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尤风筝冲浪选手：追求梦想，造福家乡
2024-11-08 00:00:00何琪
海外文摘 2024年11期
一些风筝冲浪爱好者慕名从世界各地赶到一座位于加勒比海岸的偏远村庄，有两名印度人、两名瑞士人、一名荷兰人，还有一名美国人。这些人都希望得到职业风筝冲浪选手贝托·戈麦斯的真传，就在他第一次尝试这项运动的地方。
哥伦比亚北部的瓜希拉半岛非常适合风筝冲浪。贝托出生在卡波·德·拉维拉，那里地处沙漠，生活着大约1000人，每年风季会持续九个月，海浪比较平缓。
2024年，受社交媒体和线上比赛直播的吸引，一些风筝冲浪爱好者来到这里，参加由贝托组织的为期五天的培训。
如今，瓜希拉半岛地图和哥伦比亚地图上都标注出了卡波·德·拉维拉的位置以及附近的两个镇子，巴兰基利亚和里奥阿查。
“他在印度非常受欢迎。”33岁的席亚姆·拉奥说。他是和妻子一起来的。
风筝冲浪是一项借助风筝在水上和空中滑行的运动，起源地并非哥伦比亚，对瓦尤人来说也很陌生。瓦尤族是哥伦比亚最大的原住民族群，世代生活在这一地区。
大约20年前，外国游客将这项运动带入了卡波·德·拉维拉。在瓦尤人的语言中，他们将瓦尤人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其他哥伦比亚人都叫作“阿朱那”。
瓦尤人领袖曾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和传统进行过激烈抗争，因此，并非所有瓦尤人都愿意接受这样一项带来了发展和变革的运动。
但毋庸置疑的是，风筝冲浪的到来让卡波·德·拉维拉变成了一个热门旅游地。这里是哥伦比亚最穷、营养不良发生率最高的地区，之前戈麦斯一家只能通过捕鱼或是售卖手工艺品维生，现在风筝冲浪带来了新的收入。24岁的贝托为自己争取到了探索世界的机会，他现在是唯一一名来自瓦尤部落的职业风筝冲浪选手。
“对我们来说，风筝冲浪就像一个天赐大礼，为我们这里打开了通向外面世界的大门。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飞往世界各地。”贝托在自己和哥哥一起开设的风筝冲浪学校里说，“我希望其他人也能像我一样。”
贝托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见识了风筝冲浪。当时，他看着在风中翱翔的人们满是敬畏。他说：“我们觉得这是一个新事物，很想学，但也意识到，我们可能永远都学不了，因为这项运动不适合我们。”
贝托的母亲玛格丽特·埃皮耶宇说，以前的卡波·德·拉维拉还要更小，只有差不多六个大家庭，瓦尤人的社区就是由这样的大家庭构成的。
贝托说，之前旅游大巴隔一个月会带一波游客来，都是来海滩上短暂观光的。为了维持生活，他父亲会去送水，他母亲售卖瓦尤包和吊床，他自己则会去兜售手镯。他们一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是其他渔民送给他们的鱼。
“这里没有旅游业，”49岁的埃皮耶宇说，“所以也找不到工作。”
不过，在2009年，哥伦比亚一位名叫马丁·维嘉的教练将巴兰基利亚附近一家风筝冲浪学校的学生带到了这里，之后情况开始有所改善。他说，这里的风“堪称完美”。
维嘉是和一位朋友一起来的，很快他们就决定要留下来。他们在一名瓦尤人的土地上开设了当地第一家风筝冲浪学校。
维嘉说，一天，一个对风筝冲浪深深着迷的男孩追着他的汽车跑了许久。这个男孩就是贝托的哥哥尼尔森·戈麦斯，那时他已经开始通过帮助游客来赚点小费，也掌握了在水上辨别方向的基本技巧。
之后不久，维嘉也见到了贝托，那时他才十岁。他们的母亲同意后，兄弟俩就开始向维嘉学习风筝冲浪。他们一般在放学后和周末，完成了家庭作业和其他工作后训练。
“我们就像鱼一样。”25岁的尼尔森说，“我们可以早上9点就去，下午6点才回。”
41岁的维嘉补充道：“我们是想让当地居民也来学习，然后就可以协助我们推广这项运动，事情也确实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尼尔森非常有天赋。然而，2017年他在巴西训练时，腿部严重受伤，这使他不得不放弃职业生涯。不过，贝托的训练开始有了成效。他13岁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得了第二名，这是一个地区级比赛，离家三小时的车程。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城市，见到了自动扶梯、电梯和交通信号灯。”贝托说。他的英语是从游客那里学来的。
三年后，贝托取得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冠军。2017年，在他人的资助下，贝托第一次离开了哥伦比亚，前往多米尼加参赛。
贝托说，每次他去别的地方，都需要得到卡波·德·拉维拉长老们的允许，因为根据他们的规定，“瓦尤人不得和外界接触”。
贝托18岁那年要去巴西参加比赛，长老们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允许他从事风筝冲浪教练这个职业。不过，他没有理会长老们的意见。
贝托说，为了惩罚他，长老们要求他在外面待两年再回来。
贝托的母亲结婚时非常年轻，后来和他的父亲离了婚。埃皮耶宇说，她支持儿子们，并且鼓励他们去抓住“那些自己不曾有过的机会”。
贝托说，母亲一直希望他们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其他地方生活。她还让他们去大学读书，和瓦尤部落以外的人约会。
贝托听从了母亲的建议。2020年，在阿根廷参加了一场比赛后，他就决定要定居在那里，还爱上了一位阿根廷姑娘。不久前，埃皮耶宇第一次坐了飞机，和贝托一起去往他在阿根廷的家。
风筝冲浪在卡波·德·拉维拉日渐发展，游客的增加也带来了餐厅、酒店和收入。有些瓦尤人很欢迎这些改变，但有些却表示反对。
29岁的埃德温·萨尔加多开了一家风筝冲浪学校。他说：“这里的游客数量还是比较少的，瓦尤人的文化基本没有受影响。”
贝托现在是一名职业选手，每个月都会给母亲打钱。埃皮耶宇说，自己总共有十个孩子，七个都会风筝冲浪。“尽管许多人不欢迎这项运动，但风筝冲浪确实改变了卡波·德·拉维拉。”她说。
但也有些人说，游客的到来会带来酒精、毒品、聚会和外来影响。
73岁的埃尔巴·戈麦斯是贝托的姑妈，也是一名瓦尤长老。她介绍说，瓦尤人认为卡波·德·拉维拉是灵魂安息的地方，是一块圣地，而如果有外来者“入侵”，瓦尤人就会“丧失自己的领地”。
2018年，瓦尤长老们认为外来游客带来了混乱，对瓦尤文化和领地不友好，开始打击外来事物，关停了外来者经营的店铺和餐厅，他们认为这些应该由瓦尤人来经营。
当时，卡波·德·拉维拉有两名外来者开设了风筝冲浪学校，维嘉是其中一人。于是，他把学校卖给了戈麦斯兄弟，和妻子搬到了三小时车程以外的里奥阿查。维嘉说，在那里抚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要更容易，他还在附近开了一所新学校。
“我很尊重瓦尤人社区，以及瓦尤的习俗和规定。”贝托说，“但在某个时刻，这些都会发生变化，我希望自己能够参与到这种变化中，因为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改变的。”
每年冬天，贝托都会回到卡波·德·拉维拉，探望自己的家人，给当地的孩子上免费的风筝冲浪课，还会组织付费的露营活动。
最近，埃皮耶宇给付费露营的游客做了烤山羊和阿雷帕斯（一种玉米饼）。戈麦斯一家穿着传统服饰，贝托和自己的姐妹们在篝火边为大家表演了舞蹈，还给游客们讲解瓦尤人的文化和语言。他说，无论自己在阿根廷还是世界其他地方参赛，他始终不忘自己是一名瓦尤人。
贝托说：“我希望大家都能了解卡波·德·拉维拉，这样就会有更多游客去那里旅游，体验我们的文化，而不是为了改变我们，或是殖民。”
编辑：马果娜
