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战略问题是一个政党、一个国家的根本性问题。邓小平主政西南时期,紧密结合新中国的目标任务、政策方针和大西南的客观实际,从战略定位、战略支撑、战略重心等方面提出建设大西南的战略构想,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促进大西南城乡经济的恢复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文章基于邓小平主政西南时期恢复发展国民经济的思路与做法,分析工业部署、交通建设、城市工作等在大西南建设中的重要地位,揭示战略定位指引正确方向、战略支撑提供物质保障、战略重心决定中心任务的重要意义,以及邓小平的战略思维与建设经验对新时代新征程全面建设现代化新重庆的重要启示。
关键词:邓小平;建设大西南;战略构想
邓小平主政西南时期,着眼全国、立足后方,准确把握战略定位、战略支撑和战略重心的重要关系,初步提出建设大西南的战略构想,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促进大西南城乡经济恢复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当前,学习邓小平高瞻远瞩、统揽全局的战略思维,对深刻认识“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重庆篇章”[1]具有重要意义。
一、战略定位:西南是“全国战略的大后方”“将来的大工业区之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伊始,新生的人民政权面临军事、经济、外交等领域的严峻挑战。从外部环境看,帝国主义势力仍想保持在中国的特权,对我国采取封锁政策。邓小平指出,“封锁对于我国恢复破碎的经济增加了困难,对于西南和重庆的影响也是同样的”[2]。从内部环境来看,具有天险屏障自然优势、军工生产基础较好的大西南还未解放,国民党顽固派联合当地封建反动势力作最后顽抗,妄图把大西南作为反攻基地。因此,解放大西南、建设大西南成为关乎实现祖国大陆统一和新中国工业化进程的重大战略部署。
邓小平主政西南之前,已深入思考了西南地区的战略地位。1949年7月18日,在二野前委发出的进军西南的指示中,邓小平指明了西南在国防中的地位,以及对军事、政治、经济的重要意义。9月20日,在二野及赴西南做地方工作的区、营级以上干部会议上,邓小平进一步指出,“西南人口七千万,是全国战略的大后方,建设条件也很好,是将来的大工业区之一”[3]4,强调西南地区的资源禀赋对于其发挥全国战略大后方作用的重大意义,指明抗战时期重庆作为战时首都,承接沿海工业内迁,为西南工业打下了基础。全民族抗战时期,随着四川作为抗战大后方战略地位的确立,西南地区集中部署大型军事工业、重工业以及门类较多的轻工业,尤其在重庆形成了最为集中、大后方唯一门类齐全的综合性工业区。解放战争时期,西南地区的工业发展有所衰落,但以兵器工业为主的工业基础仍然存在。邓小平及时作出西南战略定位的判断,要求即将参与大西南建设的领导干部提高政治站位,准确把握西南战略地位与工业发展之间的关系,用好西南地区有利的建设条件。
西南工业以四川、重庆为主,两地工业规模很大,但过去主要服务于军事需要,原料基本来自国外。大西南建设蓝图中,邓小平开始思考改造工业的问题,他高度重视修建大型项目、发挥国营企业的带动作用。1950年1月2日,邓小平指出,“大的私营企业要在国营企业的携带下,才能逐步地找到出路”[3]44。4月11日,邓小平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六次会议上,进一步提出西南工业向民用工业转变的想法,再次强调“在国营企业逐渐恢复生产下,私营工厂的困难亦可逐渐地获得解决”[3]125-126。随后,在成渝铁路等重大项目带动下,国营企业率先恢复发展,西南工业快速向服务于新中国建设的民用工业发展。
西南地区战略定位的明确,对于西南局同志克服困难,肩负起建设大西南的重任,起到了战略指引作用。1949年到1954年,重庆作为西南党政军领导机关的驻地,在西南及全国大局中具有突出战略地位,有效发挥了作为西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作用。在当时全国工业基础薄弱且布局不合理、重工业比例低、半数以上重工业企业集中在东北的情况下,西南局充分利用大西南已有工业基础,推动西南地区工业总产值迅速提升、工业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工业增长质量显著提高,为三线建设时期继续建成初具规模的战略大后方,推动重庆成为国家战略后方基地,支援西南生产建设,奠定了坚实基础。
当前,深入认识邓小平对西南战略定位的判断,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推动西部大开发的政策举措,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奋力谱写西部大开发新篇章,积极发挥重庆西部制造重镇、西部工业重镇的显著优势,正是汲取历史经验、强化政治自觉的责任担当。
二、战略支撑:“西南是交通第一”,要促进贸易畅通
交通运输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西南地区存在交通闭塞、贸易不畅等问题。邓小平高度重视交通运输对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战略支撑作用,相继提出“首先着眼于修成渝铁路和造轮船”[3]44“发展内河木船及地方公路”[3]305等建设要求,强调西南的铁路建设是全国建设的重点之一,推动西南地区形成以铁路为中心、各线公路及船艇运输配合发展的交通网络,从而加强西南地区城乡之间的物资交流,促进西南与其他大区之间的贸易往来。
邓小平认为“西南是交通第一,有了铁路就好办事”。他指出修建成渝铁路利于政令畅通、带动四川乃至西南百业兴旺、提高我国国际声望,中共中央高度认可,据此制定了“依靠地方,群策群力,就地取材,修好铁路”的工作方针。1952年6月13日,全长505公里的新中国第一条由自己设计、自己建造、材料零件全部国产的成渝铁路建成,成为西南地区的城市大动脉。成渝铁路的修建极大带动了重庆工业的恢复发展。第29兵工厂(1951年3月更名为西南工业部101厂)试制并定型生产出所需重轨,创造了新中国工业史上的辉煌业绩,其他私营工厂通过承接铁路设备器材订货等形式也逐步恢复生产。通车后,成渝铁路连通了西南与其他大区相接的铁路、公路和长江航运,进一步带动了西南工业的发展,促进了沿线糖、盐、煤、铁、粮食、桐油、药材等物资贸易往来,提升了大西南在全国政治、经济、国防中的战略地位。在此基础上,邓小平对西南地区的铁路建设作出明确规划,提出1952年天成铁路开工,1953年7月川黔铁路开工,1954年川滇铁路开工,1955年贵州到昆明铁路开工。随着大西南铁路建设的加快发展,沿线车站逐渐建设成为货物集散的交通枢纽,以车站为中心的辅助交通线也逐步展开。
航运业方面。重庆是西南地区与长江中下游及海外联系的水运枢纽,两江干流为重庆成为西南唯一内河外贸港口奠定了基础。针对当时私营航运业存在的困难,邓小平阐释宣传公私兼顾政策,鼓励利于国计民生的私营航运业发展。1950年5月,西南军政委员会贸易部为扶助重庆市航运业,耗资60万元为各私营轮船公司储存煤炭1.6万吨,政府还向各轮船公司贷款93.8万元[4]。
对于西南地区仍存在的交通困难,邓小平主张运输工作应研究“如何经济实用,减低成本,降低运价”[5],提出修建木船、降低汽车运输成本等建议。同时,将加强配套性公路建设作为促进西南地区城乡交流、扩大贸易往来的重要举措。以重庆市为例,陆续修建了城市道路系统及衔接成渝铁路、汉渝公路、成渝公路和水运码头的对外道路,为恢复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奠定了基础。
邓小平重视交通先行助推区域经济发展的宝贵经验,对新时代重庆把准西部陆海新通道、中欧班列、长江黄金水道、渝满俄班列交会的区位优势,统筹“铁公水空”多式联运,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奋力打造新时代西部大开发重要战略支点、内陆开放综合枢纽,在发挥“三个作用”上展现更大作为,不断谱写中国式现代化重庆篇章,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三、战略重心:要“学会管理城市”“建设人民的生产的新重庆”
党的七届二中全会顺应历史发展大势,决定将党的工作重心从农村转移到城市,确定了新中国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转变为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方向。邓小平进驻西南之前和主政西南期间,高度重视城市管理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围绕为什么要学会管理城市、做好城市工作的政策方针、城市工作的中心任务和主要举措等展开系列论述,推动建设人民的生产的新重庆。
结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重要方针和大西南的具体实际,邓小平深入阐释了学会管理城市的重要性。首先,他着眼于形势任务的变化,指明党的工作重心转移的正确方向,强调要把城市与农村两者并提,把学会管理城市排在前面。其次,立足于城市工业集中、交通通达等优势,强调城市对于国家完成统一、推进工业化进程的重要意义,城市管理对加强中心领导的积极作用,并特别指出“重庆搞不好,就没有办法统一”,就会影响重庆本区域及其与外区的物资交流。最后,批评有些同志“只要城市不要农村”的片面认识,指明城市与农村紧密配合的重要性。
对西南局来说,如何做好城市工作是一道难题。《共同纲领》作为我国的建国纲领,具有临时宪法作用,也是做好城市工作必须遵循的政策方针。针对当时对《共同纲领》的宣传还不够深入,一些私营工商业者对经济政策仍存疑虑的情况,1950年1月29日,重庆市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上,邓小平专门解释了《共同纲领》中关于经济政策的根本方针[3]79-84。他强调《共同纲领》完全符合中国人民的共同利益,围绕如何认识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等问题进行充分说明,着重指出兼顾国营经济事业和私营经济事业可发挥整个社会经济的力量,正当的私营经济不但为国计民生所必需,而且在客观上也为社会主义的经济条件作了准备,使工商界认识到新的社会正为一切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工商业开辟一条广阔发展的道路,消除了私营工商业者的疑虑,为重庆各界群众参与城市建设作了深刻动员。
就城市工作具体落实的问题,邓小平明确城市工作的中心任务和主要举措,并要求形成定期汇报制度。1950年12月21日,西南局第一次城市工作会议上,邓小平提出做好城市工作需依靠工人阶级,分析了如何依靠工人阶级以及团结争取其他力量,着重阐释了生产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大体归纳了工业管理、学校教育管理、市场管理、公安工作和统一战线工作等方面任务,指出工厂管理、工会工作、城市党建工作中的主要问题及解决办法,要求加强对城市工作的领导。1952年8月5日,在思考城市领导农村、城乡必须兼顾等问题的基础上,邓小平为《重庆日报》创刊题词:“发展生产,交流城乡,是城市工作的中心任务”[3]541。
重庆的战略地位和经济基础决定了其城市工作的重要性。邓小平关于城市工作的重要论述,指引着西南局和人民政府从全局和战略高度推动建设人民的生产的新重庆。从1950年起,重庆市委、市政府重视依靠工人阶级,在产业工人中发展党员,积极筹组各类群团组织,整顿与恢复发展各民主党派,壮大了参与生产建设的各方力量,建立起新民主主义的社会秩序和经济基础。至1952年底,重庆广泛开展了城市领导农村、城乡兼顾等各项工作,工农业生产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国营、公私合营企业在经济中的所占比重大幅提高,城乡物资交流更为畅通,人民生活水平得到较大改善。其中的建设经验,对新时代重庆探索超大城市现代化治理、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具有重要启示。
结语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邓小平关于建设大西南的战略构想,揭示了战略定位指引正确方向、战略支撑提供物质保障、战略重心决定中心任务的重要意义,树立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光辉典范。汲取历史经验,对准确把握西南地区尤其是重庆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战略地位和使命任务,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 1 ] 中国共产党重庆市第六届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决议[N].重庆日报,2024-05-27.
[ 2 ]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文集(一九四九——一九七四年):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28.
[ 3 ]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共重庆市委员会.邓小平西南工作文集[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 4 ] 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重庆历史:第二卷(1949—1978)[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6:84.
[ 5 ]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年谱(1904—1974):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958.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中共中央西南局研究(1949—1954)”(21BDJ078)
编辑/董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