪康年之间矛盾,系丁酉年七月间事,参见《张元济年谱长编》“1897年8月24日(七月二十七日)”条。

[5]约1897年10月9日

穗卿先生:

昨到馆,读手书,敬悉。需用书籍,已由坚仲办理,信到时,济固未在馆也。台从今年内果不南行否?至念。致又老一函,乞转交。聘教习、购书籍、定功课,皆馆中至要之事,不能不仰求又老,闻其性颇迟,请道苦衷,并时时促之,至恳,至恳。前于八月中,曾托带一函,书籍、课程事言之颇详,请告之。即刻又须入署,不克多述。敬颂道安。

元济顿首 十四早

考释:信中“聘教习、购书籍、定功课,皆馆中至要之事,不能不仰求又老”,揣摩其口吻,应为西学堂(后改为通艺学堂)初办时事,故系于1897年。另外,“前于八月中”曾写信谈“书籍课程事”,故此信应写于丁酉年九月及之后。考虑到此时期张元济与夏曾佑通信的频率,故此信约写于丁酉年九月十四日(1897年10月9日)。

[6]约1897年12月1日

穗卿先生:

接初四日手书敬悉。《黑白报》资有便人即托带上,请先告周寿翁,并为道谢。销报有进境,甚慰。离心力阻力之来,凡欲成一事,亦例所必有也,非特无损于事,而实能有益,但我中国人往往不能受其益耳,公谓然否?鄙人不解格致之理,以上云云,实由历试而得,每遇一次,即得一进步。求其所以然,盖由事机不顺,则必竭吾心力以图之,天下事皆人所为,果图之,未有不能成者也,而其所谓不顺者,亦遂转而平坦矣。《国闻报》之益,虽未大见,决将来必有可观。又老、菀公经营数月,煞费苦心,尤望有以坚持之也,请转达为幸。敝馆聘教习、购洋书两事,前屡专函恳又老玉成,晤时乞再敦促之,至恳至恳。(近事详致菀公函,请取阅。)

张元济顿首 初八日

考释:《国闻报》创刊于丁酉年十月初一日(1897年10月26日)。同年十一月初二日(1897年11月25日)夏曾佑日记:“报馆阻力大生,俄人来诘,又陵固拒,而局中又有离心力,不知能消去否也?”很可能是夏曾佑致张元济信,提到国闻报馆的“离心力、阻力”,张元济为此回信。

[7]1897年12月15日

穗卿先生:

迭奉数函,计达左右。菀公书来,太原能保护,甚慰。现在总以推广销路为第一义,风波稍定,京都似可再行招贴一次,乞卓裁。前复又老函,计已达到,晤时乞再致意。洋教习何时可到,何以至今尚无电来?购买西书,再过几时可以带到?统乞询示,同学颇为瞻企故也。承代托周君定《黑白报》,迄今亦未见到,如须付价方有报,即乞代付,示知遵缴。敬恳,即请台安。

元济顿首 廿二日

外一件乞交陶吉翁为恳。

考释:信中定《黑白报》事,以及托严复购西书、请洋教习事,接于第[6]信后。另,丁酉年十二月廿一日,张元济致汪康年信云:“鄙馆教习已请定,系由严又陵经手,由伦敦聘来。”(《张元济全集》第2卷《书信》,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页189)故此信作于丁酉年十一月廿二日(1897年12月15日)。

[8]1898年1月2日

(按:前疑脱)中籍固尚易得也。陆公行径太奇,不敢往访,外人亦知之者多,故尤有所惮。培老亦知之,谓当晚一席之言,恐南海不测之祸即基于此。此言公固告我矣。菀公痰喘近已痊愈否?至为驰念。比见杏南议销报策,报房终未妥善,拟荟萃各报设一专售处所,倘经理得人,或可获益。不知能办得到否?复布,敬颂道祉。

菀公同此致意。

元济拜上 十二月初十日

考释:丁酉年十二月廿一日,张元济致汪康年信,提及拟在北京设一专门售报处事:“日前彼此晤商,拟于明年代觅两三间屋,专用一二人司其事,并雇一二人分送各报,名为《时务报》分馆而附以各报,即以所提二成经费作为开销,弟等随时督察,款项仍由弟等按期汇奉,未知尊意以为何如?”(《张元济全集》第2卷《书信》,页190)戊戌年二月,张小义所设总报局开办(张树年主编,柳和城等编著:《张元济年谱》,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页24—25)。另,信中提及“南海不测之祸”,但张元济于戊戌事变后离京,亦无在京外设总售报处的举措。故此信存疑,姑系于此。

[9]1898年1月3日

穗卿先生:

昨上一函,计荷察入。敝学堂奏稿,拟乞转托报馆代印三百份即用《国闻汇编》纸,篇幅大小同,先寄数十分来,不必装订也。章程订定,续行寄呈,能速办尤妙。又康先生呈稿一份,亦乞代印二百本,并属致意。书兄属先请安,洋衫一件已收到,后再函谢。专此,敬颂道祉。

元济顿首 十二月十一日

考释:《国闻汇编》创办于光绪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日(1897年11月28日),停刊于光绪二十四年正月二十五日(1898年2月15日),故系于此。

光绪二十四年戊戌(1898) 11封

[10]1898年1月30日

穗卿先生:

新岁想起居安善。特科命下矣,先生尚有意乎?闻子封云,又公拟于本月来京,不审已定期否?学堂现拟卜迁顺治门内,尚未定局。俗事丛集,几无片刻闲,不克多述。致胡步翁一信,乞转送。肃此,敬贺年禧。

元济顿首 初九

又老、菀公,晤时均乞致意。

考释:信中“特科命下矣”语,指戊戌正月初六日光绪诏设经济特科。

[11]1898年3月7日

穗卿先生:

日前上一函,计荷垂察,尊事究竟如何布置,至以为念。敝学堂需款甚急,北洋二月捐款,请告菀公即日汇寄。又需用西人餐钟有柄可执而摇者,价四元,其钟口径约四寸,声极宏朗,天津洋货店多有,请代购一具,并托会试友人携之来京,至恳,至恳,该价容缴。又致又公一函,祈转交。肃布,敬请台安。菀公均此。

元济顿首 十五

考释:信中有“北洋二月捐款,请告菀公即日汇寄”语。戊戌年三月廿六日信(第[15]信)有“三月汇款早到记在月初”,即汇款在当月月初即到,故系于此。

[12]1898年3月24日

穗卿先生:

顷由张祥托人交来洋信一件,外封并无一字缄已剪开,未知何故,情节支离,令人莫解也,函内只有洋文数字,不解所谓。其上有人名,岂即伦敦会友所代聘之教习耶?又有地名,岂教习来从彼处耶?末一字似“严”之还音,岂又老之函寄自尊处者耶?张祥在城外,明日当传询,恐其有遗失。(请告同人,此后勿复交张祥送,恐其误投或遗误,转生枝节。)然彼不能即来,故先作一函,并将原件附去,乞询示为幸。尊处事若何?甚念,甚念。

元济顿首 初三日

考释:信中提到“函内只有洋文数字,不解所谓”,与第[13]信相接而略早,故系于此。

[13]约1898年3月下旬

穗卿先生:

昨得菀公函,知报事已由杏南面谈。济知杏南来,因事请假未入署,今日始访之,见后当知细情矣。菀公何日回南,果因何事?承代给饭钟、《黑白报》价金,甚感。去年十一月北洋捐款,除付慕丈处七十金购桌椅外,尚存三十金,请告菀公拨还。尚余若干,结存彼处可也。如菀公尚未行,乞转告。又寄来三月捐款汇票一纸,照收无误。前数日寄还洋文一纸,果系何事,乞示。尊报帐目,即日清厘寄呈。敬承起居。如晤又老,乞致意。

元济顿首

外附致夔帅信一件,乞饬送。

考释:据第[15]信“三月汇款早到记在月初,前交报房寄呈一函,附致夔帅一信”,以及是信“又寄来三月捐款汇票一纸,照收无误”可知,此信约写于戊戌年三月初。

[14]1898年4月9日

穗卿先生赐察:

手书敬悉。洋书拟请执事入都投供日带来,不知能允我否?若先有便能托带,尤妙。报帐迄未竣事,事经断续,终无成功,亦其常理。鄙人四日中只得两半日可以理事,故历时虽久,而迄不能举一事也。然阁下此次入都,必当有以报命,决不敢再为迟误。肃此布复,敬请著安。

张元济顿首 三月十九日

考释:信中所言“报帐”,当指《国闻报》账款。《国闻报》丁酉年十月初一日创立,而戊戌变法失败后张元济离京,故此信书于戊戌年三月十九日(1898年4月9日)。

[15]1898年4月16日

穗卿先生赐察:

奉手书,敬悉。菀公旧恙复作,不知医者云何,至为驰念。三月汇款早到记在月初,前交报房寄呈一函,附致夔帅一信请转送也,其时记已奉复矣,该函曾递到否?国闻报帐日前甫行算结,又聚兴交来二月清单,统行奉呈,敬乞转付账房核算有无错误。敝处存银七十三两有奇,又聚兴交来二月份报费,应如何汇缴之处,伏乞示悉。鄙意北洋如闰月尚有助款,可否彼此对画,以省汇费?另开清单一纸,乞与菀公一商,如属可行,即乞示复,以便销账。迟延之咎,深抱不安,惟知我者鉴原之耳。洋师尚无东来信息,同学甚为悬望。如所费不逾二十金,拟乞教友代发询之,并乞转商又老,至恳。尊报近来有无阻力?此间虽奏准而未闻行文,岂已知无此权力耶?再前月报端刊有在京每月取赀三千三百之说,前与聚兴言:本月拟照加。渠云:尊馆未函知,难以办到。如果欲加收,乞示,当预布报端,亦乞再为声明。沪寄各书并几何两册,遵谕饬仆走领。即乞检付仆人,并拟借宿一宵,并求俯允。肃此奉复,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廿六日

菀公、又老祈致意。

考释:信中提到“闰月”,以及“国闻报帐”,当是戊戌年事。再加上“三月汇款早到记在月初”以及“北洋如闰月尚有助款”(按:戊戌年闰三月),可知写信时间为戊戌年三月。

[16]1898年5月4日

穗卿先生:

得手示,敬悉。聚兴所定条款,敝处亦无稿,已令其携来,当钞奉也。前开划款清帐有无错误,又北洋本月捐款已否收到,统祈查示,以使彼此销账。前月报费尚未收齐,鄙人事繁才绌,深恐贻误,甚盼执事来,可以商定一切也。前报馆账房来函云,正月寄报收数不符。此事济诚知有误,然事积数月,此间又有迁移之举,而堂中往来人多,必有不能稽察之处。且前此数月未曾专归一家,今日增若干,明日又减若干,一发一收,亦难免误。然鄙人咎实难辞,惟有乞诸公之鉴原耳。

伦敦书籍,又老函告即日可到。台从入都,拟求携带,至恳至恳。菀公近体若何,已大痊否?南行其缓期乎?希代致意。西国图书集成未知何时可以复印寄到,亦乞一询。相晤在即,不多述。肃复,敬请道安。

元济谨上 十四日

考释:信中“前开划款清帐有无错误”语,与第[15]信紧接。另据夏曾佑光绪二十四年闰三月二十六日日记,夏曾佑于是日“乘汽车入京”。

[17]1898年5月14日

穗卿先生赐察:

昨得手书,敬悉。台从何日入都,来函未道及,至为企念。坚仲处有一仆至津,寓佛照楼,书籍等拟令其带归。附去坚仲一条,乞饬交。若寻觅不得,问孙慕韩处便知。书箱损破,并乞饬购另装为恳。菀公寄来洋书非又老代购之件,又老所购系来自伦敦,有两铁箱。如已寄到,亦乞饬令前往领取。前已奉托,因究系琐事,未敢娄扰,故又改议也。敝堂延请洋汉教习事、《国闻报》划款账,台从来京时,至乞代为一询。至恳,至恳。专此,敬请道安。

张元济顿首 廿四日

考释:信中提到严复代购伦敦西书事,与第[16]信紧接。故写信时间为戊戌年。另由是信语气可知,其时夏曾佑即将入京,而来信未确切告知时间,致张元济“至为企念”。

[18]1898年6月19日

穗卿先生赐察:

旬日未能通讯,甚念甚念。朝廷忽有新意,近又渐沉寂,连日闻有废斥八股之说,然迄无明文。本源之地未清,而左右又无人,乌足以言维新耶?

鄙人召对情形,已略为又老言之,计当转告。兹乘胡步青回京之便,托带去六十金,请转致又老。区区者不足以将敬也,敬祈善为我辞。再又老欲以陈易其侄来堂教习,惟堂中已用严名具呈立案,且遍告同学,又值新退教习在外布散谣言,谓所延者非上品,有因此而他适者。今若再更变,深恐辗转讹传,益启人疑。已将此情告又老,未知彼意云何,祈再为我一言,至恳,至恳。又老来信亦甚赞陈之足胜任,然济等为难却并非有所不足于陈公,公想能鉴此意也。

蒋澍翁属购参价太昂,函询候示,迄未复,祈代询之。又报房递来沪信,想由尊处转寄,有篾包一件未到,是尚存贵馆否?台从何日来京,甚盼,甚盼。敬布,祗请著安。

张元济顿首 五月一日

菀公、又老均此致意。

考释:“鄙人召对情形”指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八日(1898年6月16日)光绪帝召见张元济一事(《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66)。

[19]1898年8月31日

穗卿先生赐察:

别后未递寸缄,以为台驾已南行矣。子封来,始知公尚在津,济不知公何以不归也。都中无甚好事,默观时局,殆将转矣。大学堂事,济业已辞去,然请托纷集,颇受扰累。前迭恳菀公为我登报,藉以白众,公试速之,稿已寄彼矣。又老前有入都之说,同学至为企盼,不知何日方成行,此间已预备房舍,并有多事待商。晤时乞达鄙意。肃此,敬请著安。

张元济拜上 十五日

考释:京师大学堂创立后,管学大臣孙家鼐拟聘张元济为大学堂总办,张元济约在戊戌年七月辞去【孙家鼐《奏请以李盛铎充当大学堂总办片》(光绪二十四年七月初五日):“臣前奏,请以刑部主事张元济为大学堂总办,该主事因有总理衙门差事,近又派有铁路差事,且自行创立一小学堂,要时常前往照料,力难兼顾,辞请另外派员。”孙家鼐著,余音编:《孙家鼐文存》,安徽教育出版社2019年版,第89—90页。】;另,是信中提及“又老前有入都之说,同学至为企盼,不知何日方成行”,戊戌年八月初三日(1898年9月18日),张元济邀请严复在通艺学堂讲《西学门径功用》(《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76)。故此信作于是年七月十五日。

[20]1899年1月20日

穗卿先生:

里门返棹,获诵手书,尺素传心,如晤我故人也。闻近仍寓菀生家,起居何如,至念,至念。见前月选单,未列大名,不知现尚投供否?来书具道出处两难情形,代为恼闷。鄙意无论如何都无上策,姑行其心之所安可耳。江宁设省学堂,需延教习,当事者商之穰卿,弟恳其为公推毂,穰亦谓然,但不知前途之意何如,公意又何如。便乞示我数行,以便告穰转达。

菀生近状何似,其病体较去冬有胜否?报事已否定议?至为驰念。仲宣、坚仲明春思作远游,略有机会,济则身被羁靮,无可摆脱,徒相羡叹而已。馆事尚无成议,姑俟盛君回沪,再作道理。现在日习西文,尚不荒辍,知念并闻。又老译《计学》,近已得若干,能劝其先付剞劂否?肃此布复,敬承起居。

仲宣附笔致意。

张元济拜上 十二月初九日

吉田事一时难于为力,但亦为同志者言之,不知效否,并告。

考释:“馆事尚无成议,姑俟盛君回沪,再作道理”语,指张元济入南洋公学任职事尚待盛宣怀回沪后定,时在戊戌年末。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1899) 3封

[21]1899年2月21日

穗卿先生:

去腊初十肃寄一函,计达青览。春和,伏维起居多福。公近来常作何事,选期当在何时?前江南学堂事,比询诸穰,尚无消息。穰云:蒯亦难与共事。则公不愿就,与穰信不效,均甚妙也。舟山、侯官二公近状何如,尚遭时忌否?菀公有春暮南返之说,能不变计与?又老译《计学》,比又增得几何?观其所命大学堂试题,知此事不至中辍,至为欣幸。晤时均乞为我致意。济蜷伏沪滨,无异乡处,在家专习英文,从师尚未能定,馆事仍无定议,闻前言有尼之者,然境遇不能夺我志也。

棣三来函,张憩伯寄通艺学堂矿质多种,已经到津。济已托棣三函取,发至尊处,务祈于开河后觅便寄下。近阅地质学书,颇欲得此,以为印证也。专此,敬请著安。

仲宣、坚仲均未返沪,并告。

元济拜上 正月十二日

考释:“济蜷伏沪滨……馆事仍无定议”语,显见张元济在上海,且尚未入南洋公学任职。

[22]1899年4月22日

穗卿先生执事:

去腊初十,迭寄两函,计均达览。比来台从尚寓翁洲处否?起居何如?见正月选单,仍无大名,然有仇继恒,此人亦庚寅科,想下届必轮值我公矣。义人索地,朝意坚拒,战端一开,瓜期必速。我辈无所虑,我公数年之望,今甫可偿,一旦又为彼破,岂不可恼。有人谓决无战事,我固虚声,意亦无力,然与否欤?乞公诲我。都中士夫近复不知有何议论,津门距京较近,必有所闻,亦乞示知一二。济碌碌如恒,谋食匪易,幸贱躯无恙,不致废读,知念并陈。专此,敬请著安。

菀公均候。

张元济顿首 三月十三日

考释:光绪二十五年二月初五日(1899年3月16日)《申报》9307号第9版刊登的《正月分选单》中,有仇继恒的名字。夏曾佑己亥年四月二十五日日记云“选得祁门”。

“义人索地”事,指1899年3月2日(一说2月28日),意大利要求租借浙江省三门湾事。同年,意大利的数次侵占意图均被清廷制止。次年1月,意大利放弃此图谋(郭廷以:《近代中国史事日志》,中华书局1987年版,页1041、1042、1046、1047、1055、1062)。

[23]1899年6月13日

穗卿先生阁下:

坚仲北还,托面达一切,计荷垂察。前日阅报,欣悉荣选祁门。祁居万山之中,民气淳朴,当尚易治。但不知其肥瘠何如耳。济不敢望公为循吏良吏,但愿公为庸吏俗吏,国计民生都可不问,苟可以肥吾囊橐者,尽心竭力而为之,徼幸数年,足资温饱,敝屣一弃,萧然天地之间,然后著书立说,一意启发民智,为支那新学之祖,千秋事业,远胜于循良一传也。刍荛之言,不知足供采择否?

济现就南洋公学译书局事,将来拟将又老所译之书,代为印行,局中并可贴还译费。前已函商又老,回信未置可否。台从过津时,乞将此意代为探询。局系附属南洋公学,译书并非牟利,意亦欲将振兴新学。前曾劝又老将所译出《计学》数卷,先行付印,以惠来学。渠言无力办,济故于局中拟定一章,专购通人私译之稿,由局出价,并为印行。此专为又老而设,济思渠之译书,本无所图,而书成之后,并有人归还译费购价多寡,济无其权,然以又老之名,当不至过薄也。亦乞转达,代为付印,则此后并可源源续译矣。我公以为然否?

再济欠国闻报馆报费一元□角,执事过津,拟乞代还,到沪再行奉缴。缘数目过微,汇寄不便,故以奉渎,乞恕宥。专此,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五月初六日

仲宣附笔道念。

考释:己亥年四月二十五日,夏曾佑被任命为安徽祁门县知县。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 25封

[24]1903年4月18日

穗卿先生:

别后倏已经旬,额伤已平复未?荣补有无好音?均甚念念。荣禄死得如此之快,可谓便宜已极。此后朝局何如,公能猜否?

《外交报》销路殊滞,愿求公为我撰论不必期期为之也,篇约千三四百字已足,不识能俯允否?必当有以报也。

商务印书馆见《新小说》已停,愿踵出一小说旬报,弟劝其专用浅文白话,慢慢开通下流社会。该馆颇能听言,不谂公更能发此大愿,以拯众生否?章回、弹词、演义、传奇二簧小曲均附入、笑谈、杂记,任公所择。如承俯允,欲用何题目,大意若何,祈略示悉,以免重复。

前日接又老来信一件,兹寄上。尊寓在何处?祈示悉,以后可直接通讯。坚仲尝有信来,属笔致意。肃此布达,敬请台安。

张元济拜上 三月廿一日

考释:荣禄卒于1903年4月11日,故是信作于癸卯年。

[25]1903年4月27日

穗卿先生:

奉廿七日手书,谨诵悉。贵恙已痊,极慰。署缺有望,为目前计,亦甚好。但三耳已调浙江,近且传其丁忧,恐未必再到安徽,是此事亦不可必得矣。属告又老事,遵转达。方守六南下,言本初极恶又老,询其何故,则云为美生所挤,疑其言或有因也。

张园迭开演说会,前日拒法,今日拒俄,前者创自鹤庼,济未往听。后者建自穰卿,济往听焉。有二百余人,以爱国学生为最多,童子约居四分之一,杂乱喧哗,毫无纪律。有琼州林君闻人言,系南海弟子登台演说,未及数言,便尔大哭。学生鼓掌称善。同时有数人,相继登台而哭,哭声与掌声相应。林君哭竟,推原时局之坏,皆由于皇上不能亲政。吴稚晖忽起于后,戟手相骂,谓“爱新觉罗真有忠臣,但余辈不欲听此等语”。于是骂声竞作,一哄而散。似此情形,确当“儿戏”二字。公惜不在场,不然亦可多看一出新戏也。若辈如此行径,将来又结何果,愿公预言之。

双火既息,朝局必无变动,恐并为恶亦不足耳。公以为然否?《外交报》全份交邮局寄呈。蒙允惠巨制,极感。近在外务部禀准咨行各省购阅,不过为推广销路起见。有此一层,着笔较难,然料公必仍能游行自在,不见其难也。

《表微篇》,容索之颂阁,如不能登,遵寄。横滨《新小说》骤停,闻系因卓如赴美,无人接手。商务馆现求助于繁华报馆主人李伯元,其笔墨亦平浅,然此外更无人。宗旨分两端:一扫除旧习,一发明新理。门类为章回、弹词、演义、传奇、京戏,小曲间附翻译。出首册后当寄呈。总望公发此大愿,渡彼众生,临颖不胜瞻望之至。

元济顿首 四月朔

考释:信内“双火既息”,指荣禄之死;另,李伯元主持的《绣像小说》创刊于癸卯年。

[26]1903年5月10日

穗卿先生:

别后想安抵武林,日来丧事正忙,伏望珍摄,善自慰解。葆良信即日寄去,闻人言伊将来沪也。前日晤颂谷,渠甚愿留公在沪,济亦甚愿。适商务印书馆主人欲延聘通才,主持编译,属济举荐。其职为编纂课本、校润译稿。伊处虽有数人办事大都皆济所荐,然无人能总其成。事亦不少,每日办事时刻约在五钟左右,月奉薪水百元,房膳由伊处供给,但不能精适一切详情,容再布达。如公无意,则亦不赘言矣。济举公名,渠极欲敦请,不敢冒昧,属济先为致意,未知能否俯就,尚望示覆。生意中人视钱甚重,济亦尝为之料理此事,相待之处,有时殊欠从容,故济亦不敢过于劝驾。如不欲到馆办事,或为之编纂课本,或撰小说该馆现欲出通俗小说报,则量事为酬,渠亦甚愿。二者皆为转移风化要事,难得彼辈肯为出钱,藉而用之,未始非计。一切统祈酌复为幸。肃此布达,敬唁孝思。

元济顿首 四月十四日

外附祭幛一道,聊表下忱,伏祈代荐伯母大人灵前为恳。

考释:信中云“商务印书馆主人欲延聘通才,主持编译”及“该馆现欲出通俗小说报”,均为癸卯年事。“通俗小说报”即《绣像小说》,创刊于癸卯年五月初一日(1903年5月27日)。

[27]1903年5月29日

穗卿先生:

前月廿九日午后三钟诣《中外日报》馆,候公良久不至,以前一夕在舟未睡,倦极而归。曾介颂谷致词,谅达清听。从者抵安庆后,已晤葆良否,三耳公相待如何?闻学堂已起波澜,则此后恐亦不免生事,未知公去就何似。近日晤商务主人,频以执事能否通晓东文为问,察其词意,似不甚殷。鄙意若辈全属外行,共事亦有难处,与其易退,不如勿进。鹤庼已辞去,我辈不值步其后尘矣。公以为然否?颂谷意甚拳拳,敝报亦欲恃公为重,如皖中事难猝定,可否来此暂戢鹏翼?冒昧代筹,伏祈甄择。肃此,敬颂礼安。

张元济顿首 五月初三日

颂谷言,公有论各种小说一文,伊不欲登。可假我一读否?又及。

考释:信中张元济介绍夏曾佑入商务印书馆编译所事,内容紧接前信。

[28]1903年6月6日

穗卿先[生]:

奉初八日手书,敬悉,敬悉。官场之险,于此可见,妙在我公现正以丧去官,不至别生枝节耳。暂时居皖,节省经费,目前亦只可如此。颂谷处今日当即往告。敝报论说倘蒙代撰,准即定局,月需三首,谨奉润资英蚨卅翼,戋戋束帛,知不足以辱高贤,荷公不弃,故敢相渎耳。此外如有相宜之事,必为代谋,愿公勿以所遇为忧也。

论小说文,拜诵两遍,其“人生既具灵明”及“解乙款”两段,的是哲理名言。其他评论,亦能指出文字体用。拟再留玩数日,再寄还。

前电存疑二字,续得书衡来信,一为乌目山僧,一为野鸡大王。当道闻已竭力举办,惟仍为洋人所遏,然恐若辈更无忌惮,益加放肆,同为中外所不容,则真成一大笑话矣。卓见以为然否?余续布。敬请台安。

元济顿首 五月十一日

再,敝报论说,中外古今可以纵笔所至,惟以外交为限,说理而不骂人。篇幅约以两三叶为度,两叶者约千四百字左右,三叶者约两千字左右,缘论说自为一门,不与他项连叶,不能空白过多也。元济再启。

考释:信中“论小说文”,即《小说原理》,“人生既具灵明”及“解乙款”均为此文内容。《小说原理》发表于《绣像小说》第3期,癸卯年闰五月初一日(1903年6月25日)。

[29]1903年6月12日

穗卿先生:

初八日肃复一函,计荷垂察。近日皖人于公有何议论?驰念之至。颂阁甚盼我公来沪,伊云当径致书左右,想亦已接洽矣。李提摩太前属济代延总校一人正月之事,声明必须进士翰林,揣其意,盖欲为金字招牌之用。其中有好处,亦有坏处。渠辈于此道本是隔膜,恐其假充内行,转致搅扰。又有蔡尔康辈参与其间,臭味难受,此所谓坏处也。可以携稿回家修改,以我公会元之名,可以先声夺人,渠辈必能信服,诸事自易着手,此所谓好处也。所校之书,将来必须列名,未知于公三年服阕、复入官场有无窒碍,济故迟迟不敢启齿,请公先自酌夺。如果可就,欲月得薪水几何,欲订何种规约,均乞示知,以便遵办。

敝报拟求撰论,不知能否俯允,至为悬盼。商务印书馆新出《绣像小说》一册,寄呈台览。前寄示《论作小说法》一首,渠欲登入报中,济不敢径与,乞示可否。如许其登录,欲得润资几何,候示转告。原稿附缴,济处已录副矣。肃此,敬请礼安。

元济顿首 五月十七日

考释:信中有“商务印书馆新出《绣像小说》”语,《绣像小说》创刊于癸卯年。

[30]1903年6月20日

穗卿先生:

奉廿二日手示,敬悉。《小说原理》稿收到,即转交。广学会事,前李提摩太来托仆时,云可携归校阅。闻彼处积稿颇多,谅初办时事必不少。脩数若何,未能详悉,容询明一切再告。

敝报蒙允撰论,荣幸之至。即稍有顾忌,亦不足困先生之神笔。来示云云,抑何过谦。已出之报,遵属饬寄。肃复,敬颂素祉。

元济顿首 廿五日

考释:《小说原理》发表于癸卯年闰五月初一日(1903年6月25日),张元济应在此之前收到稿子。据第[28]信,张元济已于五月收到该稿。

[31]1903年7月7日

穗卿先生:

前月二十八日手示祗悉。适因移居,致稽裁答,今将应陈各事条列如左:

一、广学会事,已告李提摩太。声明携稿归阅,但在沪地办事,并不携至他处“无人掣肘”殊难措词,故未述。渠询欲得薪几何,济答以不能自索。渠又属济代估,当告以每月一百两,其意似嫌稍多,云商诸同人再复。顷已得复信,附呈尊阅。试办之言,出自仆口;一月之限,则彼所定。鄙见先生亦可具意见书,如携稿归家、无人掣肘等项,由仆交李,如无异议,再行来此试办,何如?

一、新出二十四史,有中西书局仿竹简斋本,尚可看得。全书二百余册,股票售价三十六元。现已托人访问,未知尚能购否。将来领书后如何寄奉,抑候台从来沪自领,候示遵行。

一、爱国学社与教育会之内哄,实为意中之事。鹤庼已赴胶州习德文,教育会事遂归章枚叔主持,章岂吴之敌,其必为所逐也明矣。至其平日彼此如何交涉,临事如何启衅,我辈不置身其社会中,无从深悉。近日且起一大波澜,则章、龙、邹诸人被逮是也。工部局竭力保护,为延律师,于是诸人为被告,而大清政府为原告矣。领事之允签字,由于诋毁今上;其不许解送华官审讯,由于廷寄中有“就地正法”字样。工部局且为之划策,可免封《苏报》,而诸人太不晓事,依然狂吠,领事亦无如何,已于昨日封禁。被逮诸人尚未过堂,工部局欲令取保出外,而诸人不愿,西人亦以为奇。尤奇者,龙言保皇,章、邹言革命,在狱中已彼此相争,将来到堂又不知如何分别。《苏报》封矣,闻归自东京之学生,多从章、邹之说,欲踵出一《国民日报》,以与之抗。鄙意事至于此,彼此胜负俱有不利:若辈胜,则将来言论自由不知至何地步;政府胜,则将来肆行压力,又不知至何地步。公试揣之,其结局究何如也。

书至此,得初九日手示,敬诵悉。论一首拜读一过,正如意中之所欲言,而又为笔下之所不能言者,信手拈来,都有精理。乃益叹公于此艺之精也。与前期《造就外交人才》一论不相抵触,亦不复沓,以前文译自东报,且专论外交正格也。又老久无书来,数月前确曾寄来一小照,并未云寄尊处也来时并无信,附一西书中。《群学肄言》已出,公欲睹之否?可以代购。《外交报》已属补呈,以后亦按期续寄,曾收到否?肃此,敬请台安。

元济顿首 闰月十三日

考释:信内言《苏报》被封及章太炎、邹容入狱事,在癸卯年,是年闰五月。

附:李提摩太致张元济信[31-1]1903年7月6日

菊生仁兄大人阁下:

前蒙推荐贵友夏大令一节,刻经敝同人商定,拟请来会先行商办一个月,再定行止。希转达鄙意为幸。此复,顺请日祉。

弟李提摩太谨启 闰五月十二日

考释:此信提及广学会拟请夏曾佑“来会先行商办一个月”,而第[31]信云:“顷已得复信,附呈尊阅。试办之言,出自仆口;一月之限,则彼所定……”

[32]1903年7月10日

穗卿先生:

十三日肃复一函,计荷察入。顷接到十一日手示,敬悉。“治外法权”字本已代改,下期即可印出,以后仍祈陆续撰寄,不胜感激之至。廿四史已托人去买,云三十四元可以购到,惟书尚未交来,如何寄呈,乞示。广学会事,亦望核覆。敬颂礼祺。

张元济顿首 十六日

考释:“十三日肃复一函”,即第[31]信。《外交报》癸卯年第15号(总第49期,1903年7月9日)载《论外交治本之法》(未署名,未收入《夏曾佑集》),主要论及“治外法权”,而晚清期刊往往实际出版日期较标明日期延后。

[33]1903年7月21日

穗卿先生:

接十九、廿二两日手毕,敬诵悉。李提摩太丧妻后,常不到馆,已两访之,均未直。尊意必面达。渠意云何,再奉覆。

仿竹简斋本廿四史业已购得,需价三十八元。前云三十四元者,系照股票计算也。今已出书,停止股票,故增价。抽出《晋书》至《隋书》一段,先寄呈,拟托葆良带上,闻渠出月即行,想可待也。

《小说原理》已印入《绣像小说》第三期,早属该馆寄呈,何以迟迟,尚未达览?原稿以移居时匆匆收拾,不知庋藏何处,容觅得再寄呈。

《外交报》亦属速寄。前论已精绝,廿四日所寄《教皇病笃感书》一篇,尤能言人所不能言,钦佩已极,遵分两期登载。

馆中译事,钦甫荐其弟子林添祥接办,去钦甫远甚,然已难得矣。肃复,敬请暑安。

元济顿首 廿七日

又老有信来,甚念公,并属就《原富》分利款中,提百元寄作奠分,现尚未取到,容领得即寄。又及。

考释:是信作于《小说原理》发表后、教皇利奥十三世去世前,即1903年6月25日至7月20日之间,即癸卯年闰五月二十七日(1903年7月21日)。当时教皇已经去世,因信息迟缓,张元济尚未得知。

[34]1903年7月30日

穗卿先生:

日前肃上一函,计荷垂察,李提摩太已晤,晤时适直伊出门,即将尊示转交,并告以须俟八月方能来沪,渠首肯。来示所询各节,云再阅后奉复。逾两日往访之,询其意见何如,云稿存家中尚未阅,察其辞气,似不能自读,尚须求教翻译。好在彼处亦将歇夏,执事亦须缓期二月,可不亟亟也。

廿四史价洋三十六元又减去二元,已遵谕将来由报馆薪水划付。书已全交葆良带呈,卷数已托友人查过,惟叶数未查,如有短缺,祈即开示,以便饬补,但须从速,迟恐不认耳。

《教皇病笃感言》一论,只有三叶,分两期太短,仍登一期。报称教皇已逝,此论于下期方登,故僭改“笃”字为“逝”字,文中亦略有删易,以免后时。下期论拟于十四五日发印,仍求大笔一挥。《外交报》续出各期已否收到?如仍未到,乞示饬补。敬请著安。

元济顿首 初七日

考释:《教皇病逝感言》载《外交报》癸卯年第17号,总第51期,光绪二十九年六月初五日(1903年7月28日)。故是信作于癸卯年六月初七日(1903年7月30日)。

此信云“下期论拟于十四五日发印,仍求大笔一挥”,可见《外交报》癸卯年第18号(总第52期,光绪二十九年六月十五日)刊载的论说《论国家待属国之失策》由夏曾佑撰写。

《教皇病逝感言》及《论国家待属国之失策》两文,均未署名,未收入《夏曾佑集》。

[35]1903年8月2日

穗卿先生:

初六日肃上一函言《廿四史》已寄,并请撰论惠登事,计荷察入。初六日手毕诵悉。敝处一款毋庸亟亟归还,尊况并不宽裕,且闻八月将嫁女,留此款未始无小补。惟闻公学已将《原富》分利之款寄津,又老作书时尚未收到耳。若然,则以应尊处之用,亦须少迟矣,容询明再告。公欲得商务印书馆新印各书,当为转商。又老小像附上,乞察入。敬请(下缺)

考释:此信与第[36]信“初十日寄上一函……葆良想已到,廿四史尚可用否”相接,故推测此即癸卯年六月初十日(1903年8月2日)所寄之信。

[36]1903年8月6日

穗卿先生:

初十日寄上一函,计荷察入。葆良想已到,廿四史尚可用否?昨奉十一日手书,敬悉,论一首亦收到。展诵数过,觉于所谓皇朝武功颇有微词,且威海光绪二十四年五月定约,庆王画押、九龙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定约,李文忠画押、胶湾光绪二十四年二月定约,翁同龢画押、广湾、旅大约文未刊等处定约之事,多在庆邸秉政时代,微嫌与现今当道亦有触犯,故拟不登,原稿仍奉缴。如有余闲,请撰千余字者一首,即可应急。如实不及,即由济代撰,亦无不可,但恐人言瑕瑜杂出耳。

说鬼神文抄就寄横滨,务请露封,俾得一读。《绣像小说》第二册遵饬寄呈。太炎等事,闻工部局中人云猝难定议。又闻人言,事为英、日两国所持,久之不胜,必有红顶花翎者数人晦气。伯唐调归,问之穰卿,含糊以应,但云渠久有此意,恐其必有必不得已之故也。经济特科,鄙见仍为都察院、翰林院人所毁,恐若辈出而分利,公以为然否?盍作一论登诸日报,以发其隐。闻梓泉罢藩司,确否?即请著安。

张元济顿首 十四日

考释:第[34]信云廿四史“已全交葆良带呈”,而此信提及“葆良想已到,廿四史尚可用否”,正与前信相接。

[37]1903年8月14日

穗卿先生:

奉六月十九日手示,敬诵悉。论文收到,尚可赶登。济近因外姑病危,日往照料,正苦不能握管,得尊稿,不啻久旱甘霖也。愿云信已寄并为保险。《中国社会之原》一论,捧读两过,民与百姓之辨,真可谓千古卓识;蚩尤与黄帝之战,为土客互争,亦新亦确。今年《新民丛报》颇减色,得此可以起衰,特不知未成诸篇何日可以续成耳。都门党祸复兴,闻政府已向德使要其交出蔡民友。网罗甚密,我辈尚宜谨慎行事,但不知将来又结何果,公试以慧眼观之。肃此,敬请台安。

元济顿首 廿二日

考释:癸卯年五月廿九日(1903年6月24日),夏曾佑在《新民丛报》第34号发表《中国社会之原》,其中提到“民与百姓之辨”“土客互争”等。

[38]1903年8月15日

穗卿先生:

昨日肃上一函,计荷垂察。又老属代送尊处赙仪洋银百圆,兹已由公学取到,特托颂兄设法汇呈,乞察收。敝处一款刻不须用,无容亟亟归还也。论如续成,祈即寄下,企盼之至。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廿三日

考释:第[40]信云“前月廿三日,托颂谷寄上又陵所寄奠分百元”,与此信日期及“又老属代送尊处赙仪洋银百圆……特托颂兄设法汇呈”事相应。第[40]信作于癸卯年七月初二日,故知此信作于癸卯年六月。

[39]1903年8月18日

穗卿先生:

二十日寄一函,二十三日托颂谷寄一函,并附又陵奠敬壹百元,谅先后达览。昨奉到二十日手教,敬悉。廿四史缺页遵饬补,补到即寄。家岳母于昨日逝世,内子怀孕足月,深恐有变,心绪恶劣,不克多述,即颂台安。

张元济顿首 廿六日

考释:第[40]信有“家岳母于前月杪逝世”语。

[40]1903年8月24日

穗卿先生:

前月廿六日肃上一函,计荷察入。一昨晤李提摩太,已将前函所询两节答复如左:一、到馆不必定期,有须面商事件,可随时诣馆面商;一、馆事与李提摩太及一西人华姓者交涉。至所约三款及八月来馆各节,均已允诺。特此知照,乞垂察。

前月廿三日,托颂谷寄上又陵所寄奠分百元,已否收到,至为念念。《外交报》应送薪水,除划付购廿四史价外,所余无多,拟俟积有成数,再行寄奉。近日又专候大稿,不知何时可以惠下,企盼之至。家岳母于前月杪逝世,济须为料理丧事,毋暇握管,且心绪烦乱,亦不能成文也。专此,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七月初二日

考释:据信中张元济为夏曾佑联系李提摩太事及张元济岳母去世事,可确定是信作于癸卯年。

[41]1903年8月26日

穗卿先生:

初二日肃上一函,发递后,叠接前月廿九、三十日两次手书,敬诵悉。文两首已交颂公,其论洋书一篇,议论极精,惟与外交关合者只有教会一段,稍嫌未合。以示颂公,渠甚欲得之,故一并付与。嗣后公为敝处撰述,拟求专就国际立论,似较切合,伏祈垂察。

俄日战事,鄙见必不能成。近闻俄日两国彼此协商此小田切为人言之,若然则事可大定矣。此事既定,鄙意我政府必任意颓放,一味敷衍,外人有求必应,专为得过且过之计。前犹欲外人赞其维新,以后必并无此念,是为政府一面所见之果。至于国民一面,或可稍有进步,盖由于有反动力也。未知明者以为然否?

党祸复兴,《苏报》不过为其引线,至其爆发之料,自戊戌后,本自常在,其所以敢藉手于《苏报》者,亦由渐熟外事而起,特当轴诸人未能脱除土气,故不免弄巧成拙耳。不然,取章、邹诸人之头何难哉!稚晖举动,沪上久有所闻,并云其旅费即恪士所赠,然无以征实。果能有此手段,其人真自不凡,但恐其无此绝大魄力,能始终弥缝耳。民友已归沪,其所以归者,由泰晤士报馆访事告之颂公:政府已请德使交出,且闻已有允许之信,同人遂电促之归,然民友在胶固一无所闻也。意者访事之言未尽信欤?伯唐召归,事恐不确,问之穰卿,亦不能举其实;前月中旬得杏南信,亦未道及一字,盖谣传矣。

家岳母逝世,济为料理丧事,亦颇烦琐。内子将届产期,骤闻此变,事甚可险,幸数日以来尚无意外。承注极感。肃复,敬颂文祉。

张元济顿首 七月初四日

考释:年份据《苏报》事件确定。

[42]1903年9月9日

穗卿先生:

奉初九、十一两次手书,敬诵悉。报薪遵命代存,纸购就即寄。论已收到,银行时代一层,命意至精,后论官士两派,有数语稍嫌过于刻画,恐触忌讳,僭易数字,亦聊以周旋时俗而已,想公不我责也。

《苏报》案中诸人恐将脱免,自仆观之,于全社会有损无益。一、国家有所顾忌,不能引起反动力;二、伪托者有所倚赖,不能益磨炼以求其真。慧眼观之,以为何如?周孝怀为岑云帅来此拉客,欲以此施之于公,能不为所拉去否?

连日舍亲处题主、开吊、出殡,今甫毕事,致稽裁答,歉歉。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十八日

考释:信中提及“论已收到”,即《论俄约决议后之情形》,载《外交报》癸卯年第22号,总第56期,1903年9月16日。该文收入《夏曾佑集》上册,页80—82。文中提到“银行之时代”,以及“一征诸官”“二征诸士”“三征诸工商”“四征诸农夫”等内容,故是信作于癸卯年七月十八日(1903年9月9日)。

[43]1903年9月23日

穗卿先生:

廿二、廿七日两次手示均敬悉。访李提摩太未得见,尊意已经函达,尚未得覆。《论外人干预内乱》一文,极佳,亦僭易数字,已付印矣。记得前月廿三、四日尚寄呈东洋纸四卷,未知已否收到。余续布。敬请素安。

张元济顿首 初三日

寄上本馆用纸若干页,请收用,免数字数及复录之烦。下二期论如得暇,请即撰下,因各期逾期已久,欲赶紧补出也。

考释:《论外人干预内乱》一文(未署名,未收入《夏曾佑集》),刊于《外交报》癸卯年第24号,总第58期,光绪二十九年八月十五日(1903年10月5日)。故是信作于癸卯年八月。

[44]1903年10月5日

穗卿先生:

叠奉初八、初十两日手书,敬悉。论一首亦收到。此文词意尤胜,已属馆人提前登录矣。葆良见过两面,所示事尚未道及,济自不便提问。既云合股,决非官事,日后虽有迁调,不致中辍。梓泉或当去皖,葆良暂未必离。至于两三年后如何情形,则非吾辈今日之所能预料,且亦不必预计也。事果能成,公自以舍沪就彼为善,惟广学会已经屡约,似须稍为斡旋,或姑援试办之约,限满即托故去,或别以他辞谢之,统祈酌定。

又老来书云“托公觅购佛经数种,千万为之一办,现正需用甚亟”等语,谨代达,祈察。又老所译穆勒约翰《自由释义》已经脱稿,易名《群己权界论》,即日由商务印书馆印行。昨读一过,乃知吾中国一道同风之说,无异自戕。近人辄言唤起国民精神,是书庶足当之矣。

中国固无外交,然如战国,如汉,如唐,如宋,亦有类似之处。济欲求公椽笔,上下千古,详其得失,发为鸿文,登诸报首,以餍阅者之望,不知能许我否?廿四史缺叶已补若干叶来,尚未全,并告。专此,敬请著安。

张元济顿首 八月十五日

考释:严复译《群己权界论》,上海商务印书馆1903年初版。

[45]1903年10月9日

穗公青鉴:

接十四日手示,敬诵悉。《韦驮》英梵四册久已收到,存报馆中,不知如何竟尔遗忘,故又老来书属向公索取,前函且为照达,微公书来,竟不复记忆矣。荒唐至此,罪无可逭。昨已封固寄津。致又老书,乞为道歉,济亦当自行请罪也。尊恙只是便血,此外无他恙否?嫁女事毕,曷来沪就诊。八、九、十三日来书均收到,已于十五日奉覆,想已达览矣。专此,敬请摄安。

元济顿首 八月十九日

考释:是信云“嫁女事毕”,见夏曾佑日记“癸卯年八月二十七日”条“是日嫁子于吴婿”。

[46]1903年10月16日

穗卿先生:

月之十九日肃上一函,昨得廿三日手书,知尚未达览,何迟迟也。英梵《韦驮》已于本月十九日寄津,计日当可收到。贵体近日何如,极以为念。台从大约何日可以来沪,亟欲相见。《社会通诠》先未闻有是书,疑即《群学肄言》别名,今晨已代购上品一部。归寓读又老来书,乃知别有所谓《社会通诠》者,今译方过半,公何闻之早也!又老书并云:此书若早成,大著《中国社会之原》必能添入多少新意。将来译竟,必欲请公一读,添入吾国印证云云。附闻。《群学肄言》不知尚用得着否?如不需之,济可留下。《群己权界论》九月中旬必可出书,届时台从如未到沪,必代购奉。委补廿四史缺页,兹已照单补就,惟有数页不知其果完与否,乞审之。承允撰文,至感至感。济颇欲荟集大著,刻一专集,以饷学者,尊意如以为可行,乞示体例。肃此,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八月廿六日

考释:严复译《群己权界论》,上海商务印书馆1903年初版。

[47]1903年11月10日

穗卿先生:

昨饬送上论说用纸,想荷察入。晚间由报馆送来大著一篇,言中有“非俄得之一月乎”句,“一月”二字未了,请核示。又言全篇共三十一行每页二十四行,第二页空行太多,可否请再将未尽之意增入三四百字。冒昧代陈,幸祈鉴察。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九月二十二日

考释:《外交报》癸卯年第28号(癸卯九月二十五日,1903年11月13日)刊载论说《论俄约终宜力拒》(未署名,未收入《夏曾佑集》),文中“非俄约之一事乎”句,应即此信“非俄得之一月乎”的准确表达。

[48]约1903年11月21日

示敬悉。需款寓中所有不足,准于今明奉上。《历史教科书》事,稍缓诣谈。承示张天师云云,不知聋公如何接待,与言何事,亦可见报馆之势力矣。复上穗公足下。

元济顿首 初三日

考释:夏曾佑《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一册出版于1904年,1903年张元济即开始筹划出版《中国历史教科书》事。而夏曾佑癸卯年九月前一直在安庆,九月十五日才从安庆到上海,十月初三日日记:“访李提摩太。晚,益斋、穰卿、菊生来,同至雅叙。”十月初四日、初五日、初七日、初九日日记均有与张元济会面记录。如此频繁的会面,可能是在商谈《中国历史教科书》事。十一月初三日夏曾佑不在上海,十二月初三日略晚,故是信约作于癸卯年十月初三日(1903年11月21日)。

光绪三十年甲辰(1904) 25封

[49]1904年2月13日

顷得仲谷书,邀往报馆再谈,公如先到,乞转致:弟尚有他事,至早需五钟半方能前往。敬上穗公座下。

夏大老爷

元济顿首 廿八日

考释:夏曾佑日记癸卯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至报馆。日来惟与颂谷、浩吾、甘卿、菊生闲话而已。”此为夏曾佑日记中唯一一处和汪诒年、张元济于“廿八日”在报馆晤谈的记载。

[50]1904年2月25日

顷在报馆见《文汇报》译稿,知日本前夕所失四船,乃本系装载土石,欲以杜塞旅顺海口者,俄击沉之,正中其计。此系露透电所述,惟日领事署则尚未有公电。顷上一函,计已达览,候示遵。拙稿一首呈政,其不妥处,幸赐斧削。敬上穗卿先生史席。

张元济顿首 初十日

考释:信中俄国人击沉日本四船事,发生于甲辰年正月初九日(1904年2月24日),参见《汇译日人堵塞旅顺口事》,《申报》11088号第2版,1904年3月3日。

[51]1904年3月8日

示敬悉。海参崴必系海战,今夕当可有胜负确信矣。《社会通诠》当属速送。稿纸容取呈。齿痛起于前夕,终宵不得寐。昨乞牙医为之拔去,已霍然矣。承注,感感。敬上穗卿先生。

夏大老爷

元济顿首 廿二日

考释:《社会通诠》出版于癸卯年十二月。另,甲辰年正月廿四日(1904年3月10日)《申报》11095号第1版刊载消息《迭攻不下》:“西历三月八号(注:即华历正月二十二日)英京伦敦来电云:当本月六号(注:即二十日)日舰攻海参崴时,俄国守护炮台之将校兵丁无一伤害,只一炮弹飞入城内,击毙一老妇及兵士数人。迨七号(注:即二十一日),日舰又往攻,未久即退。”是信中提及的“海参崴海战”发生于甲辰年正月二十日(1904年3月6日)。

[52]1904年4月2日

穗公:

顷偕友赴天主堂观弥撒,知彼教之兴不再矣。午后准赴龙华看花,并约昭扆同行,车亦雇定。

元济顿首 十七日

考释:夏曾佑日记甲辰年二月十七日:“与昭扆、菊生游龙华寺。”是信笺纸借用刘树森名帖,圈除刘名。

[53]约1904年4月3日

今日天雨,不克往观弥撒。特布,即请穗公晨安。稿纸附上。

元济顿首 十八日

考释:是信笺纸借用赵凤昌名帖,圈除赵名。

另,此信与甲辰年二月十七日信都提及“观弥撒”事,时间应大体接近。此信云“今日天雨”,夏曾佑日记甲辰年二月十八日云“大雨竟日”,故此信约作于甲辰年二月十八日(1904年4月3日)。

[54]1904年4月10日

顷有事出门,届时当径赴九华楼,不复至报馆,乞勿候。

穗公

元济顿首 廿五

夏老爷

考释:夏曾佑日记甲辰年二月二十五日:“蛰仙、甸丞来,同出至九华楼,又招菊生、昭扆、颂谷、浩吾共饮。”是信笺纸借用徐兆熊名帖,圈除徐名。

[55]1904年4月25日

穗卿先生:

《外交报》论又待发刻,仍请赐撰,于三四日内掷下为荷。敬请道安。

张元济顿首 三月十日

夏大老爷

考释:夏曾佑为《外交报》撰写论说主要在癸卯至乙巳年。据夏曾佑日记,这三年中,他只有甲辰年三月十日在上海。丙午年初,夏曾佑作为五大臣出使随员,赴日本考察;《外交报》自丙午年正月至四月初的论说,均由严复撰写并署名。而自丁未年,夏曾佑赴安徽做官始,他与《外交报》的联系已不密切。故是信作于甲辰年。

[56]1904年5月11日

穗卿先生:

昨有人送来小说一种,仆于此道竟是外行,是否尚有可取,敢求指示。原稿呈上,即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三月廿六日

考释:癸卯、甲辰年间,商务印书馆的小说出版尚处于起步阶段,故需要夏曾佑把关。而癸卯年三月廿六日,夏曾佑在安庆,参阅夏曾佑日记“癸卯年二月十一日”条。故此信作于甲辰年。

[57]1904年5月25日

奉示敬悉。似叔酝已返,抑有信来,乞示。论说收到。《历朝纪事本末》,广东局只有七种,故未购来,兹先送上石印本一部九种计四十二册,未知合用否。即请穗卿先生大人安。

张元济顿首 四月十一日

夏老爷

考释:此信应写于夏曾佑《中国历史教科书》的写作及出版期间,即癸卯至丙午年。甲辰、乙巳年四月,夏曾佑与张元济均在上海。但据夏曾佑乙巳年四月初十日日记:“晚与昭扆、菊生略谈,至万年春夜饭。”如果前一日见过,第二日再询问“似叔酝已返,抑有信来”的可能性很小。故此信作于甲辰年。

[58]1904年5月31日

奉示敬悉。顷正因墅浦铁路事寄书与人,不克偕访又老矣。《日露战争实记》皆商务印书馆物,容属检呈,但亦恐残缺不少。覆上穗公座下。

贵上老爷

元济顿首 十七夕

考释:张元济为制止墅浦铁路建造,多处投书,系甲辰年四月间事(《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143—144)。夏曾佑甲辰四月十七日日记:“下午访又陵、楚卿、颂谷。”

[59]约1904年6月12日

夏老爷:

书四种,聚卿嘱送公,乞察入。即上穗公史席。

元济顿首 四月廿九日

考释:夏曾佑日记甲辰年四月二十三日:“刘聚卿来,菊生来。”四月二十八日日记:“午刻,刘聚卿招饮。”是信笺纸借用沈守廉名帖,圈除沈名。

[60]1904年6月14日

抄《史记·诸侯表》呈上,应列何段之后,请注明为荷。抄稿校竣,祈掷下付印。即请穗公早安。

元济顿首 五月朔

考释:《中学历史教科书》第一册第一篇第二章第十二节后附录《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该册初版于光绪三十年九月。是信笺纸借用丁惠康名帖,圈除丁名。

[61]1904年7月4日

穗公执事:

《历史》稿如已校竟,请即掷下为荷。

元济顿首 五月廿一日

夏大老爷

考释:夏曾佑《中学历史教科书》第一册光绪三十年九月初版,第二册光绪三十一年五月初版,第三册光绪三十年丙午孟夏初版。“孟夏”是农历四月,故是信不可能作于丙午年。如果作于乙巳年五月廿一日的话,又与出版日期(乙巳五月)太接近,书来不及印刷,故是信作于甲辰年。是信笺纸借用梁澜勋名帖,圈除梁名。

[62]1904年7月15日

《历史教科书》附印《春秋大事表》,是否仅采《列国爵姓及存灭》一篇?兹将原书呈上,乞核示为幸。敬上穗卿先生座下。

张元济顿首 六月三日

夏老爷

考释:《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一册,上海商务印书馆光绪三十年九月首版,第二章第二节附录清代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卷五《列国爵姓及存灭》。故此信作于甲辰年。

[63]1904年9月15日

示敬悉。当时并无先撰后润之约,不得谓之预支。该馆云云,所以自文其迟延之说耳。四十元仍藉使奉上,乞察存。敬覆穗公座下。

期张元济顿首 八月初六日

考释:此信张元济名字前署“期”,是写于为兄长服丧期间。甲辰年六月十一日(1904年7月23日),张元济兄长张元煦去世(《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145)。张元济为兄长服丧一年,即甲辰年六月至乙巳年六月。信内“四十元”事,与第[64]信紧接。

[64]1904年9月15日

穗公座下:

得示知贵恙未痊,极念。掷还四十元仍藉使奉上,谅荷察入。《历史》稿舛误太多,原稿字亦有难辩认者,济处书又不全,无从查对。虽校勘一过,未敢遽信。今仍奉上,俟清恙大痊,再请覆校。又前闻公言,除引用《史记》外概不注出处;又注出处者原书均列篇末。今末后数节,引《史记》者均注明(此似不得不然),又《通典》《汉书》亦附注正文之下,不嫌歧出否?祈察核为幸。专此,敬请摄安。

期张元济顿首 八月初六日

考释:信中提到《中国历史教科书》的稿本修订,要“俟清恙大痊,再请覆校”,按甲辰年八月十一日夏曾佑日记“病稍可”。

[65]1904年9月19日

归寓诵手示敬悉。拜读大稿,觉有至理至情,毫无强文就题之迹。末段推进一层,尤能不失身分,钦佩无似。篇中“后帝”,拟请易为“宫闱”,未知允否,惧他日官场之相持,如北洋之于文明,将有碍于生意也。原稿不复送还,候示遵。敬上穗卿先生。

张元济顿首 初十日

午前颂谷来信,附一梁大胡子电,乃假端午桥之名,欲邀仆至鄂。咄咄怪事。

考释:信中云“如北洋之于文明,将有碍于生意也”,指北洋官报局与文明书局的版权纠纷。1904年初,北洋官报局盗版文明书局教科书,文明书局追究,北洋大臣袁世凯以文明书局出版的书籍内容有违碍之处为由,咨行商部及大学堂撤消文明书局版权,商部未批准【李明山:《北洋官报局盗版与晚清版权律的制定》,《南通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3期。】。故是信作于甲辰年。

另,《外交报》甲辰年第22号(总第91期,甲辰年八月二十五日)载论说《论中国今日之外交》(未署名,未收入《夏曾佑集》),言道:“彼欧西外交家,尝于樽酒往还之顷,发见敌国阴谋,图挽回而破坏之,以效忠于本国,不惮出种种之方法,或赂其宫闱,或结其亲贵,下气折节以求之,无所顾惜,我国人以钻营闻于天下,何于外交界而独不能一试其技也?”文中有“宫闱”二字。

[66]1904年12月24日

穗卿先生:

即须出门,时尚早,恐惊扰,故未趋谒。《外交报》百期论说求即赐撰,预留地位稍宽,能篇幅略长尤妙。专此,敬请晨安。

期张元济顿首 十八日

考释:《外交报》第一百期(甲辰第三十一、三十二号合本)标明出版日期为光绪三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十二月初五日(1904年12月31日、1905年1月10日),故系于此。《外交报》百期论说即《论瓜分变相》,收入《夏曾佑集》上册,页299—300。

该信收入《张元济全集》第三卷《书信》,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页33。

[67]1905年1月9日

顷归寓,读手书敬悉。“史课”承校改,极感。《俄国暴状志》亦收到。昨夕所谈之事,今日已议决否,颇愿闻之。敬上穗公足下。

元济顿首 十二月初四日

夏老爷

考释:《俄国暴状志》,曾根俊虎著,日本乐善堂光绪三十年八月版。

[68]1904年7月至1905年7月间

示敬悉。校件收到,鄙处庖人亦因病归去,雇一替工来,几不能用,急欲换人亦不可得,奈何,奈何!遇此不能不赞斯巴达人共食之佳。覆上穗公座下。

期元济顿首

贵上老爷

考释:是信作于张元济为兄长服丧期间,即甲辰年六月至乙巳年六月(1904年7月至1905年7月间)。是信笺纸借用张坤德名帖,圈除张名。

[69]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1月11日间

穗公座下:

近编国文教科书,内有歌谣两首,屡经同人修订,终觉未合,拟求我公加以笔削,谨将原稿送上,务祈勿却为幸。即请台安。

弟期张元济顿首 初六日

考释:是信作于张元济为兄长服丧期间,即甲辰年六月至乙巳年六月(1904年7月至1905年7月)。另,《最新国文教科书》自癸卯年开始编纂,第一册出版于甲辰年二月,第二册出版于甲辰十二月,且第二册中收入歌谣《采菱歌》等,故是信约作于甲辰年七月初六日至十二月初六日之间(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1月11日间)。

[70]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7月8日间

今日贵恙何如,极念。外交报馆昨交来六十元,兹送去,乞察入。据称今年送过一百二十元,奉到大论十四篇,故致迟送,祈宥为幸。即上穗公座下。

期张元济顿首 初六日

考释:是信作于张元济为兄长服丧期间,即甲辰年七月初六日至乙巳年六月初六日(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7月8日间)。

[71]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7月8日间

昨乞假放翁诗,询明系欲检其五言古之言从军乐者。公许代检,未免过烦,可否检其五言古各册,掷下一阅?敬上穗卿先生。

期张元济顿首 初六日

夏大老爷

考释:是信作于张元济为兄长服丧期间,即甲辰年七月初六日至乙巳年六月初六日(1904年8月16日至1905年7月8日间)。

[72]1904年

穗卿先生:

《外交报》又求撰论,特此陈请。

敬启者:《外交报》又须论说,敢请代撰。即请穗卿先生台安。

张元济顿首 廿七日

《历史百课》如已脱稿,乞先掷下发抄。

夏老爷

考释:信中提到夏曾佑的《中国历史教科书》仍在写作中,而且名“历史百课”,可见是在上册出版前、书名尚未定之时,故系于甲辰年。

[73]1904年

穗卿先生:

奉示敬悉。此款济已不复记忆,公正家居读礼,境非余裕,且闻太夫人将于今冬卜葬,则所需正多,仍藉使奉上,务求勿却为幸。复此,敬请著安。

元济顿首

考释:按乙巳年三月十二日夏曾佑日记“申时先母合葬”,是信云“且闻太夫人将于今冬卜葬”,故应作于甲辰年。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1905) 7封

[74]1905年4月5日

示敬悉。澜生无可觅处,然彼曾至弟处,当必见访也。今日天气甚佳,公有意游龙华否?(拟约昭扆)敬上穗公座下。

元济顿首 初一日

夏老爷

考释:夏曾佑日记乙巳年三月初一日:“午后与昭扆、菊生至龙华寺看桃花。”是信笺纸借用廖世荫名帖,圈除廖名。

[75]1905年5月9日

顷谈及编纂《国文》,需用古人诗歌,蒙允代选,极感。兹送去目录一纸,祈察入为幸。又请校《历史》样张,原稿及初校一卷一并附去,并乞覆校。即请穗公台安。

又待改原稿、已校存稿各一卷并呈。

期张元济顿首 三月廿四日

考释:此信作于乙巳年三月廿四日(1905年5月9日),此时张元济尚在为兄长服丧。

[76]1905年6月30日

穗公有道:

顷用电话约柯医十一钟至十二钟造府诊视,渠已允诺。拟先至又老处问路,亦告以拟约又老传译矣。乞即与又老接洽为幸。敬请台安。

元济顿首 廿八日

考释:夏曾佑日记乙巳年五月廿八日:“山荆有喉疾,邀柯医生来治之,又陵为传译。”

[77]1905年8月2日

穗公足下:

闻昭扆行期又改明日,今夕一枝香之局可否约他一叙?公如同意,乞即作函交来人送去可也。

元济顿首 七月二日

考释:夏曾佑日记乙巳年七月初一日:“晚昭扆来。”七月初二日:“晚与菊生邀聚卿、九香、雨人、芷生、益斋饮一枝香。”

[78]1905年8月30日

顷闻蛰仙已来,住周昌记栈,公已见之否?并乞一告穰卿。午前想晤淇泉。明日有何举动,乞示。即请穗公台安。

元济顿首 八月朔

考释:夏曾佑日记乙巳年八月初一日:“访淇泉。与穰卿同至馆。下午归。菊生来招,与蛰仙晤谈片刻。”

[79]1905年9月19日

午后送上《历史》校稿一卷,计荷察入,近日贵体如已复原,可以握管,《外交报》有二、三期待论付印,敬祈赐撰为荷。

穗公座下

元济顿首 八月廿一夕

夏老爷

考释:夏曾佑乙巳年八月十六日日记:“体颇不适,未出门。”十八日:“大阴寒。体不适愈甚,卧竟日。”二十日:“早菊生来。”

[80]约1905年

示敬悉。承注极感,佐佐木医士谓系久忍所致,无所妨碍,今日亦无所苦,惟两腿软而无力耳。傍晚亦诣报馆,知公与仲谷诸人同上酒楼,以不解饮故未造谈。询东友,谓所沉者系三笠旗舰,东乡或恐不免云。想明日终有确耗矣。复上穗公阁下。

元济顿首 四月初五夕

贵上老爷

考释:《申报》11643号(光绪三十一年八月十七日,1905年9月15日)第2版刊载《日舰沉没》:“十五日伦敦路透电云:日本三笠旗舰于昨日失火炸沉,计死伤五百九十九人(译《字林报》)。《文汇报》接十六日伦敦路透电云,三笠舰炸沈,时东乡大将适不在舰中,幸获无恙,故日人大为欣喜。”可见三笠旗舰炸沉事发生于1905年9月,与落款日期“四月初五”不符,故是信日期存疑。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1906) 3封

[81]1906年3月14日

示敬悉。电尚未发,必给电费,毋乃过拘。若必返还,则又不当。俟发后再算,何如?各信遵缮呈,明日缴上。

穗公

元济 廿日

贵上老爷

考释:是信内容与第[82]信“代发东京电”紧接。

[82]1906年3月17日

穗公鉴:

濒行蒙嫂夫人颁赐茶叶、南腿,拜登,谢谢。济今日附四川轮船赴津,至京勾留不过两月,然与君相见,当在荷花开候矣。《中国历史》第三册补稿即请交高梦旦。前送呈各书,如尚有存尊寓,祈掷还编译所为幸。代发东京电收条一纸附呈。肃此,即请台安。

元济顿首 二月廿三日

考释:张元济于丙午年二月二十四日离沪赴京,就学部职(《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192),且夏曾佑《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三册出版于1906年。

[83]1906年11月23日

穗公座下:

顷刘澂如来,出示蛰仙致渠及让三信,仍有坚辞之语。似此情形,必致前功尽弃,并虚名亦不可存,岂不可笑。鄙意仍由同人公电同乡京官,转电坚留,并公电汤老年伯号石泉顾念大局,责乃郎以大义,毋再坚辞。恳以乡情,临以父命,或可有得。如尊意亦以为然,请与问清、让三亦已以此意告之矣诸君一商速办。济即刻登舟,匆匆不及走谈。肃此,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十月初八日

澂如之意亦大有弃却不管之像,奈何奈何。

考释:张元济于丙午年十月初十日(1906年11月25日)“上午八时赴浙路公司访汤寿潜”(《张元济年谱长编》上册,页212)。是信“即刻登舟”,当为离沪赴杭之日所写。

信札无明确系年者 11封

[84]年代不明

送上稿纸一叠,乞留用。

穗卿先生

元济顿首 初四日

夏大老爷

[85]年代不明

穰公昨有信来,可否请枉临敝寓一阅?盼甚,盼甚。

穗公

元济顿首 十一日

夏大老爷

[86]年代不明

手示祗悉,适有人至商务印书馆,已属速送,即外交报馆亦已并告矣。复上穗公座下。

元济顿首 七月晦日

如亟需用,济处可以送上,候示遵。又及。

贵上大老爷

[87]年代不明

穗公阁下:

顷与经理人商定,田君北湖代校《中学地理》,拟奉赠润资八十元。兹着人送上,敬乞转交,并代致谢。费神之至。敬请台安。

张元济顿首 十二日

[88]年代不明

前日奉手示,祗悉。《周礼·春官》一册、《左传》四册送上,乞察入。《续古文辞类纂》无其书,不克应命,歉歉。日来有亲串寓居敝处,仆人事忙,迟至今日始能检奉,尚祈原宥。敬请穗卿先生著安。

弟张元济顿首 廿四日

[89]年代不明

顷假得《通典》一部呈上,乞察入,能明日掷还最妙,因书肆借书有限期也。敬请穗卿先生晚安。

张元济顿首

夏老爷

[90]年代不明

袍褂靴帽已借到,独无硬领,奈何。饬人送去,乞察入。

穗公

元济顿首 十六日

夏老爷

[91]年代不明

手示敬悉。小沂云云,亦不知何解,姑听之而已。贱恙仍未大痊,尊体想已复原矣。天气凉燠不常,尚祈珍摄为幸。复上穗公座下。

元济顿首 廿六日

《外交报》又欲求撰论,附及。

[92]年代不明

尊处所有商务书馆编书稿纸,乞假用二十页,即交来人带下为荷。敬请穗公台安。

张元济顿首 五月廿二日

夏老爷

考释:是信笺纸借用李国琮名帖,圈除李名。

[93]年代不明

昨游甚乐,惟制造局之行殊不佳耳。《外交报》需论两篇,公将行矣,能否预撰,甚以为盼。敬上穗公座下。

元济顿首 初二日

夏大老爷

考释:是信笺纸借用廖世荫名帖,圈除廖名。

[94]年代不明

今先送上《外交报》稿纸三十页,容向该馆取到再呈上。敬请穗公道安。

张元济顿首 正月廿二日

夏老爷

考释:是信笺纸借用赵凤昌名帖,圈除赵名。

附一:“济”信

[95]1892年9月3日

穗卿吾兄大人执事:

别来忽忽四年,云何不思。曩时谭谐之乐,殆无虚日,今仅乃冀一握手而不可得,苍波无极,落月满梁,静念话言,我心如痗。自闻名冠礼部试且入翰林,狂喜欲绝,总思兄所志所学,自有其大者远者,区区科第尚不足为君贺,则今之蓬莱小谪,郎署改官,兄亦且夷然淡然,务其大者远者,又乌足为君戚哉!足下闻之,傥亦谓“惠子知我”耶?

比闻抱骑省之戚,人孰无情,谁能遣此,然滫瀡高堂,襁褓弱息,似中馈又不可久虚。蒯丈希彭为江苏望族,筮仕中州,室有淑女,年逾笄者九,以堂上爱之深,择婿久而未决。有人转饷入都,为子修道之,亟举兄对,而惜已出京。归来告蒯丈,意颇惬,知弟与兄稔,属一道倾慕,执事其有意乎?新人与慕韩之配为表姐妹行,少长相习,托厚庵探询,便悉底蕴,无假仆一二谭也。兹事成,于供职之便,道此入赘,亦自易易,而我两人复得暂合,并尤意外之幸,企盼,企盼。弟一落千丈,苟就粗官,尚何足云。近状想都悉,不复覼缕。人便匆布,敬承起居,鹄候惠书。

七月十三弟济上言

考释:辛卯年九月二十五日(1891年10月27日)夏曾佑日记:“妇病益亟,竟于亥时谢世。”另据杨琥《夏曾佑年表》,1892年“夏曾佑返杭续弦,德配许德蕴”(《夏曾佑集》下册,页1152)。故将此信系于1892年。

此信署名“济”,与张元济书信装在同一册中。但据信中透露的信息,1892年,“济”在河南做官,而同年张元济进京赴考,入翰林院,且此书字体也不同,故应为另一人,并非张元济。

附二: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印刷所书信

[96]1904年1月27日

曾送上《汉魏丛书》,内有《说苑》《新序》两种,请即检下一查,即行送上是荷。此上穗卿先生雅鉴。

十二月十一日条

(钤“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章”)

夏老爷升

考释:《说苑》《新序》二书,应为夏曾佑写作《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一册时参考用书。《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一册甲辰年九月初版,故是信作于癸卯年。

[97]约1904年

谨启者:

顷据排字匠云:《中国历史》第廿五、廿六页(十七节)原稿尚在尊处,请即检下,以便接刻。

编译所顿首 十五日

夏老爷升

考释:《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一册出版于1904年,该册第一篇第一章第十七节自第二十七页始,与该信中的页码接近。故是信作于甲辰年。

[98]约1905年6月29日

顷奉上《历史》第二一册,请察收是荷。

穗卿先生鉴

编译所 廿七日

夏老爷升

考释:《中国历史教科书》第二册出版于乙巳年五月。

[99]年代不明

顷送上《舆地丛钞》一箱(计六十三本),又《补编》一箱(计廿本)。有用者留尊处,其余无用者请便中饬人送下为幸。此请穗卿先生台鉴。

编译所 十九日

[100]年代不明

示悉。舆地书如数收到。此复穗翁阁下。

编译所顿首

贵上

[101]年代不明

谨启者。上午送校《历史》,因原稿尚未排了,现须接排。顷特饬人走领,请将原稿掷下是祷。

印刷所

送呈夏穗卿先生升

[102]年代不明

顷送上木板《东华录》贰百册全部。《东观汉纪》一时无从觅得。廿四史已托南京同业代办矣以□本地配不齐。特此布告,敬请夏穗卿先生大安。

编译所顿首 十八日

外书二百本呈夏大老爷查收。

[103]年代不明

《历史》已收到。存尊处《东华录》,因缺何种第几卷起至第几卷止,务请便中开下一单,以便补上。此请穗卿先生鉴。

编译所顿首 十五日

回呈贵上

[104]年代不明

前存尊处《清史揽要》两册,请交下。兹送上《外交报》一册,请检入。此上穗翁先生大鉴。

编译所(钤“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章) 廿五日

夏老爷

[105]年代不明

前存尊处李氏五种,敝处须一用,乞掷去手为荷。此上穗卿先生大鉴。

商务编译处顿首(钤“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章) 十月四日

夏大老爷

〔作者栾伟平,北京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A Study of Zhang Yuanji’s Letters to Xia Zengyou in the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CollectionLuan Weiping

Abstract:This article organizes and studies 94 letters from Zhang Yuanji to Xia Zengyou, which are housed in the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The letters, dating from 1897 to 1906, have not been included in Complete Works of Zhang Yuanji, except for one. They are about the process of Xia Zengyou’s publishing The History of China at The Commercial Press, historical details related to Yan Fu’s various translation works and their publication, Zhang Yuanji’s involvement in educational initiatives, and his publishing activities at the Translation Institution of Nanyang University and The Commercial Press. The appendix includes 10 letters from the Compilation and Translation Office and the Printing Office of The Commercial Press to Xia Zengyou, as well as one letter from Timothy Richard to Zhang Yuanji. These letters serve as supplementary materials to Zhang Yuanji’s correspondence with Xia Zengyou.

Keywords:Zhang Yuanji, Xia Zengyou, Yan Fu, The Commercial Press, The History of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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